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枇杷糖(2 / 2)

馬冰也拿了一份名錄冊子,打開一看,赫然從上麵發現了謝鈺的名字!

“謝大人也上場?”

趙夫人笑著點頭,“是呢,那孩子馬術嫻熟,早幾年下禁軍曆練時便已是好手了。”

不多時,一聲鑼響,原本熱烈討論的球場上瞬間鴉雀無聲,眾人紛紛朝東西兩側的入口處看去。

兩隊人馬分著黑白騎裝,界限分明,謝鈺便在那黑隊中。

都是一色黑壓壓的騎裝,他穿著偏比旁人好看些。

元培也混在裡頭,跟身邊的隊友笑嘻嘻說話,絲毫瞧不出緊張。

馬冰饒有興致看了一回,視線落在走在前頭的一個壯漢身上,神色一滯。

那人瞧著怎麼也要年過五旬了,須發皆白,可麵龐紅潤虎目帶威,身材壯實好似鐵塔,端的絕世武將的坯子。

馬冰盯著他的臉瞧了會兒,總覺得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她低頭在名錄中找了一回,“裴戎……”

縱然她天生早慧,畢竟已經過去十多年,四五歲時的記憶也大多模糊,隻有零星的痕跡,不大能確認。

“嗯?”趙夫人聞聲回頭,“你認識裴指揮使?”

“啊?”馬冰眼神一閃,立刻搖頭,“隻是覺得這個名字好生威猛,不知是下麵哪一位?”

趙夫人就指著方才馬冰看的老將道:“你並沒猜錯,他曾為一軍統帥駐紮北方,隻是後來回京述職時當朝辱罵毆打同僚,被撤了職。若非當時的清武侯等人聯名力保,隻怕要貶回老家了。

陛下惜才,又顧及他年事已高,這幾年慢慢尋機會將他起複,如今任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一職。”

裴戎,裴戎……

馬冰將這個名字擱在嘴裡反複念了幾遍,漸漸與記憶中破碎的片段對上號。

裴伯伯。

馬球畢竟是一項極其危險的運動,場上馬匹橫衝直撞,稍有不慎便是人仰馬翻,流血斷骨之事時有發生,故而最靠近場中的,赫然是一整排裝備齊整的太醫。

馬冰正看著場上球員,卻隱約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識循著望過去,發現是一位穿著紅色騎裝的富貴女子。

她容色逼人,氣度高華,恰似一朵怒放的牡丹,叫人下意識就想俯首稱臣。

被馬冰發現,她絲毫不窘迫,竟大大方方衝這邊頷首示意。

馬冰有點懵,下意識還了一禮,對方嫣然一笑,燦若有光。

真美!

馬冰小聲問趙夫人,“那位夫人是誰?”

趙夫人順著一看,遙遙施禮,“你不認得她?她便是寧德長公主。”

寧德長公主?!

馬冰眨眨眼,迅速回神,那不就是清武侯謝顯的妻子,謝鈺的母親?

她忍不住又大著膽子多看了幾眼,果然如傳言中一般美得熾熱。

過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又是一聲鑼響,開賽了!

裴戎大喝一聲,帶頭衝鋒。

一般來說,戰場衝鋒需要猛將力大勢沉,而打馬球則更注重技巧,所以馬球名將很少有大塊頭。

但裴戎顯然是個異類。

他塊頭極大,速度極快,轟隆隆連人帶馬衝過來時像極了一架奔馳的戰車,哪怕在看台上隔著這麼老遠,都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對方球員顯然早就領教過他的威猛,早有幾人心生怯意,下意識往旁邊躲去。

另有幾人咬牙迎上,俯身催馬上前爭球。

奈何隻一個照麵,裴戎便將他們撞得人仰馬翻,一個個成了滾地葫蘆。

有兩個倒黴蛋被馬兒壓倒在地,頓時哀嚎起來。

裴戎如此身形,難得竟頗靈巧,自己全身而退時哈哈大笑,抬手揮杆,將小球猛地擊出。

那邊元培等人保駕護航,謝鈺抬手接球,縱馬狂奔,一路輾轉騰挪,那球仿佛就粘在杆上似的,竟無人能攔。

場上發生這許多事也不過幾息之間,就見謝鈺扭肩沉腰,竟直接滾下馬背,使了一招鐙裡藏身避開對手揮過來的球杆,反手猛地一擊!

伴著“叮”一聲悶響,塗成紅色的木質小球宛若流星,嗖一下鑽入對方球門!

剛寂靜沒多久的看台上轟然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震得馬冰腦瓜子嗡嗡的。

這一球實在精彩,時機配合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尤其謝鈺的騎術之佳、膽子之大令人拍案叫絕。

馬冰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心臟咚咚直跳,跟著拚命拍手。

她下意識看向寧德長公主,發現周圍許多貴婦爭相恭維,都被寧德長公主一一笑納。

裴戎大笑著騎馬過來,與謝鈺抬杆碰了碰,“好,痛快!”

經過這一番運動,謝鈺麵上也沁了層薄汗,帶了少有的肆意的快活。

眾人打馬往回走時,早有蓄勢待發的太醫們衝上來,替那邊墜馬倒地的球員診治。

都是打慣馬球的,落地瞬間就本能閃避,大多不要緊。唯獨一個最倒黴,因躲閃不及被坐騎壓住,右腿斷了,隻好抬下場去。

打馬球受傷隻怪技不如人,他的同伴也無可奈何。

路過他們身邊時,裴戎指著另一個墜馬的青年,居高臨下道,“你老子不是東西,孬種,不過你小子敢攔我,倒還有幾分膽色。”

那青年便是帶頭與裴戎正麵爭搶的人,聞言麵上青一陣紅一陣,又氣又惱,隻是憋歎。

對方誇獎自己,確實受寵若驚,可偏偏又辱罵父親,叫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應。

馬冰看得好奇,“那人是誰?”

能被裴戎關注的,不管是好是歹,恐怕都大有來頭。

趙夫人便道:“前任戶部尚書之子,當年裴戎當朝毆打的大臣之中便有他爹。”

馬冰哦了聲,旋即陷入沉默。

“大臣之中”,裴伯伯到底一次打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