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是熱的。
那溫濡的肌膚含在嘴裡,是香的。
他明明隻喝過兩杯桃花酒,卻如飲數壇烈酒醉得七昏八暈。
原來,女人的滋味這般好。
他雙手撐起,不敢壓她,小心翼翼地動作,一邊頂一邊問:“疼不疼,要停下嗎,你……你喜歡這樣嗎……”
她仰起身子,“嗯。”
簡單一個字,他興高采烈,仿佛得到誇讚的學生,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本領全部拿出。
到底不敢唐突,撞一下就要問一句:“我能再快點嗎?”
南姒哭笑不得,“能。”
他歡喜地往前送,憋不住時,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異樣,急得連忙吻住她的唇。
她安慰他:“不要緊,在裡麵可以。”
他問:“那皇兄呢?皇兄也是在裡麵嗎?”
南姒不回答他。
臨到頂點的狂潮生生逼回去,他覺得嫉恨,不肯停下,示威一般,宣示自己的與眾不同。
末了,他喘著氣,將她攬入懷裡,賭氣一般,道:“不要給皇兄生孩子,給我生吧。”
南姒懶懶地往後一仰。
那就要看天命了。
——
春末,丞相府傳出喜訊——蘇相有身孕了。
文武百官雖震驚,卻無人敢說什麼。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不重要,反正孩子的母親是蘇相即可。
就在大家猜想著孩子他爹時,有兩個人站出來了。
一個是皇帝。
一個是燕王。
兄弟倆同時抵達丞相府。
沒了侍從在旁,屋裡就隻三人一貓,兄弟倆幾乎立刻動手打起來。
“賀蘭辭,你好大的膽子!朕的女人你也敢碰!”
燕王駁回去:“你隻說不讓我娶她,又沒說不讓我碰她,更何況,你憑什麼說她是你的女人!她是我的。”
劍拔弩張,硝煙彌漫。
南姒頭疼得緊,“要吵去外麵吵,彆驚著我肚子裡的孩子。”
兄弟倆立即安靜下來,視線看向南姒的肚子。
皇帝再怎麼恨,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隻能打碎苦楚往肚裡吞,紅著眼問:“誰的?”
燕王小聲念叨:“肯定是我的。”
皇帝回過頭,一巴掌就要劈過去,燕王躲開,瞪眼道:“反正我也不怕死,你要殺要剮隨你。”
“好了,都閉嘴。”她無力地吐出一句,倚在榻上道:“都坐下。”
兄弟倆看向她。
她吐出一句:“我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但是有一點可以確信,這孩子肯定是我的。”
若是有刀,皇帝隻怕當場就要砍人。
他問:“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南姒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你不是說,隻要我喜歡,怎樣都行嗎。”
他咬牙問:“有過幾次?”
“兩次。”
皇帝忽地鬆口氣。驚訝於自己的大度,他久久無法回神。
也不知站了多久,他忽地坐下來,手覆上她的肚子,彎下腰,耳朵貼過去。
聽了很久,明明什麼都沒聽出來,他心裡卻升起異樣的喜悅。
那是一種為人父親的雀躍。
因目前情況的複雜,不由地透出幾分心酸。
南姒的手垂下,撫摸著他的頭,柔情似水,她說:“你會愛護這個孩子嗎?”
皇帝猶豫數秒,而後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她抬眸,望向一旁手足無措的燕王,“殿下呢?會愛護你的侄兒嗎?”
燕王點點頭,“興許不是我侄兒,是我……”
皇帝猛嗬:“閉嘴!”
南姒動了動身,她從未有過身孕,這感覺令她新鮮又好奇。
她讓燕王出去。
燕王不肯,見她甚是堅持,隻能聽話離開。
他走後,南姒抬頭同皇帝道:“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最後一個,我沒時間撫養他長大成人,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木已成舟,你若是真心愛我,就請好好養大他。”
皇帝一愣。
她語氣裡滿溢悲傷和絕望。
他說:“我又不殺你,怎會沒時間……”
南姒的手輕輕遮住他的唇,輕巧地吐出一句:“我就要死了,活不到明年開春。”
如雷轟頂,皇帝所有的堅忍在此刻煙消雲散。他震驚地看著她:“怎麼會……”
他知道她一向體弱多病,可是總以為調養幾年就會好起來。
這世上的玲瓏寶物,他還沒有全部搜羅齊全送給她,那麼多想要一起做的事,還沒有做儘,她怎麼可以死?
他麵上透出幾分焦灼,攬住她的衣袖道:“你不要想用這樣的手段來逼我就範……”
隻要她求求他,她和阿辭的事,他可以當做沒發生,一切還能像從前一樣。
她不該拿生死大事來嚇他。
皇帝等著她像平常那樣趾高氣昂地慶祝勝利,卻什麼都沒等到。
她說:“我沒騙你,我真要死了。”
皇帝不肯信。
她虛弱地俯身貼過去,像平時歡愛那樣,雙手從前往後摟住他的肩膀:“我這一生,全奉獻給了你們賀蘭家,臨到死,能留下點血脈也是好的,隻是我心有遺憾,若不達成,死不瞑目。”
皇帝整個人是僵硬的,他依稀聽得自己的聲音從胸膛裡擠出來:“你說。”
她道:“一,不能辜負我這些年的努力與抱負,大周朝在你的手裡,必須繁華鼎盛。二,不能溺愛我的孩子,你要給他一個強盛的王朝以及撐起王朝的能力。”
她說著,咳嗽起來,咳得那樣厲害,甚至咳出血來,腥紅的血染上他袍上疊層江濤繡錦,掀起深深血海,一路漾到他的心裡。
她這是在交待後事了。
皇帝呆呆地愣著。
她見他不回話,一手抓住他的衣袍,狠狠道:“說你答應我。”
皇帝闔上眼,許久,他從被捏得粉碎的五臟六腑裡翻出一句:“我答應你。”
她嘴角帶笑,重新躺回他的懷抱:“我與阿辭的事,你不要怪他。阿辭是個治國的好苗子,有我肚子裡這個孩子在,他定會全心助你成就霸業。”
皇帝鼻子一酸,忍住蓄勢待發的眼淚,“我不需要霸業。”
她說:“可我需要。”
皇帝顫抖著。
南姒抬手抹去他臉上的淚,仰麵親了親。
她的唇那樣冰涼,所碰之處,幾乎要將他凍僵。
她喊他的名字:“賀蘭瑾,你是帝王,你不該為個女人落淚。”
皇帝低頭,嗚咽著咬上她的手臂。
南姒任他發泄,抬起另一手抱住他的後腦勺。
許久,她聽得他道:“蘇承歡,我恨你。”
她笑著親親他的額頭,“沒關係,我願意被你恨。”
自那日之後,相府關門謝客。
春去夏來,夏儘秋至,初冬這天,相府上下亂作一團。皇帝的儀仗被擋在相府外,燕王翻牆失敗,隻得怏怏地躲在隊伍裡一起等。
從白天等至黑夜,相府的門終於打開。
管家抱著一個繈褓嬰兒走出來。
皇帝和燕王同時上前,是個男嬰。
兄弟倆多月以來的隔閡在這一刻瞬時消失,皇帝顫抖地抱著孩子,同燕王道:“你從下麵托著,我怕摔著他。”
燕王小心翼翼地捧著。
剛出生的孩子看不出什麼模樣,臉皺巴巴地,醜得像個猴子。
皇帝卻看得很是歡喜,直道:“真好看,和他母親一樣好看。”
他想起她,迫不及待就要入府探望。
管家卻攔住他:“皇上,蘇相有句話托老奴帶給你,她說,等她想見皇上的時候,自然會去見,還請皇上不要強求。”
她在孕中,不肯讓人瞧見發腫的模樣,一律不見外客。
他多次苦求,她也不肯。
皇帝沒有辦法,隻得抱著孩子離開。
燕王悄悄地折返,他敲相府的門,那管家仿佛知道他會回來一樣,打開門什麼都沒說,將一封信塞過去。
“蘇相說,若是燕王殿下折返,便將這信交於殿下。”
燕王捧著信,像皇帝捧著孩子那樣,揣在懷裡生怕摔了跌了,緊緊用胸口溫熱,回了府邸關起門來,這才顫顫巍巍掏出來看。
“與君相識,甚是歡喜,來生已許陛下,若有來來生,期與殿下再續前緣。吾之子嗣,托於殿下,大周山河,亦托付於君,百年之後,吾於黃泉碧落靜候佳音。”
她要他守護她的江山。
守護她的兒子。
唯獨就是不要他守護她。
燕王捧著信,隻覺得胸口隱隱作疼,視線落在那行再續前緣,滿眼眶的淚卻不敢往下掉,生怕弄臟了她清秀的字跡。
病秧子的無情算計,一如既往。
這個栽,他認了。
小寒之天已做隆冬大雪。
相府。
通靈玉舔舔南姒的手,問:“主人,馬上就要離開了,你為何穿成這樣?”
南姒摸摸它,“還有最後一件事沒做完。”
宮裡,太子的滿月宴,皇帝內心焦灼不安。
他不停地問:“蘇相呢,蘇相人在何處?”
她修書給他,答應見他最後一麵。
老太監硬著頭皮道:“蘇相說,鼓聲起的第三下,陛下就能看到她了。”
皇帝看向不遠處的樓台。
鼓聲敲響第一聲。
第二聲。
第三聲。
絲竹聲起,樓台高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大雪紛飛,她著一襲紅衣曼妙而舞,如夢如幻,美不勝收。
皇帝愣住。
繼而眼淚洶湧。
他想起自己床底之間的戲言:“蘇相傾城傾國貌,若是舞起佳人曲,該是怎樣一番傾倒眾生的模樣?”
那時她笑著說:“微臣體弱,不善舞蹈。”
他非要戲弄她:“若朕非要看呢?”
她道:“那就等臣死的那天吧。”
一語成讖。
大周和盛十年壬子月戊辰日,一代傳奇女相蘇承歡病逝。
後人修碑祭奠,讚其開創大周百年繁華之端。
大周和盛二十年,燕王賀蘭辭領十萬鐵騎,攻下晉國都城,殺王子敏耳。和盛二十五年,大周領土再度擴張。和盛三十五年,大周一統六國。自此延續百年盛世,各方俯首做臣。
大周五十五年,燕王賀蘭辭病逝,終身未娶,依遺言所囑,死後未入皇陵,入棺葬於蘇家祖墳。
大周五十六年,周帝賀蘭瑾駕崩,未留下隻字片語。
虛無縹緲的白霧中,通靈玉揉揉眼睛,“主人,三個條件皆已滿足,這次的任務,依舊是滿分。”
南姒點點頭,快要進入下一個世界之前,她忽然想起什麼,問:“你能看看這個世界所屬的黃泉碧落嗎?”
通靈玉開天眼。
奈何橋上,賀蘭辭龍鐘潦倒等在橋頭,他問鬼差:“可有蘇家小姐在此待我?我來向她複命,她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
前頭賀蘭瑾已邁過奈何橋,他回頭道:“阿辭,我先去來世尋她。”
賀蘭辭仿佛沒聽到一般,蹲在橋頭傻傻望著。
南姒怔怔看了一會,片刻,她轉身離去,“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哇地一聲哭成狗。
下個故事我要寫點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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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般純潔的少女將頭靠在他身上,天真爛漫地笑道:“小四叔,我胸口疼,你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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