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逢庚戌(2 / 2)

借劍 禦井烹香 7330 字 3個月前

“阮氏血貴,一滴千金,”阮謙也是說得興起,“當年老祖宗和太.祖結的便是血盟兄弟,隻要兩家血脈流傳,盟約不變,哪有人家能威脅到我們阮家的地位?無非拉拉扯扯,想從我們家中圖謀些好處罷了,這些都是長輩們的事,你們可彆再杞人憂天了。”

兩個小姑娘雖然是阮氏女,自幼也聽聞過祖上的輝煌,但阮謙說得仔細,依舊是都聽住了,阮慈猶猶豫豫地說,“這……都是真事麼?我不太信。世上哪有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若有,我們怎麼沒見過?”

她自小長大,隻聞符師,未聞仙師,宋國的符師隻會一件事,那便是製符、灌符,彆的什麼神異之處都沒有,阮慈倒也隱約聽說宮中有修為更精深的仙師,可仙師能做什麼?她從來也想不出來,心裡想著,大概隻是厲害些的符師罷了。

“這些自然都是有的!”阮謙肯定地說,但他也無從解釋為何那些玄異手段到如今都不再現於人前,隻好推給時間,“大約是符力漸漸衰微吧,符師的典籍也就慢慢都失傳了,隻餘一本最重要的清淨避塵經流傳了下來。”

清淨避塵經是宋國人人都要修讀的經書,這本經書關乎合國上下的命運,若是能從經中參悟出符力,少則可以護持自身,大可惠澤鄉裡,宋國孩童識字後先讀避塵經,往往念誦十年、十數年方可悟到一絲符力,阮容、阮謙都是如此,阮容彆有寄托,不欲為人所知,阮謙則是為人把穩,沒有十足的成算,不願展露人前。

阮慈也讀了十年經,一絲異樣都未曾感受過,她踢踢踏踏地走在兄姐身後,心裡不太暢快,阮謙又拿阮家世代流傳的坤佩舉例,說道,“再說了,從這寶物就可看出,大符師必定是有的,這坤佩,大概就是一種彆樣的玉符。”

坤佩可以聚攏地氣、調和天文,阮家連年豐產,都是靠著坤佩的庇佑,這當然是件好事,可阮慈心裡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如今世道已經壞到了這個地步,坤佩這樣的寶物自然也就越來越惹人垂涎,阮家就是再根深葉茂,終究還不是皇帝,按她想來,隻怕就是皇家也覬覦著這樣的寶貝。阮謙所說的故事,固然動聽,可那也是七百年前的事了,七百年,傳承了三十幾代,誰還能記得祖上的那點情誼呢?

這話太敗興,她不願說出口,但也笑不出來,從兄姐的表情來看,他們大概也知道這都不過是聊以自.慰,但阮氏的命運,並非他們幾個小小的少年少女能夠決定,說得太多徒增憂慮,隻好說些虛無縹緲的往事。阮慈沒有答話,幾人默默地走了一會,阮謙忽地喝了一聲,原地跳了幾下,叫道,“唉!乾嘛這樣憂心忡忡的?老祖宗留下的,並非隻有甚麼匾額、玉佩!阮氏血貴,又不是因為救過甚麼太.祖太宗,我們阮氏原本隻是宋國農家子,敢拚敢闖、重信重諾,方才在亂世中做下一番事業,這些全淌在我們阮氏子弟血中,天下各州各府,誰不說我們阮氏最是公道,誰不願跟著我們阮家人做事?便是前路再多磨難,我們阮氏子隻管闖去便是了!唉聲歎氣的,沒的辱沒了身體裡流的祖先血!”

阮容聽了,不由也叫一聲好,阮慈卻是五味雜陳,勉強一笑,好在符祠已在前方,三人便不再說話,屏息靜氣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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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持戒否?”

“可。”

“可持律否?”

“可。”

“可持心否?”

“可。”

伏在符師麵前連道三聲可,肩膀被拂塵一碰,阮慈胸前木符一陣大亮,符師說了聲,“你來得早了。”

卻也不在意,對阮慈揮了揮手,阮慈便找了個蒲團,盤膝坐下,閉目喃喃念誦清淨避塵經,“恍恍惚惚、杳杳冥冥……”

念了一會,她心裡也忍不住胡思亂想,不知阮容、阮謙是怎麼從這狗屁不通的經文中尋出符力的,又想著剛才拿持符三問是什麼意思,戒是甚麼戒,律又是甚麼律,心裡想的是什麼,符師真知道麼?

怕是不太知道的,宋國的符師都要拜師學藝,持戒、持律,方能製符,整得神神叨叨的,可阮容也就是自己讀讀經文,便能運使符力,她為阮慈灌符,連符師都未能發覺不對。這就可見甚麼持符三問,隻怕都是假的,誰曉得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這樣小的一個女兒家,腦子裡轉的全是大逆不道的想頭,阮慈低頭喃喃地念經,頭漸漸一點一點,也不知過了多久,遠遠有鐘聲傳來,她猛地一點頭,差點沒栽到地上,幸好雙手撐住了,趕忙偷偷揉揉眼,扭頭探著脖子望去,“誰來了?”

“像是有貴客到了。”阮容悄聲道,又說,“坐好了,也沒個規矩。”

這鐘聲、鼓聲、磬聲足足響了半刻才停,眾人都知道定是有貴客臨門,人心均有些浮動,隻裝模作樣地念經,阮慈心裡默數鐘聲——每年春正,皇家都遣使前來賀春,那時鐘聲要響九十一下,今日,鐘聲卻足足響了一百零八下。

光是天使駕臨,府裡都要提前數日做上準備,這麼高的身份,來得這樣突然,定是有大事要發生了。阮慈想入非非,恨不得鑽到大老爺腦子裡去,她是阮家的養女,在府中無依無靠,隻因為大老爺疼愛,才能在內宅和阮容這些嫡係子弟一起長大,大老爺待她很好,教她讀書明理,阮慈想,這些事雖然按說都不會告訴兒女輩,但沒準大老爺會透露那麼一絲口風。

她正這樣想著,遠遠的腳步聲傳來,幾個管家垂手快步走來,高聲問道,“慈姑可在?家主有請,快去快去。”

阮慈稀裡糊塗,身不由己被管家、仆婦簇擁著回到屋裡盛裝打扮,帶到正廳之中,跪下接旨。

“恭喜慈姑!渾金璞玉、花容月貌,太子千歲禦筆欽點,聘入宮中為嬪!”

若是聘了阮容,一定是太子正妃,儀式怕是要比現在更隆重數倍,阮慈是養女,身份到底不同,便隻能為嬪,她是見過太子的,隻不如阮容和他熟稔,阮慈很詫異,她心中想,隻怕二夫人更不喜歡我了,她一向覺得我分了容姑的風頭,就是那裡,如今皇後夢碎,今後該怎麼和她見麵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好開心啊!看了這麼多年的修仙文,而且修仙文是我最愛的幾個類目之一,終於開始寫自己的修仙文了!

大概每天12點日更的樣子,雖然30章存稿很多,但是這篇文要寫很久,總會有不能寫的時候,所以我們還是不要輕易把存稿揮霍。而且每章字數也都很多的,希望大家可以看得開心!

新文就球評球收~我覺得修仙文最迷人的就是自由、浪漫、瑰麗的想象,這篇文的重點大概也在於此,說實話,我寫的時候真的好希望能看到大家的評論,對我來說比訂閱賺的錢更重要,總之,希望大家多討論哈~~這是我的一大動力!本章24小時內留言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