苜蓿(五)(2 / 2)

南荇笑了笑,不置可否。

可能在這個小鎮上,大家都有著各種各樣的苦衷,世俗的偏見、氏族的抱團、世人的愚昧……所有的一切導致了惡性循環,最後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了像楊念娣一樣的女人身上。

沒有一個英雄能打破這大山一樣的桎梏,最後,還是楊念娣自己用殘存的一點血性,打破了這桎梏。

這就是報應,也是宿命的安排。

離開了派出所,南荇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去一趟從前的家。

如果沒有霍寧辭陪著,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再想重新踏進這裡半步。低矮的平房、狹小.逼仄的通道、還有搭建得亂七八糟的違章建築……

曾經無比熟悉的景象映入眼簾,曾經的痛苦掙紮也浮現在腦海,南荇的臉色漸漸泛白,指尖也幾不可察地輕顫了起來,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手被握住了,霍寧辭的手掌寬大,把她的手整個包裹了起來,溫暖而有力。

南荇的心,漸漸定了下來。

“彆怕,那個打你的人已經死了,”霍寧辭沉聲道,“如果你實在不想回去,你在外麵等我,我去把王奶奶請出來和你見麵。”

南荇搖了搖頭。

重回這裡,她才發現,過去的陰影隻是被她隱藏了起來,從來沒有徹底消失。

她不能因為害怕而逃避。

“我不怕,也不能再怕了,”她輕聲道,“王奶奶不認識你,而且,那天我阿媽被陳建打而正當防衛的事情,有個人證會好一點,我想請她作證,還是我親自進去比較有誠意。”

兩人手牽著手,一直到了通道的儘頭,這邊靠近十昭河,是這一片景色最好、最為開闊的地方,陳建家的房子是祖上留下來的,相比其他人家還算寬敞,外牆刷了塗料,看起來挺新的,可能是陳建拿到撫養費時修葺過了。

對麵就是王奶奶的家,籬笆做的門半敞著,南荇把門推開了一半,一條土狗從裡麵躥了出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尾巴亂搖了起來,一邊在她腳邊打轉,一邊衝著她“汪汪”直叫。

“旺旺,你還認識我啊?”南荇又驚又喜,蹲下來捋它的背。

土狗朝她“汪”了兩聲,扭頭去舔她的手心。

“哎呀,今天沒有給你帶好吃的,”南荇有點遺憾,“不過你胖了,還是少吃點吧,要多鍛煉了。”

“誰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和普通老人的渾濁不同,因為常年堅持練聲,她的聲音依然圓潤清亮,非常好聽。

南荇脫口而出:“王奶奶!”

裡麵靜默了幾秒,隨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老太太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花白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在了耳後,精神矍鑠、皮膚白皙,雖然臉上已經滿是皺紋,可依然能從五官中看出她曾經的美貌。

南荇上前幾步,眼裡含著淚,嘴角卻露出了笑容:“王奶奶,是我,小荇。”

王奶奶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幾眼,嘴唇微微顫抖,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很好……變漂亮了……”

“奶奶,你看,”南荇連忙把霍寧辭拉了過來,“這是我先生,霍寧辭。”

霍寧辭很敬重這位老人家,要不是南荇跟著她學了越劇,可能就不會和霍爺爺結緣,也就不會有兩家的婚約。“王奶奶,你好,一直聽小荇提起你,今天終於見到你了。”

王奶奶樂得合不攏嘴了:“小夥子長得挺精神的,不錯,聽你阿媽說,他對你很好,我這提著的心啊,才算是放下了一半。”

“那還有另一半呢?”南荇笑著問。

“當然是要等到我當太奶奶了,才能徹底放下。”王奶奶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這邊正說著,對麵忽然熱鬨了起來,一幫子人打開了陳建家的門,開始往外抬東西。

王奶奶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幾步,張了張嘴卻又把想喊的話吞進了肚子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作孽啊,這就打算把阿娣家搬空嗎?”

南荇這才認出來,那幫人領頭的是她以前的大伯、陳建的哥哥陳忠。

這一片住的大多是陳家的氏族,楊念娣是從彆的地方嫁過來的,在這裡沒有姻親,而陳建的親戚則都在這附近。

現在陳建死了,楊念娣被關了起來,陳明浩又失蹤已久,這陳忠是想要先下手為強,把弟弟的家產都霸占了。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領頭的陳忠忽然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南荇。

怔了半晌之後,他大喜過望,吆喝了一聲,快步到了院子前:“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你阿媽把你阿爸殺了,你們家裡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喪事都是我幫你辦的,這錢你可得還我。”

南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世界上還有這麼無恥的人嗎?搬著彆人的家產還不忘要錢?

作者有話要說:想要對這些人口吐芬芳[嗬嗬.jpg]

感謝土豪櫻花糖扔了2個地雷,撲倒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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