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貌美的白化病小畫家(1 / 2)

冬歉對他...說什麼?

謝酌聞言頓住了,他近乎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尾泛紅,撫摸著冬歉的指尖忍不住輕輕顫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分明已經離開這麼久了。

常聽冬歉的父母說,冬歉在某些方麵就像是孩子一般,太久不見到的人,就會慢慢忘記,所以如果想讓他一直記住你,一定要定期在他的麵前刷存在感才行。

謝酌潛意識裡一直記得這句話,所以哪怕是變成鬼之後,也本能地趕到冬歉身邊,好像生怕慢一步,他把自己給忘了一般。

隻是在看到冬歉後,他卻又不敢以自己的本來麵目示人,隻能用另一種身份和形態陪伴在他的身邊。

他原本以為冬歉可能已經快要忘記他的存在...沒想到他居然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竟像久旱逢甘霖一般,緊緊抱住了自己。

哪怕上一秒,這隻惡鬼還掐著他的脖子,用最冰冷的語氣對他說著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話。

冬歉還在乎著他,還想念著他。

原來,這個世界上是有人在等他回來的。

謝酌就這麼被他抱著,一時之間竟有些受寵若驚,不知所措。

冬歉對著他喋喋不休的講了很多,他含著淚,哽咽到話都快說不出,卻還是要固執地說這許多,好像要將一輩子沒有來得及說的話全部說完。

謝酌認真聽著,就像以前,他耐心地坐在冬歉的病床旁邊聽他說話那樣。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謝酌不知道,他隻知道少年抱著自己的手臂溫暖,眼淚沾濕了自己的領口。

他儘可能地安撫著少年,冬歉好像生怕他再次離開一樣,明明自己就在他的麵前,他的神色仍舊那樣不安,像是雨中的小小浮萍,風一吹就翻了。

剛剛還覺得會恨自己一輩子的人,此刻卻抱著自己撒手,仿佛抱著的是他的命根子。

原來被珍惜被在乎是這種感覺。

謝酌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實。

這不會是他做的夢吧。

因為他對少年愛而不得,所以上帝獎勵了他一個夢,一個他正被少年全身心地愛著的夢。

可是夢終究是會醒的。

一個美好的夢,不知道要為此付出多少代價。

但他甘之如飴。

謝酌不敢動彈,生怕哪一個姿勢不對,上帝就收回了這個夢,讓他重新跌回冰冷的現實。

他頭一次知道,原來當滅頂的幸福來臨之前,自己先感受到的不是驚喜,而是陷入這種幸福會不會隨時被剝奪的惶恐不安。

直到,冬歉對他說:

“謝醫生,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抬起被淚水沾濕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你走之後我才發現,我對你...是喜歡的。”

那一瞬間,謝酌像觸電一般,猛得睜大眼睛。

難以置信的喜悅衝擊著謝酌的每一根神經。

他眸光顫動,想緊緊抓住冬歉的手,又怕自己太莽撞,搞砸了這一切。

萬一這真的是一個一觸就碎的夢呢?

可是剛才...冬歉對他說喜歡。

謝酌渾身緊繃,幾乎要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他近乎顫抖著問冬歉:“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冬歉眨了眨眼,像一個謹遵醫囑的患者,乖巧地重複了一遍剛剛那句話:“謝醫生,我喜歡你。”

他垂下眼簾。

“我一直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是自從你離開之後,我才從一次次崩潰絕望慢慢中理解這種情緒,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可是那個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而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卻被身邊所有人告知,從此以後,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冬歉吸了吸鼻子:“你離開後,醫院裡又有了一個新的醫生,他很凶,還總愛對病人動手動腳,我不喜歡他,就再不想去了。”

“可是母親不讓,非讓我去。”

冬歉按照劇本,一個字一個字地跟他陳述。

他的眼睛上沾著晶瑩的淚水,謝酌看著心疼。

這還是他第一次站在冬歉的視角上聽他講述他離開後的故事。

謝酌沒想到在自己走後,取代他位置的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他寒聲一笑,眼眸中已經漸漸浮現了一抹殺意。

可是懷裡冬歉又將他的注意力全部拉了回來。

謝酌看著冬歉脖口的血跡,麵露自責,他輕輕地觸碰了上去,又縮回了手,像是怕傷到他一般,後悔道:“疼嗎?”

冬歉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謝酌見狀便愈發自責,他知道自己這次肯定將冬歉嚇得夠嗆,懊悔無比。

冬歉卻似乎完全沒有怪他的意思,他賴在他的身邊,藏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跟他說。

後來,冬歉說累了,眼皮子開始上下打架,卻又遲遲不敢睡,好像生怕再次醒來之後,謝醫生就不見了。

謝酌撫摸著冬歉的頭發,用令人安心的口吻道:“你睡吧,我一直在這裡陪著你。”

他話音剛落,冬歉的頭果然就垂了下來,閉著眼睛,靠在他的懷抱裡睡著了。

謝酌看著他的目光是化不開的溫柔。

原本以為冬歉看見自己的本相會失落會失望,會難受,會想著曾經對自己那麼溫柔的謝醫生,為何現在竟成了想要殘害他的惡鬼

但是在他看到自己麵目的那一刻,眼中隻有欣喜,隻有難以言喻的快樂,再無彆的,就好像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一切全部都無所謂了。

怎麼會這樣,一點也不記仇。

真是...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謝酌愛撫地摸了摸冬天的後背,像是在安撫過去他們彼此錯過的時光。

將冬歉放好在床上,謝酌就躺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熟睡的模樣。

冬歉的臉上還沾著濕潤的淚痕。

謝酌

看在眼裡,一時之間無比懊悔。

今天晚上,他居然掐了冬歉的脖子,對他做出那樣過分的事來

他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巴掌。

他抬起手來,輕撫著少年脖子上的紅痕,眸光心疼地顫動起來。

“對不起,我把你弄疼了。”

他將少年攬在懷裡,聲音近乎歎息道:“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

“如果有人再敢欺負你,我就會殺了那個人。”

謝酌拿著冬歉的手,觸碰著自己心臟的位置,緩緩閉上了眼睛。

“當然,包括我自己。”

....

第二天一早,謝酌仍舊愛不釋手地將冬歉抱在懷裡,像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般,稀罕的不得了。

鬼其實是不需要睡覺的。

所以他就這麼眼巴巴地看著冬歉看了一宿,眯了眯眼,怎麼看也看不夠。

自從在冬歉的麵前化出本來的麵目後,他似乎也將自己的醫者仁心給釋放了出來。

這麼久沒見,少年好像哪裡都變了,又好像哪裡都沒變。

睡起覺來,仍然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兒。

一個昨晚尚未消化完全的信息再次出現在了他的大腦。

冬歉昨晚說...他喜歡他。

一大早上,這隻昨天還陰沉沉的鬼就通過反複咀嚼這句話把自己給甜爆了。

他撐起身子,緩緩靠近冬歉,在他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就在這時,謝酌的腦海裡聽見一陣聒噪的聲音,那是有同類通過傳音在叫他。

他的神情瞬間變得不耐起來,輕手輕腳地從冬歉的房間離開,一臉凶相地走到外麵。

一隻哆哆嗦嗦的阿飄出現在他的麵前:“老大,昨天晚上有幾隻阿飄看見您滿臉煞氣地把那位丟到床上,您是不是把那位...給殺了啊。”

阿飄的聲音越說越低落下去,有點瑟瑟發抖,生怕稍微有一點說錯,下一個被殺的就是自己了。

謝酌:“......”

大早上的說什麼呢。

這簡直就是危言聳聽!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冬歉真的愛慘了蕭何,同時也真的恨透了自己,那他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他怎麼舍得呢?

世界上隻有一個冬歉。

倘若連他也不在了,自己還剩下什麼呢?

見謝酌遲遲不說話,小阿飄以為被自己猜中了,說著說著它就哭了:“老大!你不會真給人殺了吧!”

謝酌被它吵得頭疼,輕輕扶了扶額,那張蒼白冰冷的臉上,眉頭微微蹙起:“他在房間裡休息。”

小阿飄這就不哭了,它安撫自己一般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老大絕對不是那濫殺無辜之鬼。”

它頓了頓,又小心翼翼道:“大哥,其實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我也是聽剛剛化形的鬼說

的,他之前曾經在那位畫室窗戶外麵的樹枝上歇腳,順便看了看裡麵那位畫了些什麼。”

它用充滿期盼的目光看著謝酌:“老大,您猜猜看,那位都畫了些什麼?”

謝酌沉默了下來。

自從自己待在冬歉身邊後,他一直在畫的人,就是蕭何。

冬歉說喜歡自己是真,可是他對蕭何的窮追不舍也是真。

隻是從昨晚到現在,謝酌一直在刻意忽視這個問題。

他不敢知道,自己跟蕭何比起來,在冬歉的心裡孰輕孰重。

看著謝酌漸漸低落下去的神色,小阿飄終於按捺不住,差點急得跺腳:“哎呀,讓那位勞心勞力整整畫了一年的人,是您啊!”

謝酌頓在那裡,那雙素來冷漠陰鷙的眸子有一瞬的失神。

“你說什麼...”

下一秒,他轉過身去,像是急於查證什麼,疾步來到冬歉那間被畫布堆滿的畫室。

他速度快得嚇人,風將他的衣角吹起,小阿飄差點沒跟上,縮在後麵大口大口直喘氣。

謝酌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些被白布遮掩起來的畫板麵前,眼角帶著腥紅。

他第一眼看見冬歉坐在這個畫室裡的時候畫的是蕭何,就以為他一直畫得都是蕭何。

因為這個原因,一直都不敢解開這層白布,怕自取其辱。

可人總有一天要麵對現實。

謝酌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抬起了手,無數團鬼氣瞬間凝結在一起,漸漸挑起了那塊封禁它們已久的白布,像是揭開了一個個塵封已久秘密...和愛欲。

再然後,謝酌倏地睜大了眼睛。

這一張張一幅幅的畫裡,畫的並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

全部都是他...

謝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走到其中的一張畫前,冰冷的手指觸碰在那幅畫的臉上,那裡仿佛有過被淚水打濕的痕跡。

身後傳來動靜,謝酌一轉身,他看見冬歉不知何時站在外麵,扒著畫室的門往裡麵張望。

他看起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紅,眸光顫盈盈的:“被你發現了。”

“其實,自從你離開了之後,我想你了就畫一張,特彆特彆想就畫很多很多張,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我們的老師說,想要討厭一個東西,那就一直畫他,畫到膩,畫到吐,這樣一來,你就不會再喜歡他了。”

冬歉垂下眼簾,好像在回憶往事,眉宇裡帶著淡淡的憂傷。

“可是我不一樣,我越畫越想,越畫越想,每一次都畫到深夜...”

“這樣的日子,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他的眼睫顫了顫:“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替代品。”

謝酌的眸光閃爍。

他感覺自己好像快要觸碰到了真相。

下一秒,冬歉抬起眼眸看向他,衝他彎了彎眼眸,一字字道:

“我追求蕭何,並不是

因為我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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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酌坐在黑夜裡看著蕭何的照片,對比著自己的畫像。

他看著手裡拿著的照片,越看越嫌棄,對著小阿飄們困惑道:“不是,他長得和我很像嗎?”

小阿飄紛紛聚了起來,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皺著眉頭道:“這難道是老大失散多年的兄弟?”

眼看著謝酌的臉色愈發的難看,懂眼色的鬼立刻慷慨陳詞:“當然,我還是覺得咱們老大的氣質更勝一籌!”

謝酌嗤笑一身,隨手將蕭何的照片撕了個粉碎:“這個人桃花眼我看著就膈應,沒想到冬歉居然會覺得我們兩很相似。”

而且還寧願傷害自己,也非要追到這個人不可。

好傻。

謝酌這麼想著,眼底浮現出一抹心疼。

要是他早一點出現,冬歉就不用經曆這些,被一個花心的渣男給踐踏感情了。

也有好事者跟著嘀嘀嘀咕咕道:“老大,依我看他會把彆人當成您,寧可隻當一個卑微的情人也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說明他也沒有多把您放在心上,您可千萬不能被他騙了啊。”

所有的鬼頓時都議論紛紛起來。

在他旁邊的一個阿飄沉默了一會兒,對謝酌道:“老大,其實...那位的心思我能理解。”

“以前我的愛人去世的時候,我一個人頹廢了很久。後來某一天我在路上看到一個背影和他很像的人,我像是著了魔一樣,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很久很久。”

他抬起眼睛看著他:“老大你知道那種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覺嗎?僅僅隻是一個背影相似,我的心裡最痛的地方在那一瞬間被巨大的滿足感給填滿了。”

“我一邊跟在他後麵一邊想著我的愛人,那個男人回頭的時候,我看到了他那張和我愛人完全不同的麵容,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心愛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難受的蹲在地上哭,路人用奇異的目光看著我,我已經全然顧不上,隻知道哭,我知道失去的東西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看著謝酌:“老大,你要明白一件事。”

“替代品永遠是替代品。”

....

自從昨晚冬歉從他的眼前消失後,蕭何這一整天都神思不屬的。

他不停地翻看冬歉跟自己的聊天記錄,一會琢磨著要不要主動給冬歉發消息,一會又想著,說不定冬歉會主動聯係他。

可是這一整天下來,蕭何都沒有得到冬歉的任何回音。

他很少像現在不安。

平常無論發生什麼都能好整以暇的維持好紳士風度的他,現在變得如此焦躁,隨便一點火星子都能將他點燃。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冬歉和那個男人會在自己的眼前憑空消失?

他問酒店裡的工作人員要那裡的監控,可是監控卻顯示根本沒有他所說的那個男人,

反倒是蕭何將無力反抗的冬歉按倒在牆上,還威脅說想在這種地方辦了他。

那少年看起來還是一名大學生呢,蕭何看起來衣冠楚楚的,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強迫他。

這下真的是賊喊捉賊了。

酒店的工作人員看向蕭何的目光都帶著一些諷刺。

至於兩個人在他的麵前憑空消失的事情,他們還當是蕭何自己喝多了,這才幻想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蕭何自己也很茫然。

難道真的是自己喝多了?

其實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一直很懊悔。

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蠱,在飯局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好像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了,那些平常被壓抑住的欲望像是荊棘一般在他的血液裡瘋長。

那個時候的自己,簡直跟禽獸沒什麼區彆。

一定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把冬歉給嚇到了,所以這一整天他都不來聯係自己。

蕭何心煩意亂,連工作都沒有辦法安心。

他就在這樣不安的情緒中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也恰在此時,一整天音訊全無的冬歉終於回複了他。

蕭何心情頓時愉悅起來。

他就知道,冬歉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裡,怎麼可能就因為這種小事不理他了呢?

他非常清楚,冬歉離不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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