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雙向暗戀(2 / 2)

楚棠:“看看鬱恪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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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圈光怪陸離,水深得很,深不見底,魚龍混雜。楚棠在裡麵待了數年,男男女女見多了,和他表白的同性也多不勝數。同性戀雖然不是主流,但隨著時代發展,到底不再遮遮掩掩,聞之色變。

楚棠喜歡女人,這是毫無疑問的。他清楚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像母親那樣溫柔善良就夠了。隻是他冷情冷性慣了,又忙於事業,沒那心思去經營一段戀情,所以一直沒有談戀愛,更彆說與男性親密接觸。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作為一個旁觀者,還是雙方的朋友,一時不知做什麼反應好。

容約看上去好像很喜歡對方,那鬱恪呢?聯想那晚兩人的眼神,楚棠覺得他仿佛看出了什麼。

那天夜晚,他看到他們時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鬱恪又急急地拉著他走,好像一個小孩子偷偷藏起自己心愛的玩具,不讓大人瞧見那樣。

說不定這兩人是兩情相悅。

這多少關係到楚棠的任務和小孩子的幸福,楚棠決定當麵問問鬱恪。

入夜,露水漸濕。

“這麼晚了,哥哥有什麼急事嗎?”

少年剛沐浴,身上帶著濕潤的氣息,殿裡的安神香淡淡無味,格外舒心。

楚棠看著他眼下淡青,道:“陛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該早點歇息。”

鬱恪拉著他坐下,笑嘻嘻道:“早點將那些東西處理完,就能早點和哥哥出宮遊玩了。”

他真的好像長大了,眉眼長開,稚氣脫了許多,是一個英俊的翩翩少年郎了。楚棠端詳了鬱恪好一會兒,才拿出一些奏折,說:“陛下,臣深夜打擾,是為了後宮之事。”

鬱恪挑挑眉,眼裡的笑意消去了一點:“這事有什麼好打擾的。”

“後宮與前朝從來都是一脈相承的,平衡兩方勢力,實在大意不得,”楚棠道,“陛下做太子時沒有妻妾,還能說年幼不願分心,可現在登基快一年了,後宮空虛,前朝恐怕也心思不正。”

鬱恪撇嘴:“哥哥說的話,禦史也說過好多遍了。”

楚棠:“……”孩子大了,當真不好管。

鬱恪左右掃了掃袖子,低頭道:“我沒有喜歡的女人。”

楚棠心一凜。

萬萬沒想到他還沒下套,小孩兒就自己說出來了。

鬱恪抬起頭,握住楚棠的手,語調平緩,一番說辭誠懇流利,仿佛早就準備好來應對楚棠:“哥哥,你知道我母妃嗎?她曾經喜歡我父皇,但父皇荒淫無道,後宮的妃子多如牛毛,他半點都不顧惜我們母子,沈皇後戕害我母妃時,他什麼反應都沒有,好像隻是死了一條狗。”

他用眼神細細描摹著楚棠的側臉:“我不會做父皇那樣的人。嬪妃爭寵獻媚的事,我也看多了,我的後宮容不下那樣汙濁的人。”

楚棠認真聽著,聽完之後,說:“可陛下能一直不成家立業嗎?令堂在天有靈,想必也不希望看到陛下如此矯枉過正。”

鬱恪捏了捏楚棠手指,好像經過了萬般深思,又好像隻是橫衝直撞,低聲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喜歡的女人,卻有喜歡的人。

縱然做好了準備,楚棠心中依然咯噔了一下。

“哥哥,”鬱恪道,“我喜歡男人,哥哥不會看不起我吧?”

楚棠的手在他掌心裡,骨節分明,修長纖白。鬱恪用指腹摩挲了下他的手腕,那觸感,像摸了把羊脂玉,細膩得不得了。他指節微微按著楚棠的脈搏,一跳一跳,緩慢鎮定,卻有那麼一瞬,跳得厲害了一點兒。

他緊張得喉嚨發乾。

他竟然就這樣說出來了……楚棠會不會覺得他惡心,會不會甩袖離去?

楚棠在心裡微微歎口氣。

鬱恪承認的時候,他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

鬱恪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機敏過人,處事果決,為人正直,不說很善良,但絕對算不上殘暴歹毒,是一個根正苗紅的小孩兒。

楚棠一直以來的想法是,離開前或許能看到他登基、成家、君臨天下的前半生,然而這個願望在成家這裡遇到了阻礙,這讓他一時半會兒有些堵心,不知該怎麼辦好。

而且,同性戀在鬱北的境況遠沒有現代那麼寬鬆。雖然沒有嚴禁,但指指點點是必不可少的。

楚棠聽一些朋友說過出櫃的情況,大多數的後果都是分手,都說這條路很難走,道阻且長。正常的富家子弟壓力就這樣了,更彆說鬱恪一個皇帝了。

可看著鬱恪低著頭,脊背微微彎曲的樣子,不像高高在上的皇帝,有種無措求助的意味,像個小孩子在向大人告解。楚棠就心軟得不像話,回握住鬱恪有些顫抖的手,輕聲道:“陛下,這並不是你的錯。”

鬱恪一把抱住了他,聲音好像有些哽咽:“真的嗎?”

“嗯。”楚棠像小時候那樣,撫了撫他的背,“隻是這條路比尋常的要難走,陛下當真下定了決心?”

鬱恪摟著他的腰,眼底星芒閃爍,小聲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楚棠推開他,看著他年輕的臉龐,突然意識到鬱恪這小孩兒才十幾歲,道:“那人年長於你嗎?”

鬱恪點頭:“嗯,年長於我。我怕他嫌我年紀小不懂事。”

少年從來果決,遇上喜歡的人,卻好像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哎,這兩人究竟是怎麼看對眼的。楚棠隻覺自己操碎了心:“……你們有坦誠說過自己的心意嗎?”

“不曾。”鬱恪搖頭。

楚棠摸摸他的頭,鬱恪像幼崽一樣蹭了蹭。楚棠道:“改天你們約出來好好談一談吧。”

鬱恪身體一僵,他轉過頭,像石頭一樣,動一下都能聽到骨頭的喀吱聲。他不敢看楚棠,聲線顫抖:“你……知道是誰?”

楚棠道:“嗯,改天找個無人的地方,你們放下俗務談談,若兩情相悅,倒也不必在意世俗眼光。”

仿佛聽到了什麼令人驚訝的話,鬱恪回頭,緊緊盯著楚棠的眼睛,一掃方才的祈求無助,像隻豹子一樣在窺伺它的獵物,狂喜、不敢置信、還有一絲迷茫。

“兩情相悅?”他一字一字道,“哥哥覺得有這個可能?”

這四個字,隻要想一想,無邊的喜悅便湧上心頭,讓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戰栗起來。

楚棠說:“怎麼不可能?我的小陛下如此年輕英俊,什麼都有可能。”

鬱恪眨了眨眼,慢慢笑了。

“哥哥,這是你說的。”

楚棠想了想容約那番話,心說這兩個小屁孩原來是雙向暗戀啊,便點頭,笑道:“好,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