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的呼吸灼熱而無規律地噴在他的頸邊, 莫尹的呼吸在顫抖中逐漸與他同頻，抬起手，手掌碰到李修涼涼的外套布料, 手被冰了一下, 他從喉嚨裡呻-吟了一聲，也回以猛烈擁抱的力氣。
他們就這樣在黑暗中用力擁抱了很久，莫尹不想放開，他想自己用力一點, 再用力一點，把李修就這樣黏在他身上，再也不丟掉。
“這一整個晚上, 我們都要在這裡抱嗎？”
李修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莫尹手掌捶了下他的後背, 把人推開。
視線已經適應了黑暗, 拉開距離後，闖入莫尹眼裡的是李修閃著光的眼睛。
莫尹本來預備要生氣的，可當他看到李修的眼睛時, 他就不想生氣了。
好久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這雙眼睛了。
他很討厭的, 總是笑眯眯又很明亮的眼睛, 有點欠揍, 又讓他覺得有點喜歡。
他好想他。
李修抬起手, 似乎想要摸他的臉, 手掌已經快貼到他的臉頰時又收了回去, 李修垂下手去拉了他的手，莫尹發覺李修的手跟他的外套一樣冰。
“你在這裡等我很久了嗎？”莫尹說。
李修說：“對。”
他笑著，眼睛特彆亮，莫尹也不知道是星星真落在他眼裡了，還是李修有可能哭過了。
“那先回去吧。”
莫尹握住李修的手把兩人的手放到他的口袋裡, 批評起了李修的穿著，“今天降溫很厲害，零下五度，你穿這個大衣太薄了。”
李修很乖地被他拉著走，“我穿大衣是不是很帥？”
莫尹很無語地看了李修一眼，李修仍然在笑，嘴角向上翹著，左邊唇角略高，莫尹發覺李修瘦了，麵頰的棱角更加分明，他湊過去親了下李修的嘴唇，“一點都不帥。”
這個街區住得幾乎都是外地人，過年的時候格外安靜，莫尹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遇到，隻有他和李修，他特彆開心，在口袋裡緊緊握著李修的手。
其實，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李修。
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李修回來了，還會不會走？
但他不想現在就問，他想多開心一會兒。
“家裡我收拾過了，很乾淨的。”
開門前，莫尹突然說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這樣說，當然不是怕李修嫌棄，李修不會的，他看向李修，李修也正在看他，李修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莫尹忍不住道，他都不知道，李修怎麼會知道？
李修說：“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莫尹垂下臉，他把肩膀上的書包甩下來一點，單手拉開書包的拉鏈，從內袋裡摸出鑰匙開門。
他沒有反駁李修。
因為就算是找鑰匙這麼短的時間裡，他也舍不得放開李修，沒有反駁的底氣。
門打開，莫尹開了燈。
固定在牆側麵的白熾燈一下就把屋子照亮了。
原本暗黃色斑駁的牆壁刷上了一層新的漆，很白也很亮，行李箱、櫃子、一些小家電已經占據了整間屋子的大半空間，小小的床逼靠在牆邊，科附宿舍的藍白色被子四角整齊地攤在上麵，緊挨著床尾的書桌上擺滿了書，剪開一半的礦泉水瓶裡放著一朵鮮紅的塑料玫瑰。
“怎麼樣？”
莫尹有點期待地看向李修，“還不錯吧？”
李修說：“很好。”
“就是沒有地方坐，”莫尹問李修，“坐床上行不行？”
他們像以前住宿的時候一樣，直接坐在了床上。
莫尹還拉著李修的手，書包放在了櫃子上，他終於一身輕鬆，“李修，你去了哪裡？”
李修說：“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告訴了你，你會來找我嗎？”
莫尹和李修對視著，李修的眼睛在雪亮的白熾燈下無所遁形，他發現李修的眼睛有點紅。
“我攢了一點錢，”莫尹說，“我會的。”
李修微笑，“所以我不能告訴你。”
莫尹微微睜大眼睛。
“我們還不能自由地見麵，也不能隨便聯絡，”李修還在笑，“對不起。”
莫尹臉上的開心變少了，他說：“我們又隻有一個晚上嗎？”
“是的。”
李修又說，“對不起。”
莫尹低下頭，腳掌在地麵滑了一下，無所謂地說：“沒關係，”他抬頭，“我跟其他人一起做小組作業了，跟舍友相處得也不錯，可以算是朋友吧，李修，我現在有很多朋友了。”
“這樣啊。”
李修笑著說，“恭喜你。”
莫尹盯著李修臉上的笑容，他發覺自己真的越來越討厭李修了，他抿了下嘴唇，“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自由地見麵，隨便聯絡呢？”
“很快，”李修說，“也許明年就可以。”
“我不喜歡‘也許’這樣的說法。”
李修笑了笑，“可是我現在還做不了保證。”
莫尹“哦”了一聲，他再次低頭，他和李修握住的手已經都熱了起來、開始出汗，他想到半年多以前他們分開的那個夜晚。
之後的213天，他一直在反複後悔一件事。
於是，他抬頭看向了李修，說：“李修，其實我喜歡你。”
李修的表情，莫尹很難以形容，從今天見到李修起，李修就一直在笑，他這麼說的時候，李修也在笑，可是眼睛很紅，莫尹以為他又要哭了，李修沒哭，而是聲音低沉道：“我更喜歡你。”
莫尹嘴角翹了翹，“我知道。”
李修親了莫尹，順理成章的。
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分開了一瞬，不需要任何商議的變成了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