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2 / 2)

他以右拳一擊左胸:“隻要將軍撥我五千鐵騎,末將當即出城,殺他們個屁滾尿流!”

嵬名山黑著臉:“你們都是領軍多年的將軍,現晉國五萬大軍圍城,我鄭州城內軍馬隻有兩萬餘人,你們要我棄堅城高牆的優勢,開城出兵同晉軍野戰?”

嵬名山心中著實鬱悶,他鎮守鄭州多時,百般經營,又收編了先前汴州之戰的沒藏裴真敗退時的散兵,本來也有五六萬兵勇之眾。

數月前,太後卻不知為何,頻頻調撥鄭州軍馬他用,最後隻留給他堪堪不足兩萬人馬守城。

他們西戎一族是馬上得來的天下。

帳中將軍,多是爭強鬥勇之輩。衝鋒陷陣時都是一把好手,叫他們蹲在城池之後倚靠著堅壁守城,卻是人人憋屈不耐。

他隻好耐心解釋:“諸侯聯軍,看似人多,卻各自為政,軍中將帥也是良莠不齊。呂宋打到鄭州卻被袁易之因嫉妒而斷了軍糧,方被我軍輕易擊潰。”

“此次晉軍三路大軍有備而來,中軍賀蘭貞,右路俞敦素,左路墨橋生都是不可輕視的猛將。我們明明可以靠著地利守城,隻需在城中安心待援,加以時日晉軍損耗巨大,自然不戰而敗。為何要舍棄優勢,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呢?”

都羅尾哼了一聲:“無非是一些兩腳羊罷了,將軍何必漲他人誌氣?近日陛下和皇後娘娘頻頻拔下賞賜,犒勞我鄭州軍士,士氣正是大漲之時, 該痛痛快快的取一場大勝,以報答陛下和娘娘的恩義才是。”

嵬名山忍不住罵道:“兩腳羊?卻不知當初都將軍是怎麼敗在墨橋生這個兩腳羊手下,把我雍州拱手讓給晉越侯的?”

都羅尾被說到痛處,大怒而起,也不行禮,直接甩袖而出。

眾人散去之後。

嵬名山陰沉著麵孔,坐在交椅之上。

他的貼身侍從,看著他的臉色,憤憤不平道:“將軍為我西戎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朝堂之上素來中立。太後和陛下母子之爭,卻無端端的牽扯到將軍。太後娘娘派了沒藏元奇,皇後娘娘派了都羅尾,這一左一右安插在將軍身邊,讓將軍還怎麼領軍作戰?”

嵬名山皺緊了眉頭。

晉國,俞敦素同賀蘭貞也便罷了。

他最為忌憚的是那個一身黑鎧的墨橋生。

他曾在戰場上同此人短暫交過手。

此人既悍不畏死,又懂機便靈活,對千變萬化的戰勢把握的既準又狠,天生就是一個將才。

他也很想和這樣一個勁敵在戰場之上,酣暢淋漓的各展所長,一較高下。

可是敵人有堅實的後援,全權信賴的君主,可靠的袍澤。

而自己。

嵬名山長歎了口氣。

他的侍從擔憂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將軍,小人聽說鎬京近來盛傳著一個流言,說是將軍已投倒向了皇後一族。偏偏皇後娘娘又在這當口時不時發來厚賞,小人隻怕太後她老人家,會對將軍起了猜忌之心。”

嵬名山苦笑了一下:“太後素有睿智,隻能寄希望她能不被流言所惑了。”

在鎬京軒昂壯麗的皇宮之內。

坐著一手撐起這個強大部族的女人,沒藏珍珠。

歲月的風霜在這個女人的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她兩鬢斑白,眼角帶著深深的魚尾紋,已經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

但她微微眯起的眼睛,卻透著一股冷靜而精明的 光。絲毫沒有一股年老的疲態。

她看著眼前坐著的漢人男子,心中不停的盤算。

“先生也覺得嵬將軍完全倒向了皇後嗎?”

張馥開口道:“倒也不全是,但在下卻對一事不解。”

“當初,晉越侯曾連同李文廣,韓全林,三路大軍合計五六萬人馬進犯我鄭州。甚至還沒到鄭州城下,便被嵬將軍一舉擊破。在下的前主君晉越侯,當時險些被嵬將軍生擒,他獨自撇下部眾,倉惶一路逃到衛國,才保住了性命。”

“此次,晉軍也不過是五萬人馬,嵬將軍卻不知為何,選擇守而不出呢?”

沒藏太後的本家侄兒沒藏裴真坐於沒藏太後之下。

他一拍桌麵,“那還用說嗎?他無非是想以此機會要挾姑母多多給他調撥軍馬,好壯大他的實力罷了。回頭他手握重兵,正好幫著梁氏一族同我們沒藏家族對抗。”

沒藏太後沉吟不語。

張馥開口道:“其實嵬將軍如何打算,太後娘娘一試便知。”

“還請先生直言。”

“太後可發懿旨,命嵬名山限期退敵。若嵬將軍依舊坐而不動。那太後便可以抗旨之罪指鄭州沒藏元奇將軍取而代之。以免鄭州軍馬真的落入梁後手中。”

沒藏太後道:“先生卻是妙計,但陣前換將,是否不妥?不知為何我心中對那位晉越侯,有些忌憚。”

張馥笑了:“在下便是從晉國出身,對晉國的實力最為了解。晉國全國兵馬滿打滿算不過也就數萬人。可笑的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湊數的奴隸。晉越侯手中真正的士伍,不過兩萬餘人也。我西戎鐵騎二十萬人,何懼一小國?”

“在下以為,我西戎目前最大的危機,是內部不安。基石不穩則大廈難安。娘娘當前還是先以斬斷梁氏手足為要。”

沒藏太後想起近來,那個咄咄逼人不停給自己使絆子的梁皇後,和自己那越來越不聽話的兒子,心中一陣煩躁。

點了點頭:“擬旨,限嵬名山一月內退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