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2 / 2)

小飯館 少地瓜 13423 字 3個月前

兩人將這個猜測說了,眾人又琢磨一回,大致推斷了年齡。

有能力單獨一人殺死青壯年男子的,必然也是個身強體健的壯年男人,那麼當初他的年齡很可能在二十到五十歲之間,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六年,那人應當在三十六到六十六之間?

這個範圍或許跟實際情況還有所偏差,但想來不會有太大出入。

趙戈撓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六十六歲?還能殺人?”

陳淼就道:“這幾日我去監督河工,發現有不少農夫也在六十歲開外,他們因打小便做重體力活計,身體很好,如今也照樣扛起幾十斤重的沙袋呢!力氣不比你們小,莫要小看了他們。”

不過這麼一來,新的問題又來了:最近發生的幾起命案中,受害人一反當年凶手非青壯年男人不殺的作風,既有婦孺,又有青年,很有點兒不挑不揀的意思。

若是他老了,又如何殺得了壯年?可若是沒老,又為何要去殺婦孺?

陳淼捏著眉心道:“不外乎兩種可能,要麼他性情大變,不分對象;要麼,非一人所為……”

而即便非一人所為,兩者手法極其接近,要麼本就聯係密切,要麼便是那種最令人作嘔的追隨和模仿者。

展鴒又將那卷宗翻看幾遍,忽然指著其中一條問道:“死者的血都流乾了,可找到了流出去的血?”

張遠和趙戈都搖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前那些舊案不是他們管的,具體什麼情況如今也無從查起,隻是近幾年的,卻著實沒有痕跡。

一個人身上有很多血,冬天倒也罷了,可在夏天,絕不是那麼好遮掩的,至少會發臭吧?

席桐就覺得有點生理性的厭惡,“瞧著倒不像是隨意流走,莫非是給收集起來了?”

可千萬彆再牽扯到什麼邪教。

陳淼也覺得有些頭痛,尤其又牽扯到年底政績考核,越發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想當初他跟褚清懷前後腳來這邊上任,當時他還不止一次的奚落對方,說什麼黃泉州的,一聽就是個晦氣的地方。誰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褚清懷倒是借著黃泉州的東風青雲直上,可他白占了這什麼福園州的好名頭,反而幾乎要被陷在這裡頭了。

眾人又七嘴八舌的討論許久,又前後幾回叫了仵作和當初發現屍體的衙役過來問話,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凶手能將人割數十刀而不死,必然是個對人體構造很有研究的人,甚至還有可能具備一定的醫藥知識,故而屠夫、牧場主、獵戶、醫者、仵作乃至守墓人,以及有機會與他們密切接觸的人都是重點排查對象。

“先去查!”陳淼拍板道,“先儘快將罪魁禍首捉拿歸案,即便凶手不止一人,想來隻要抓住一角,也能順藤摸瓜揪出第二個!尤其是近幾年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的,或是突然老邁,或是突發疾病的,給我狠狠的查!”

張遠和趙戈都領命去了,不多時就跟小刀各帶一隊衙役分頭行動。

陳淼實在是忙的很,不光是命案的事,還有水患、迫在眉睫的院試,以及八月秋闈,一樁樁一件件,都將他壓得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尤其後麵的秋闈,雖然不必他主持,可一旦得中就是舉人,而舉人數量多寡直接關係到他的政績……

快刀斬亂麻的吩咐下去之後,陳淼又馬不停蹄的趕往院試考場,做最後的審核和安排,展鴒和席桐反而無事可做,就去街上亂逛。

因接連出了命案,天又不晴,城中百姓很有點人心惶惶的意思,像他們這樣下雨天還打著傘出來逛街的著實不多。

兩人找了家酒樓吃午飯,大堂中十多張桌子,到了飯點也不過坐了四分之一,稀稀拉拉的,很有些可憐。

跑堂的生怕他們也走了,趕緊先送上熱手巾,“客官且先擦擦手臉,去去涼氣。”

兩人都笑了,“你們倒是好心思,也罷,有什麼新奇菜式麼?”、

跑堂嘿嘿一笑,麻溜兒的報了幾個,其中一個水晶肴肉,一道烤鴨,另有一個荔枝膏尤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水晶肴肉是覺得名字熟悉,烤鴨麼……

“這烤鴨不是黃泉州一家客棧的特色菜麼?”展鴒故作驚訝道,“怎麼,你們店裡也有?”

“那可不!”跑堂的信心十足的拍著胸脯道,“咱們掌櫃的走遍三江四海五湖,什麼新奇的吃食沒見過?那烤鴨子吃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過給那一家客棧搶了先罷了!若咱們早一步,哪兒還會有他們一家客棧的買賣!客官,既然來了,就嘗嘗這烤鴨,又肥又嫩,好吃著呢!”

展鴒和席桐忍笑,看了對方一眼,都懷著詭異的心思點了頭,“也罷,且來半隻。”

跑堂的張了張嘴,又賠笑道:“客官,正是晌午,半隻哪裡夠?便來一隻如何?吃不了本店還能幫忙包裹呢!”

展鴒搖頭,心道這烤鴨的滋味兒暫且不提,光是這個工作人員的服務意識就沒培養到位啊。即便你想著推銷東西做買賣,也得講究個實際。他們就兩個人,還準備點彆的,你二話不說先堵上來一隻鴨子,其他的飯菜還吃不吃了?而且很容易給人一種強買強賣的感覺,消費體驗可以說非常差了。

兩人都不是那麼輕易被人牽著走的,反複重申隻要半隻,那跑堂的沒法兒,隻得應了,不過瞧著顯然不如一開始熱情。

展鴒也不在意,隻是問荔枝膏是什麼,“我倒是吃過梨膏、枇杷膏,這荔枝膏是不是也是鮮果熬的蜜膏子?”

那夥計就不冷不熱的嗯了聲,又問要不要。

展鴒和席桐要了一個水晶肴肉,半隻烤鴨,兩個時蔬,外加一壺荔枝膏兒衝的蜜水,又開始琢磨上午的事兒。

雨已經小多了,可還是牛毛似的飄著,好似給天地間掛了一層輕紗,風一吹就扭動起來。

不多時,烤鴨上來,展鴒撚起筷子戳了戳金黃油亮的鴨皮,又掀開裡頭的肉瞧了瞧,就搖了頭,“烤老了,火也急,外頭皮乾焦,裡麵卻還沒怎麼滋進味兒去。”

席桐就笑,“這可算是假李鬼碰上真李逵,魯班門前弄大斧了。”

展鴒失笑,又看那水晶肴肉,不覺啞然:這不就是豬肉凍麼!怪道當時點菜的時候就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隻是一時半刻沒想起來罷了。

另外兩樣時蔬,嗨,因如今爆炒的法子還是一家客棧開的先河呢,這些人不過跟風罷了,做的最好的還是燉煮燴煎等,似這類炒菜,還真是無人可與一家客棧比肩。

展鴒不免有些後悔,“早知道不來了,還不如在衙門裡胡亂對付,白花了冤枉錢。”

就這麼幾樣菜,可就大半兩銀子呢!

席桐笑道:“話不好這麼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是合理競爭,他們都學了咱們的了,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好歹得摸摸敵人底細不是?”

至於這個菜,確實夠難吃的。

倒是那個荔枝膏不錯。大約是如今科技還沒發達到足夠造假的程度,東西都是貨真價實的。福園州地處北地,新鮮荔枝是吃不到的,可仍舊有許多北方人知道荔枝的鮮美,於是這類鮮果膏便應運而生。

實在饞了就挖一大勺,用滾水衝一衝,裡頭還能看見果肉哩!果然又香又甜。

下午未時剛過,展鴒和席桐就在約定的一間叫清風茶館的店子裡等到了紀大夫。

紀大夫自己倒背著手進來,身後的大寶替他背著小藥箱,又十分警惕的掃視著周圍一切可疑的人,就差在腦門兒上刻一個忠心護衛的標簽了。

展鴒和席桐都不太懂品茶,什麼碧螺春、雨前龍井的,也喝不大出什麼分彆,隻是聽人說著茶館不錯,位置又顯眼,所以就過來了。

紀大夫倒是喝的挺開心。這老胖子眯著眼睛品了幾口,滿意的點點頭,“果然好茶!”

話音剛落,就見對麵小兩口飲牛似的灌下去一大杯,又給對方倒茶,“要不再叫一壺?我覺得晌午吃的水晶肴肉有點鹹。”

於是就又叫了一壺。

紀大夫氣的想打人。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他微微顫抖的指著展鴒和席桐道,“似你們此等喝法,簡直牛嚼牡丹,糟蹋了好茶!”

展鴒眨了眨眼,“一盒棗泥酥皮餅!”

買你安靜!

紀大夫立即補充道:“棗泥酥皮蛋黃餅!”

沒蛋黃想都彆想!

“不行,前兒郭先生還說,你越來越胖了!”展鴒一臉嫌棄,“夏天本該是最瘦的時候,你這會兒都瘦不下來,冬半年越發要上膘了!”

紀大夫又羞又氣,老臉微紅,將身前茶桌拍的啪啪響,指著一家客棧的方向低聲喊道:“那老匹夫就是嫉妒我!休要聽他胡言亂語!”

旁邊的大寶一雙眼睛忍不住在他身上掃了幾圈,到底還是怯怯的道:“可是紀大夫,您這褂子是今年開春才做的,早前兒還空蕩蕩的,如今”

“你閉嘴!”紀大夫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大寶立刻打了個哆嗦,縮在一旁不敢說話了。

展鴒和席桐憋笑憋得差點厥過去,到底是聽到紀大夫略有點羞恥的退讓,“三個,不,兩個!好歹給我解解饞……”

蛋黃點心什麼的,他都快想死了,昨兒晚上做夢還流口水來著!

“成交!”

兩邊好一番討價還價,這才一邊喝茶,一邊說正事。

“我已去楊家給那老頭兒看過了,沒救了,早年鬱結在心,如今已是油儘燈枯,我給開了方子,頓頓吃著,頂了天也就能再多熬個三年兩載的。”

展鴒和席桐的臉色就有些黯然。

席桐衝他拱了拱手,“辛苦您跑一趟。”

“這倒沒什麼,”紀大夫擺了擺手,心道若是不跑這趟,我還撈不著棗泥蛋黃酥吃呢!“隻是你們說他吐血了,可我把過脈了,絕對沒有吐血之症。倒是他胡亂吃了不少東西,體內陰陽交彙,又冷又熱,折騰得不行。倒是奇怪了,我問,他們一家人卻都矢口否認,隻道不過是些尋常的人參鹿茸虎骨等滋補之物,哼,打量糊弄我呢!這樣的病患我見得多了,左不過是怕挨罵,我也懶得管,頭一副方子就是先幫他調整陰陽平衡。也隻能這麼著了。”

沒吐血?

展鴒和席桐都是一愣,那麼他房中那股血腥味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