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悄然變化(1 / 2)

外麵士兵持刀巡邏, 護軀甲胄摩擦出冰冷的聲音,時不時傳出些嘈雜的問話聲。

侍衛重重守衛著中心的帳營, 見到有什麼人靠近立刻嚴陣以待。室內安靜得很,燭火跳動發出的劈啪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鬱恪抱著楚棠,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他, 好半晌調整了情緒後才放開他, 道:“那哥哥為什麼不帶人就離開這裡?”

他臉色微沉,似乎不等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就不罷休一樣。

楚棠道:“去探查七王爺的事, 在他的地盤上, 不能太招搖。”

鬱恪冷哼一聲:“他有什麼好忌憚的。”

再說下去就要露破綻了。楚棠轉移了話題:“陛下為什麼要來蔚瀛?宮裡怎麼辦?”

鬱恪道:“……來看看邊疆的情況,順便解決了東廠和七皇叔的事。”

楚棠點點頭。

鬱恪偷偷看他的臉色,發現他深信不疑, 心裡鬆了口氣。

東廠是先帝之前就留下來的問題,和曆朝曆代一樣,就是用來監視官員百姓,鞏固皇權的。但先帝那代因為醉心於聲色不理國事,東廠開始越過皇帝, 直接行使權力, 隨意偵緝,慢慢失去了控製。

因為掌握的權力太大, 東廠釀製冤案、乾涉獄政等事件層出不窮。後來楚棠回了鬱北,看到宦官乾政的問題嚴重, 扶鬱恪上位後就直接將東廠給拔除了。

隻是他沒想到, 東廠有些人賊心不死, 和七王爺的人混在了一起,還惹出不少事來。

鬱恪這個回答很正經。

知道鬱恪是為正事而來的,楚棠拍拍他的肩以示讚賞:“陛下為君,懿德勤勉,英明神武,恩澤天下。”

鬱恪眯了眯眼,看上去有些饜足的意味,道:“這話我在鬱北都聽得多了,但我偏最愛聽哥哥說。”

楚棠笑了下,漂亮的眼睛微微彎了彎,比蔚瀛的月亮還要亮。

鬱恪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狀似不經意道:“我聽聞哥哥府中養了個小孩,是誰家的?”

楚棠認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鬱恪說的小孩是指誰,沉吟了下,道:“他是七王爺的小兒子,叫鬱慎。”

鬱恪道:“我知道七皇叔有兩個兒子,一個鬱慎,一個鬱悄,為何那個小的會在你府裡?”

“我在京都撿到的,”楚棠慢慢解釋道,“因為他是庶子,他哥哥不喜歡他,又怕他長大後與他相爭,便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將他趕出了蔚瀛。”

鬱恪沉思片刻:“好,哥哥既這樣說,便是做了萬全的偵查,我會命人看著的。”

楚棠點頭。

之前他看到那張和鬱恪小時候頗為相似的臉時,心裡覺得奇怪,又想到七王府的事情,就派人來蔚瀛查了,這一查,發現那小孩兒果然是鬱慎。為避免是鬱悄使的詭計,楚棠又拿了鬱慎和鬱恪的頭發回現代做了鑒定,結果如實。

和楚棠說話的時候,青年語氣平穩,隻是深邃的瞳孔仿佛泛著幽幽的光,像伺機而動的野狼,隱隱有股勢在必得的意味。

楚棠何其敏銳,話語一頓,不經意地抬眼看了下鬱恪。

鬱恪神色如常,一雙美瑞鳳眼似笑非笑,仿佛在奇怪楚棠為什麼突然看他,問道:“哥哥為何這樣看我?是不是覺得許久不見,學生長大了?”

他這一說,楚棠的重點就偏了,認真看了看這個自己從小養大的小孩,道:“嗯,是長大了。高了,也英俊了。”

鬱恪勾唇笑了下:“那方才回來時,哥哥好似不喜歡和我同騎踏雪,可小時候哥哥和我一起學騎馬時,在背後扶著我,分明耐心溫柔。是不是嫌我長大了,沒小時候可愛了?”

回來時,楚棠確實直著腰,兩人雖同騎一匹馬,中間卻隔著點距離,看上去就好像一點都不願意靠在鬱恪懷裡一樣。

……楚棠哪裡知道青年連這等小事都要計較一下。

楚棠道:“陛下多慮了。臣隻是怕冒犯陛下。”

鬱恪細細端詳著楚棠的臉,忽然問道:“哥哥是不是不高興?”

楚棠一怔,回過神時青年已經摘下了他蒙臉的白絹。

鬱恪道:“是不是因為我沒告知你便到來此地,礙了哥哥眼?”

“陛下又說胡話。”楚棠笑道,迎著鬱恪有些擔憂的目光,他想了想,說,“隻是在西北三年,很久沒有見到親人了,一時高興,心緒難平。”

他說的是實話。這次回現代,和楚父見麵,讓他又回憶了一次小時候楚父做過的事,他說不上什麼憤怒,隻是有點感慨,自己從小親情淡薄,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冷淡,無緣親情?雖然這點波動很快就平靜下來。

今天驟然見到鬱恪,那點心緒起伏又來了——鬱恪是他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雖然他經常離開京都,但到底看著他長大成人,縱使他性情涼薄,且他非鬱恪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可看著鬱恪時,也經常會有那麼一瞬為人父兄的喜悅。

那為什麼為人丈夫和生身父親,楚父卻絲毫不顧惜過他們?他心裡有一絲困惑,連帶著見到鬱恪那一刻都心軟了下來。

因為在想事情,楚棠難得的出神,暖光下,映照出他白皙如玉的臉,長長的眼睫垂著,打下一小片陰影,看上去竟莫名有些脆弱的氣息。

鬱恪的視線牢牢鎖住他,半晌,他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道:“哥哥說這話可是在哄我?第一次聽哥哥說我也是你親人,實在有些受寵若驚。”

“臣說真的。”楚棠道。

鬱恪終於不端著了,真心笑了下,握了握他的手:“我信就是了。”

過了許久,再次見麵,兩人之間卻好像什麼也沒變,又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