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所窺情形, 轉到此時此刻, 夜色深沉,屋內一豆燭燈。
通靈玉恢複如常,蹭到南姒懷裡。
它特意留了個懸念,沒告訴南姒皇帝陛下之後的行蹤。
“主人,你猜, 皇帝現在在何處?”它做出一副得意的樣子, 眼巴巴地望著。
南姒並未理它, 繼續翻開書案上的公文批改。
因著下個月出巡狩獵的事,各部遞上來的事格外多, 其中一些要緊的公事必須儘快處理。
通靈玉靜靜地看她批公文, 對它的發問完全毫無興趣,不由地有些沮喪, 低低喵嗚一聲。
大概察覺到它的低落情緒,南姒停筆側頭道:“小家夥,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在哪。”
說完, 她倚著身子, 將半支的窗欞打下。庭院細雨淅瀝, 芭蕉扶疏葉飄搖,有道黑影慌忙閃過, 也不知站了多久, 因為屋內人突然關窗的這一舉動,故而隻得躲起來。
通靈玉瞪大眼睛, 看她臉上淡淡微笑,並沒有任何驚訝之色,仿佛皇帝深夜跑到丞相府窗下隔牆思人的行為再正常不過。
“主人,你怎麼知道皇帝來這了?”
她披衣坐於燈下,一邊執筆揮灑一邊道:“宮裡美人無法令他滿意,他不來我這,能去哪?”
通靈玉往窗外探,窗戶已經全部合攏,連風都透不進來,輕薄的鬆綠軟煙羅糊在窗屜上,映出燭光下她柔弱的身影。
皇帝站在窗下,足足看了兩個鐘頭。
看她挑燈夜讀,看她秀筆輕晃,美人如花隔雲端,萬般風情繞眉梢。
微雨淅淅,洗不淨他心頭煩悶。多日來積壓的焦躁不安堵在身體裡緩緩流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會從宮裡跑出來探她。
就在那間屋子裡,他們曾顛龍倒鳳共赴巫山,如今他被攪得心頭大亂,她卻過著一如既往的日常。
他怎麼也想不透,明明該亂的那個人,是她,為何成天煩悶的人,卻成了他。
夜涼如洗,細雨若絲,風勢漸起。
皇帝深深地望一眼,轉而負手在背,最終緩步離去。
至狩獵當日。
皇帝攜百官出行,作為眾臣之首的丞相,南姒自然也要出現。
她穿一身絹布甲,外罩精美袖袍,束發戴帽。英姿勃發,儀態颯爽,清秀俊俏,惹得一眾宮女子頻頻窺探。
燕王瞧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蘇承歡身上,很是不滿。
今日他為了奪人耳目,特意穿一身大紅袍,拉弓射箭,百步穿楊,卻無人瞧他一眼。
燕王側眼看去,蘇承歡正騎在馬上,瀟灑自如,什麼都沒做,卻享受著眾人的目光。
不就因為病秧子那張臉好看嗎?頂什麼用,臉又不能當飯吃。
燕王一邊抱怨一邊止不住地往她那邊望,好不容易等到她身邊人散去,立馬見縫插針地圍過去。
“蘇相,不背弓不打獵,敢情您是來看風景的呐?”
他策馬挨近,手裡輕轉著鞭子,星目劍眉,唇紅齒白,眼神肆意,昂著下巴以示氣勢。
南姒回頭見是他,眸裡攢了笑意,道:“原來是燕王殿下,您穿成這樣,我一時之間竟未認出來,還以為是哪位遊街的雜耍人混了進來。”
燕王氣煞,揮鞭指著她:“你!”
南姒雙眉一蹙,抿唇道:“燕王殿下,對老師怎能直呼你我,您該更恭敬些才是。”
隻要她一拿老師身份出來,燕王就沒辦法占口頭便宜。此時他恨不得將先皇從墓裡掘出來,問一問,當初為何要找蘇承歡這樣得理不饒人的無賴做他老師!
此時周圍人影散去,燕王眼眸一轉,壞主意冒上心頭。
今日非得讓蘇承歡吃癟服軟。
他乘人不備,揚起手上長鞭,狠狠朝馬屁股甩過去。隻聽得呼呲一聲長嘯,那馬瘋狂往前衝,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馬帶向深林中。
燕王駕馬追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她在馬上顛得左搖右晃,後頭燕王笑聲得意,喊:“病秧子,快說,服不服本王!”
南姒抓住馬脖子,整個人傾倒,她並不怎麼會騎馬,確切來說,這具身體不適合騎快馬這麼強烈的運動。
燕王見她不說話,又喊:“病秧子,隻要你求我一聲,我立馬就救你下來!”
他原先是高興爽快的,如今漸漸地擔憂起來,側眼瞥見她一張臉煞白,大力喘氣咳嗽不止,弱得仿佛立馬就會被馬顛死。
燕王忽地開始懊惱。
萬一病秧子摔死了怎麼辦?
他不敢再玩,加快馬步往前,大喊:“扶住我。”
她朝他伸出手,那隻手青蔥嫩藕,修長瘦白,弱柳扶風似的,一折就斷。
燕王更後悔了。要是能重選一次,他絕不會再犯。
他急急道:“再伸過來些,我夠不到。”
話音落,她半邊身子因為失去平衡,啊地輕呼一聲,眼見就要從馬上摔落。
說那時遲那時快,燕王縱身飛過去,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兩人同時滾落,因他牢牢用手臂扣著她,她並沒有受傷,隻是擦傷了手和腿而已。
他從地上爬起來,心急如焚,上手就要檢查她的身體:“你沒事吧?可有傷著哪裡?”
南姒往後一退,燕王的動作停在半空。
是了,病秧子向來不喜歡被人觸碰。
他抿抿唇,剛要收回視線,餘光探及她手上的擦傷,頓時又緊張起來:“怎麼傷成這樣。”他見她衣袍磨破,此時又撐在地上起不來,急道:“是不是傷著腿了?你彆動,我看看。”
南姒攔住他,垂眸道:“我自己來。”
她撈起褲腳,一雙光滑雪白的修長玉腿露出半截,膝蓋以下淤青擦紅,全是剛才墜馬所致。
燕王愁眉緊鎖,內心自責。
都是因為他才會變這樣,病秧子女人似的嬌弱身子,怎受得住這種傷,指不定又要養多久。
他愧疚道:“我……”
話沒說完,忽地一道嚴戾的聲音劈來:“你們躲在這作甚?”
燕王抬目,林間小路上,皇帝正騎馬晃蕩而來,大批侍衛遠遠地跟在後頭。
燕王立馬起身,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剛才隻顧著看病秧子,完全忘了查看自己的傷勢。如今驀地一動,斷骨折筋地發痛。
“皇兄,蘇相傷著了。”
皇帝並不看他,問:“好好地怎麼傷著了?”
燕王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我不小心抽了馬,那馬就瘋了似地奔出去……”
皇帝高坐在馬上,視線冷冷掃過地上躺著的人,觸及她那雙露在外頭的白腿,麵色一變,立刻翻身躍下馬,提靴朝她走去。
她抬頭,仰麵見他英俊硬朗的下頷,那一身飛龍祥雲袴褶,金光曳曳流轉,威嚴正氣,冰冷寒懾,透著高高在上的氣度。
他取下披肩覆過去,蓋住她的雙腿。“還能動嗎?”
她搖搖頭,“能動,就是吃力得緊。”
皇帝伸手,沒有任何猶豫,大力一抱,將她放回馬背,而後縱身上馬,從後麵拉住馬絏,正好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
燕王忙地上馬,“皇兄,等等我。”
夏日躁動,人坐在馬上,焦灼不安。
她被披肩籠住,全身遮蔽嚴實,憋得額間涔出細汗,抬手就要撩開。
皇帝麵色深沉,壓低嗓音:“不準動。”
她柔聲道:“微臣悶得熱。”
皇帝視線往下,瞧見她一張粉嫩白皙的嬌容,臉頰染就暈紅,恍若三月桃花般迷人醉心。
剛才她與阿辭獨處,也是這般模樣麼?還有那雙腿,她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嗎?光天化日之下,竟讓陌生男子看自己的身子。
他握緊拳頭,湊到她耳邊,語氣嘲諷:“悶得熱就能隨便讓人看你的身子麼?蘇相真是豪放,要不要朕將文武百官都喊來,一起看你脫袍露腿的樣子?”
她低下頭,輕輕問:“我與燕王殿下之間,並無其他,難道陛下連自己親弟弟的醋都要吃嗎?”
他身體一僵,仿佛被人戳中痛點,俯下身道:“既然蘇相不介意自己的名節,朕又何必在乎,你覺得悶熱,那就解開。”
語意讓步,語氣卻充滿威脅。
仿佛隻要她真的敢解開,他立刻就能將她從馬上拋下去。
她不甘不願,拖長尾音:“知道了,微臣悶著便是。”
親密的互相依偎令人心煩意亂,兩人貼在一起,屬於她的馨香若有若無地從鼻間飄過,一陣陣地刺激著他緊繃的神經。
他聽她如同小奶貓般輕弱的喘氣聲,那件厚實的披風悶得她氣息短促,一張櫻桃小唇如溺水之魚般張闔。
他雙眼迷離地盯著她,心想,她這般作態要被外人瞧了去,指不定惹得多少風流債。
他低聲問:“除了朕,還有誰知道你的女子之身?”
她如實回答:“再無他人,微臣的母親已經去世,這世上唯一知道微臣身份的,就隻有陛下您。”
皇帝不信。
他驀地鬆開韁繩,單手牽著,另一手悄悄探進披風裡。
“真的?”
他輕車熟路地闖入,摁住敏感點輕撚慢揉地撫弄。
手心處她顫抖的肌膚濕澤潤滑,香軟的嫩白幾近紅腫。
他向前稍傾,語氣霸道:“回答朕。”
她哪裡還有力氣說話,越是掙紮,披風下那張蒼勁有力的大手便越是放肆。
“陛……陛下……不可亂來……”
熱氣與男人雄壯的氣息迎麵壓下,他手指合並輕扯摩擦,“嗯?”
她抓緊衣袍,唇間喘息更為急切。
他從她臉旁掠過,將她扣近,懷中人的抗拒令人愈發興奮。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心中鬱結該如何解開。
他就是想要她這樣服軟的神情。
以她蘇承歡的身份而非相府美人的身份,無可奈何地在他身下屈服。
皇帝微涼的指腹貼著溫熱,緩緩滑行。
餘光裡燕王一刻不曾移開的目光再度闖入,他加大手下力道,問:“你和阿辭到底什麼關係?他為何如此關心你?”
她嬌軟的薄唇艱難地擠出字:“陛下,微臣與燕王殿下,是政敵呀。”
皇帝抵住,冷酷的麵龐隱在樹影光斑中:“嗬,是嗎?”
燕王側眼瞥去,望見皇帝半邊身子,以及他懷中那個人酣紅的麵容。
心中很不是滋味。
皇兄與蘇承歡共乘一馬,靠得那樣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他大膽出聲:“皇兄,要不我倆乘一馬,讓蘇相獨自禦馬罷。”
寬大的袖袍下,皇帝動作未停,咬著她的耳朵問:“阿辭的提議,愛卿覺得如何?”
說話的一瞬間,他手指趁勢擠進去。
她吃痛驚呼一聲。
燕王急忙問:“怎麼了?”
皇帝放開牽馬的手,寬袖一揚,徹底將燕王的視線阻斷。
馬兒沒了阻攔力,蹄腳輕快,跨步的節奏愈發疾快。
他根本不用動,任由馬背顛簸,她在身前聲聲輕嚀,以幾不可聞的聲量,隨風撲入他耳。
皇帝興奮得不能自已,空虛已久的內心被久違的征服欲填滿,燥熱的血液流淌全身,叫囂渴望著那一方濕濡。
“停下……”
他總算如她的願,“好。”
抽出的一瞬間,他忍不住蜷縮手指回味,“蘇相,朕有要事與你相商。”
她嬌喘著氣,有種羊入虎穴的感覺,“陛下有何事?”
皇帝:“朕那裡難受得緊,你替朕解憂罷。”
說完,他策馬急速奔出去,任憑燕王在後麵如何呼喊,依舊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待甩掉所有人,皇帝將她從馬上抱下來,走進一處枝葉茂密的叢林,他將她輕輕放下。
“陛下,光天化日切不可行淫-穢之事。”她無力地靠在樹上,來不及多說什麼,就被他含在嘴裡。
他吮吸著她唇間甘露,一點點往裡伸,做著和剛才馬背上一樣的幅度進出。
他的聲音很是悅耳,登位後再不曾顯露的柔軟此刻儘顯,嘴裡琢磨著她剛才的諫言:“光天化日?那剛才當著阿辭的麵,算不算光天化日?”
她拿手捶他,被他反手拿住。
他喘著氣,愛憐地看著她,“朕已經失態至此,那就乾脆做到底,承歡,你向來清楚朕的性子,一旦開始,決不會停下。”
身前人低頭沉默。皇帝舔舐她的耳垂,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炙熱。
“朕保證,一定會很溫柔,絕不弄疼你。”
他卸下陰鷙冷血的外表,緩緩地將柔情奉上,與方才吃味發狠的挑弄不同,這次他是耐心而平和的。
沒了其他人的乾涉,天地之間再無旁物,他眼裡就隻一個蘇承歡。
他親她,親昵蠕動,仿佛對待無價之寶,每一處肌膚都恨不得吻上千萬遍。
想聽她期期艾艾的嬌吟,想看她舒爽享受的羞紅,想將她揉進身體裡從此再也不放開。
最終她無奈地癱在他懷裡,任由他使儘手段取悅。
不得不說,皇帝的嘴上功夫很好。身上剛才摔馬的痛楚被他這麼一伺候,全都消失得無影無,隻剩酥軟濕麻的極致歡愉。
“還要嗎?”他抬起頭,正好窺見她一雙霧氣氤氳的黑眸,芙蓉羞麵飛起團團紅霞,嬌怯可愛,惹人愛憐。
他高興地舔舔她的唇,“你真好看。”
她嬌媚道:“陛下,微臣動不了,無法……”
他吞下她未儘的話語,柔聲道:“朕來,要是碰到傷處,你便喊出來。”
她垂眸。
萬種風情,撩人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