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卑躬屈膝,日日往他跟前奉承。再好看的模樣,也經不住她自己糟蹋。
她注意到他的視線,回過頭眼角彎彎:“王爺,你說完了嗎?”
崔清和忙地移開,看地上雖風晃動的花影,來不及細嚼她話裡的冷漠,微張薄唇,聲音裡透出幾分柔和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你有空就去看看她。”
她直截了當:“我知道了。”
他停頓數秒,不習慣她疏離的態度,主動揀話往外問:“還有什麼話嗎?我替你捎給她,姊妹間鬨矛盾很正常,你向來疼愛她,不要拖久了生嫌隙。”
他難得的好意,卻並未引起她的歡喜。
“不用你管。”說完,德音提起花籃往前走。滿滿鋪了一籃的花,馥鬱芬香。
風勢漸大,不知是花的氣息,還是她身上熏香的氣息,那一襲紗袍罩衣暖暖湊著陽光半騰空中,挨著他的廣袖寬袍輕盈飄過,他聞見香甜清冽的香氣。
等他回過神,手已經撈住她的衣袖,“明日進宮,你想一起去嗎?”
她抬眸看他,眼裡沒有狂熱的愛慕,靜得像銀鏡,眼裡裝的東西是什麼樣,照出來就是什麼樣,不帶半點情感塗抹。
“去。”
連說出來的話都簡單利落,不舍得多吐一個字。
崔清和愣在原地。
他離開王府一個月,霍德音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成親兩年,她竟也有惱他的時候。
是因為她妹妹的事?他又沒碰,兜著不說也是顧及她的麵子和感受。她這是要找他撒氣?
崔清和往回走,走了兩步下意識往回看,以為她會從前那樣躲在暗處瞧他,視線掃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
霍德音這回是真生氣了。
崔清和剛回書房,門口就有人來報:“靈羽姑娘身旁的侍女來請王爺。”
崔清和蹙眉,回道:“同她說本王忙得很,沒有時間去她那,讓她好好養病,彆再折騰。”
這話兜回靈羽耳裡,她當即關上門來,一巴掌扇過去,“沒用的廢物,連個人都請不來!”
回話的侍女被打得嗚嗚哭。
靈羽心頭不痛快,往侍女身上掐,恨道:“那人也是個沒用的廢物,肯定是在姐姐那裡碰釘子才不敢來見我,虧他平時占得姐姐那麼多的愛,關鍵時候一點用處都派不上!”
她掩麵坐下,哭得比侍女還要大聲,“完了,以後我可怎麼辦。”她一抽一抽地,紅著眼問地上的侍女:“瞧你素日機靈,這會子怎麼屁都不放一個,你倒是說說呀。”
侍女捂著紅腫的臉,又驚又怕,弱弱說道:“王妃對小姐這樣態度,肯定事出有因,小姐不妨想想,哪裡得罪了王妃。好好地磕個頭賠個罪,興許還能挽回。”
靈羽眨著眼睛想了許久。
這時候回過神猛地一下站起來。
姐姐肯定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不然怎會連王爺都勸不動她。
她想著忽地覺得悲傷。
不就是個男人嗎?代王哪裡比得過她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
她想到自己的另一個打算,現在大概是無法實現了,姐姐已經收回她執掌後院的權力,整個王府都在姐姐的掌握中,她不可能再在吃食中做手腳。
她眼神一黯。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她必須重新獲得姐姐的信任。
聽著屋外傳來的哭聲,南姒很是頭疼。
三更半夜的,硬是將人鬨起來,外麵那麼大的雨聲都沒能將她的哭聲蓋過去。
周媽媽急急披衣進來,道:“二小姐跪在雨裡不肯起來。”
她譏笑:“這個時辰,哭天搶地的,不知道還以為王府辦喪事呢。”
周媽媽輕聲道:“用過晚膳就來跪了,我攔在外麵沒讓進,哪想她一跪就是幾個鐘頭,大概是看門的婆子打盹睡死過去,這才讓她得了機會跑進內院來哭。王妃您看,該怎麼辦?”
榻上的人翻個身,“尋棉花來讓我塞耳朵,至於外麵那個,她愛哭就哭,愛跪就跪,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