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的小情郎很願意跟我走呢。”楚月葉姝挑釁一笑, 故意嘲諷, “看來你的能耐也不怎麼樣。”
葉姝立刻看向宋清辭,馬上從其眼神中領會深意。她收了劍, 示意楚月可以把人帶走。
楚月詫異:“說放就放了?剛才還跟我拚命呢?”
“現在想想你的話也挺有道理, 玩膩了, 給你吧。”葉姝轉身不耐煩地擺擺手, 讓楚月快彆廢話了, 趕緊把人帶走。
楚月狐疑不已,總覺得這裡頭有詐。再觀宋清辭麵容淡然,絲毫沒有懼怕之色,她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但她這次是突然奇襲, 葉姝他們沒道理料到,更不可能提前給她設套。
她有任務在身, 總不能人送到她跟前兒了,僅僅因為感覺懷疑就不敢乾了,空手而歸。
楚月的屬下們拿出繩子,預備要把宋清辭綁走。
葉姝不禁嗤笑起來, “嘖嘖, 二十幾人連個書生都怕看不住, 還要綁起來, 我的大牙都快被你們笑掉了!”
楚月氣瞪一眼葉姝,正要吩咐屬下直接把押人帶走,就見宋清辭自己就走了過來, 從葉姝身邊走到了她身邊。
這場麵好玩!好像她成功從葉姝那邊搶男人過來,還是個美男。
楚月得意一笑,要趁機譏諷一番葉姝,她張嘴後,聲音還不及發出,隻覺得後頸突然痛了下,從脖頸開始下方迅速麻木,漸漸失去直覺,完全失去了控製。
楚月一動不動不動了,隻能眨著眼皮,轉眸使勁兒往邊上瞟。
宋清辭就淡然從楚月的身後側折返,回到了葉姝身側。
楚月的屬下們察覺到不對,立刻欲前來營救,對葉姝等人一起下手。
趙淩飛身至前,揮劍之迅速,閃出一道光弧。定睛再瞧,最先撲上來的四人已經倒地,鮮血才從他們的脖頸處噴濺出來。因四人身亡的位置距離楚月較近,血幾乎濺滿了楚月全身,好似在嫌棄她身上的衣裳不夠紅,以血增色。
後撲上來十幾個人見狀,俱是一驚。趙淩舉著手裡的劍,穩健地飛快朝他們而去。十幾人防備地後退,陣仗慢慢散開,繞圈圍住趙淩。
兩名大膽的揮劍先上,趙淩斜起嘴角,遲緩地抬劍擋住了這二人的來襲,其後方的人見狀立刻趁機偷襲,砍向趙淩的脖頸,趙淩身子後仰,兩腳順便踢在了身前兩人的腹肚上,二人被踢得連連後退兩步,捂著肚子,但很快恢複狀態。
這時候他們互相遞送了眼神,大概覺得一起上便可攻破趙淩,遂齊聲大喊‘啊’,所有人分彆從四個方向揮劍刺向趙淩,更有人飛身跳起,欲從上方給趙淩‘蓋頂’。
趙淩呆木的眼睛裡終於閃出光亮,先飛身一劍打斷了淩空來襲那人的劍,稍落回地麵之時,劍鋒一掃,便打倒了右邊的一片,轉而飛旋身體,掃及了右邊。最後隻剩下那個耍小聰明打算‘蓋頂’的人活著落回地麵,其餘人全部倒地不起,或死或重傷。
此刻唯一的‘活口’手執斷劍,見四周這觀景,嚇得腿都軟了,十分懼怕地看向趙淩,嚇得連連後退,轉身就跑。趙淩低從容往前走了兩步,揮劍劃過地麵,以劍氣激起地上那半斷劍,再順勢打出去,剛好正中那逃跑‘活口’的後腦。
當初欲給人‘蓋頂’,如今轉眼間,他被自己的劍‘蓋頂’了。
莊飛站在馬車旁,瞧見這一幕眼珠子差點瞪掉了。才剛揮劍霸道、殺勢如虹的男人,當真是平常悶得連針戳一下都不喊疼的趙木頭?
他他他他他竟然這麼厲害!?
莊飛嚇得腳軟了,退了幾步,整個人靠在馬車上,呆滯地望著。
葉姝雖早料到趙淩的武功必不一般,但沒想到他動手殺起人來會是這般的氣勢凶猛,與他平常呆板老實的樣子相比,確實令人震驚,感官上給人的刺激頗大。
葉姝不禁產生聯想,連趙淩殺起人來都如此有氣勢,若大魔頭真發威起來,場麵會是何等的蟠天際地。
此時趙淩又恢複了呆木狀態的麵容,開始死板地進行殺人後的收尾工作,把那些被劍氣所重傷的苟延殘喘之人,挨個補了一刀。
這些人本來就傷到要害之處,沒救了,一刀了結,反而能儘早結束他們的痛苦。
葉姝立刻把目光移向彆處,這種事情她見不太習慣,但她不好阻止,這些人本意就欲來殺他們,而且趙淩如果想繼續低調身份,就必須要進行滅口。
如今在場活著的人當中,最震驚的當屬於楚月,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屬下們被虐殺。她活這麼大以來,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很無能,一點忙都幫不上,叫也叫不出聲。她能做到的隻有恐懼地看著這一切發到結束,看著她被傷得奄奄一息的屬下最終被了結。
區區一個書生,即便出身侯門,身邊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家仆。這個家仆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樣厲害的武功,為何在江湖上卻沒有名號。
那個姓宋的應該也不是普通的書生,剛才就是他在自己的脖頸上紮了什麼,才會令她殘廢成這副樣子。
楚月恨恨地閉上眼,流出更多的淚水出來。她之前的感覺果然是對的,這些人太詭異。奈何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就是江湖道理,隻能認命。
脖頸忽然一痛,楚月哽噎了兩聲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能出聲了,睜眼看向葉姝和宋清辭,這才注意到趙淩正持劍抵在自己的脖頸處。
宋清辭目光寡淡地落在楚月的臉上,開口就隻吐出一個字。
“誰。”
楚月回瞪宋清辭,想繼續抵抗不坦白。
“把她衣服扒了。”宋清辭淡然道。
葉姝驚訝地看向宋清辭。
趙淩二話不說,立刻點了楚月的穴,令其再次不能亂動,但這次可以說話了。
趙淩像沒有表情的傀儡一樣,完全按照宋清辭吩咐,伸手要去扒掉楚月的衣服。
楚月尖叫咒罵宋清辭無恥,“給我住手!你不是書生麼,你怎麼能乾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葉姝,你怎能容忍你男人看彆的女子的身體!”
葉姝見楚月反應激烈,明白宋清辭這一招正打在她命門上。這種時候當然要配合,她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表示完全不介意。
楚月震驚得看這倆人,罵他們倆變|態,都是混蛋。
“客氣了,遠還不如你。”
楚月想到是自己對他們出言不遜在先,就萬般後悔不已。
她恐懼地看著趙淩要扯開自己的衣帶,尖聲大叫,叱罵趙淩離她遠點。她平常雖然嘴上口無遮攔,什麼話都說,但在這種事情上她還有羞恥心。至少當眾脫衣這種事,她無法忍受。
反正她也不過是拿錢替人辦事,這單生意做不成,大不了不守信用丟點臉而已,至少不至於被羞辱。
“好,我說。”楚月屈服了,羞憤地漲紅著一張臉,惡狠狠地瞪著這對無恥狗男女,“是高陽郡王出錢,讓我把他抓了。”
“高陽郡王?”葉姝蹙眉。
“他不想看你跟這個小白臉事成,要把人抓過去好生折磨一通再弄死,讓你長長記性。”反正說都說了,楚月也不計較透露更多。
高陽郡王因皇太孫被劫持的事情,被懷疑是幕後主使,現在被禁足在府,不得機會出來。如果他今天親眼見到這對狗男女狼狽為奸的場景,一定會氣得火冒三丈,連他頭上的那頂綠帽子都得給燒著了。
“沒想到你這種女人,最近還挺招男人喜歡。”楚月譏諷地打量一眼葉姝,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勾引男人的妙法,也傳授給她一二。
莊飛一巴掌就打在楚月臉上,斥她不許胡說。
楚月挨打之後,恨恨地回瞪一眼莊飛,暫且不吭聲了。
葉姝不信朱高煦這種人會是因為喜歡她,才對宋清辭下手。他必定是看不慣她曾經的議親對象,迅速地找了彆的男人,就想找她的不自在。因為淩雲堡和燕王府還處在合作關係,朱高熙不敢動她,就想在宋清辭身上下手。
這人真是太無恥了,回頭一定要找個機會教訓他。
宋清辭聽說是朱高熙,眼色便沉了下來。本以為給朱高煦添點麻煩,他便無暇東顧。如今看,卻他當初下手輕了。
趙淩去馬車後頭拿了一把鐵鏟,又從他的一大包行李中翻騰出一包布袋,裡麵裝滿了各種小瓷瓶。甄彆了半天後,他拿起一個藍瓷瓶,從瓷瓶裡倒出一顆黑藍色的藥丸出來,捏住楚月臉就給她塞進了嗓子眼處,莊飛配合地幫忙給她灌了一口水。
楚月被迫咽下藥丸後,就用破掉音的嗓子問宋清辭:“你們給我吃了什麼?”
宋清辭沒說話。
“給她吃了什麼?”葉姝也忍不住好奇問。
“讓她活兒不好的藥。”宋清辭隻看著葉姝,回答她的問題。
葉姝:“……”
楚月:“……”
宋清辭一語雙關,令楚月氣得直咬牙,看不出這書生竟然這般厲害。
葉姝對宋清辭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了。論玩梗沒人能玩得過他,睚眥必報。
她甚至同情地看楚月一眼。乾什麼不好,非接了這麼一單倒黴生意來招惹大魔頭。何止錢賺不到,命都得賠掉。
趙淩給楚月解穴後,將鐵鏟遞給楚月,押著楚月進林子裡找了處土壤蓬鬆的地方,督促她挖坑。
這幫人太狠了,喂了她毒藥之後,還要她自己挖坑埋自己。但她沒有彆的選擇,她如果反抗的話隻會受更多的罪,她寧願乾乾脆脆地去死,也不要被扒衣受辱,所以現在隻能乖乖聽命,好好挖坑。
葉姝和宋清辭就在原處等著,並沒有跟進林子裡。葉姝看不慣那些屍體就那樣血淋淋地躺在地上,就讓莊飛趕緊去砍一些樹枝,把那些屍體遮擋住,正好也可以避免來往的路人見到。
葉姝一直不太敢直視這場麵,偏著頭看向彆處。宋清辭已經坐樹下的草席上,在小桌邊端茶飲著,姿態悠然,十分閒適,然而在距離他不足兩丈遠的地方就是一排屍體。
魔頭的素質在這時候就凸顯出來了。
葉姝技不如人,決定鑽進馬車裡躲著。
葉姝對著看不到屍體那麵的窗,望著外頭發呆。沒多久,宋清辭就進來了,遞了一杯茶給她,順便把她摟進了懷裡。
“看不慣?”宋清辭問。
葉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明明應該是打打殺殺無所畏懼的江湖妖女,如果承認了自己連屍體看多了都會害怕,大魔頭會不會覺得她在裝假。
“還好。”
“以後注意。”宋清辭檢討道。
葉姝忽然覺得不好意思了,“不用客氣,再說當時情急,這避免不了。”
葉姝再問宋清辭才剛在楚月後頸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宋清辭便從袖兜內拿出一卷羊皮包裹的銀針來,手摸著葉姝的後頸,“刺在這個位置便會失語,脖頸以下麻痹。”
葉姝哆嗦了下。
宋清辭笑看她:“不會紮你,舍不得。”
葉姝點頭表示她知道,她哆嗦是因為剛才宋清辭摸她的地方覺得癢。
“有感覺了?”宋清辭意味深重地看一眼葉姝,眼神裡似有委屈在控訴,“不是玩膩我了麼?”
“我那是開玩笑的話,故意讓楚月放鬆戒備,彆當真。”葉姝馬上解釋,然後轉移話題,“看我多聰明,你給我一個眼神,我就心領神會,配合你了。”
“能說出口,就說明動過心思想了。”宋清辭並沒有上著葉姝的道,堅持聊著原來的話題。
他把玩著葉姝耳後的一縷頭發,弄得她耳後的地方也覺得癢,不過她現在已經顧不上這個了。
葉姝嘿嘿笑著靠在宋清辭身邊,用指尖輕輕觸摸他的臉,哄著宋清辭道:“公子花容月貌,我一輩子都玩不夠的。”
宋清辭睨一眼葉姝,似乎在表示懷疑。
葉姝馬上道:“真的。”
既然你那麼喜歡被玩,老娘肯定滿足你!
“原來你隻是貪圖我的美色。”宋清辭反問葉姝,“若我這張臉是個假麵皮呢?”
葉姝:“那我就——貪圖你的身體。”身體總不會偽裝吧。
“殘廢了呢。”
“乾嘛這麼不放過自己。好了,你就是變成癩蛤|蟆我都喜歡你,好的麼?”葉姝知道宋清辭在跟她開玩笑,她也半開玩笑地逗回去。
宋清辭不說話了。
葉姝就伸手在宋清辭臉上劃拉了兩下,特彆是在下顎到耳後的位置。
“做什麼?”
“不說是假麵皮麼,讓我來看你真正的樣貌。”葉姝一臉認真的觀察道。
宋清辭輕笑。
“昇陽宮宮主如果易容的話,技術一定高超,隻用手這麼摸肯定摸不出來。”葉姝突然傾斜身體,親在了宋清辭左臉頰下側靠近脖頸的地方,故意伸舌頭舔了一下。
宋清辭:“……”
“濕點才能把麵皮揭下來。”葉姝一邊說一邊揉搓宋清辭的臉頰,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厚。
宋清辭明白過來葉姝在戲耍他,眼底閃過一分錯愕三分驚喜。因為葉姝的主動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宋清辭立刻把葉姝禁錮在懷裡,咬著她的耳朵提醒道:“那我身上也是假的。”
言外之意,所有假的地方你都可以像剛才那樣親一下。
“世上有個詞兒,叫‘見好就收’。”葉姝拍拍宋清辭的腦袋,教育他道。
“世上還有個詞兒,叫‘貪得無厭’。”
宋清辭把葉姝耳後的發都捋到了另一邊,在她耳後最細嫩的皮膚處輕輕吻了一下,吸著她淡淡的發香。
輕淺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撩撥著她耳際,讓葉姝莫名地緊張起來。
宋清辭又輕輕咬了一下葉姝的耳朵,見她臉紅透了,身體漸漸在繃緊,便真的見好就收了,不再繼續有動作。
葉姝喜歡宋清辭的點到為止,這種關鍵時候最能看到男人的人品,他的節製說明他確實在尊重她。
葉姝更願意靠在宋清辭身邊了,歪著頭枕在他的肩頭,小聲問宋清辭他們這次回淩雲堡,該怎麼應對葉虎,救出蘇婆子和蘇若。
宋清辭現在內力不行,淩雲堡守備森嚴,暗衛也進不去,其實就算進去了,就那麼幾個人,也無法掀翻整個淩雲堡。救人隻能靠智取,強攻不僅費時費力,折損巨大,還很容易出現意外狀況,功虧一簣。
葉姝想了很麼多天,始終沒想到比較好的智取辦法。有什麼辦法能讓疑心重的葉虎願意讓她帶走蘇若和蘇婆子,這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不急,慢慢想。”
宋清辭用手指卷住了葉姝的頭發,鬆開後,又卷起來,似乎覺得有趣,玩得不停。
葉姝就拿一縷頭發去戳宋清辭的臉。
倆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彼此都笑起來。
……
兩柱香後,楚月的挖坑還在繼續,她在精神上已經被折磨得快要崩潰了。
死亡前的恐懼最為可怕,一刀乾脆殺了她,她可能還不覺得如何。現在楚月每挖一下坑,就會加深一次忐忑和恐懼的感覺。
最後,她終於按照趙淩的要求,挖了一個一丈見方的大坑,深度大概到她肩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