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呼吸交纏(2 / 2)

夜色涼如水。

鬱恪沐浴完,剛踏入寢殿,腳下一頓,皺眉道:“誰在裡麵?”

門口的宮女一愣,看向內殿。內殿點了燈,安靜無比,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月容連忙跪下,道:“陛下,奴婢一直看著,無人私自進去過。”

鬱恪哼了一聲:“無人?”

他穿著寢衣,身材修長挺拔,帝王的氣勢與日俱增,輕易便震懾住了下人。

幾個太監和侍衛動作迅速,悄無聲息進了寢宮。

鬱恪悠哉遊哉地坐在正殿榻上,喝了口茶。

不一會兒,鬱恪麵前扔了個衣衫不整的宮女。

月容大驚:“是奴婢疏忽,請陛下恕罪!”

那宮女煞白著臉,急急被人套上衣服拉出來,長發淩亂,跌坐在地毯上,哭得梨花帶雨:“陛下,奴婢……奴婢隻是想伺候陛下……”說著,一雙柔弱無骨的手還若有若無地碰了碰鬱恪的腿。

鬱恪挑眉,穿著鞋踩住她的手,碾了碾。他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力道不大,卻也讓人聽見骨骼響動的聲音。

宮女吃痛,驚叫了聲,又不敢抽回手,求饒道:“陛下饒命。”

“滾。”鬱恪將手中的茶潑到她頭上,“這人意圖不軌。帶下去,砍了。”

宮女大驚失色:“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陛下!”

她的聲音漸漸遠去。

其他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蟬。月容臉色蒼白,但伺候他多年,到底鎮定,拿了手帕給鬱恪擦了擦鞋子。

鬱恪慢悠悠道:“月容,你是國師留下來的人。這麼些年,也該清楚朕的脾氣。”

月容伏地,顫聲道:“是,奴婢謹記。”

“下不為例。”鬱恪起身,淡淡道。

月容背後出了一身冷汗,磕頭道:“奴婢謝陛下聖恩。”

太監將床榻的東西都換了個遍。寢殿裡,龍涎香如南薰涼意,半絲不沾染俗塵。

鬱恪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小時候跟著母妃,他就知道後宮的女人勾心鬥角爭起寵來是個什麼樣子。為了多爬一次龍床,她們會拋下矜持,不擇手段。

他見多了。

夜明珠在宮燈裡散發幽幽的白光。

鬱恪突然想起了楚棠府上的什麼小紅小綠。哪怕主人好說話,她們也安安分分的,從不逾矩。

鬱恪在心裡感歎,他果然不如楚棠會管教人。

哥哥真是做什麼事都特彆出色。隻是不知道楚棠現在在做什麼呢?應該也歇下了吧。那他明早就去找他。

這些天,鬱恪一半時間在和大臣麵談,一半時間在批折子,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宮門關上,一沾枕頭,想著想著便沉沉睡去了。

然而在夢裡,他躁動得厲害。

不知置身在什麼地方,仿佛是溫暖的紅綃帳,又仿佛是冰冷的藍湖底,光影變幻中,他眼裡隻有那個人。

“哥哥。”鬱恪喊他。

那人回眸,長身玉立,像雪一樣,遺世清絕。

一刹那,似乎世界顛倒了。

他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他懷裡抱著那人,觸摸著他溫涼的皮膚,如玉骨冰肌,舒服得讓他不禁歎口氣。鬱恪從小就喜歡親近楚棠,一時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鬱恪的手擱在楚棠腰間,心裡劃過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為什麼會有這麼細的腰?細得好像他雙手一握,就能掐斷了一樣。

楚棠沒有推開他,隻垂眸看他,雙眼依然清冷如玉,卻濕漉漉的,水潤得緊,漆黑睫毛似長簾,沾了濕意,說他勾人,可又拒人千裡,極為致命。

他身上冷香淡淡的,仿佛一雙冰涼的手在撩撥鬱恪的心,欲惑淡薄。

鬱恪喘了口氣,不由貼近他。然後他感覺到懷裡的人在一瞬間繃緊了脊背,好似在抗拒他。

他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手足無措,伸手摸了摸楚棠的臉,問道:“哥哥怎麼了?”

楚棠似乎不想見到他,側過頭,躲開他的手,長發微微滑落,冷淡道:“滾。”

鬱恪這才注意到楚棠的雙手被紅綢縛在了身後。心裡一慌,他從來不想讓楚棠難受,他想要如楚棠的意遠離一點,給他鬆開,卻在看到他表情的時候猛地頓住了。

楚棠眉間微蹙,線條姣好的唇輕輕抿著,唇珠殷紅,勾人得要命,而又不自知。

鬱恪周身著了火似的滾燙。

惡意像蛇一樣,慢慢包裹住他的心。夢境如此虛幻,不由讓他肆意妄為起來。鬱恪突然不想放開了,他想狠狠擁抱他,看他失去冷靜,看他脫離控製,看他失聲痛哭。

於是,他沒有放開手,反而一把握住楚棠的兩隻手腕,湊得更近了。

呼吸交纏。

楚棠要躲避他,卻好似無力掙脫,隻能仰起頭。長發如瀑,細白頸子像雪中寒梅。

鬱恪心一動,俯身扣住他的脖頸,一口咬住楚棠弧度美好的下頷。

“不、不行……”

“哥哥,”鬱恪說,“安撫我。”

我也隻能被你安撫。

迷離和混亂中,鬱恪眉頭一皺,突然醒來,睜開眼睛,猛地坐起,環視一圈。

寬敞的龍床上,隻有他一個人,沒有楚棠。

燭光忽然搖曳了一下。

汗水打濕了衣服,鬱恪無聲地喘著氣,心臟跳得越發厲害。他在被子裡伸手往下摸了摸,隨即立刻將手抽了出來,不敢置信地錘了一下床,狠狠閉眼。

震驚、悔恨、羞愧、狠厲、絕望,各種情緒湧上鬱恪心頭,讓他猩紅著眼睛,給了自己一耳光,然後無措地捂住腦袋。

楚棠。

怎麼可能有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