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命楚月去把那些屍體都搬入坑內。
楚月怨憤地看一眼趙淩,轉念思及自己的這些屬下到底沒算暴屍荒野,終究算有個歸處,也是好事情,就依言去運屍。
莊飛就在旁看著,一邊樂得瞧楚月這下場,罵她活該,一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趙淩。
沒想到這家夥深藏不露,居然有那麼高的武功。他到底是誰?師從何人?為何甘心屈尊於在宋書生身邊做隨從?還有宋書生,他怎麼會用銀針,而且那一針紮得可真夠精準了,一下就弄廢了紅蓮教聖姑。
趁著楚月搬屍體的時候,莊飛就湊到趙淩身邊,把她的疑問統統向趙淩提出來,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趙淩木訥看一眼莊飛,便繼續督促楚月搬屍,絲毫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
“喂,我問你話呢。”
莊飛這一次雖然不滿,但態度跟以前相比好很多了,聲音很輕柔。從趙淩晾出真正的身手後,莊飛對他就多了一絲敬畏,畢竟人家是高手,武功高出她好大一截,她得罪不起了。
“好歹解釋兩句。”
“說了又如何,我師父你並不識得。這世間並非所有高手都一定會在武林中有名號,”趙淩冷冷瞥一眼莊飛,就往前走幾步,躲著她。
莊飛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其實她還有更多的疑問,但見趙淩這樣,她也不敢開口問了。她家姑娘肯定比她聰明,這些問題一定都想到了,回頭問她便是。宋公子知道的肯定比這塊木頭多。
楚月把所有屍體都搬運完畢之後,趙淩就從袖中拿出一包化屍粉,灑在了這些屍體身上。
楚月見狀激動起來,她搬了半天的屍體居然被化了,她的屬下們連暴屍荒野的份兒都沒有了。
楚月氣憤地瞪向趙淩:“你——”
莊飛很疑惑,如果早就決定化屍的話,何必讓楚月搬一遭屍體?
“公子不喜歡。”
莊飛明白了,化屍粉在化屍的過程中,會散發出濃烈嗆人的異味。如果在剛剛地方化屍,勢必會影響到宋清辭。
這理由真的是很‘奴仆’了
莊飛咳嗽了兩聲,佩服地點點頭,稱讚趙淩的思慮可真周到,是她學習的楷模,
楚月卻氣得不行,她屬下們都死了,命都沒了,這還有人嫌棄味兒。
趙淩木然地看一眼楚月,再次把鐵鏟遞給她,讓她填坑。
楚月:“……”
竟然沒殺她,還讓她填坑。
楚月心情複雜,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了。
一炷香後,她把坑填平了,又被趙淩要求清理剛才戰場的血跡,並順便把所有殘留在地上的劍擦乾淨捆好,放在馬車後頭。
楚月一邊氣得咬牙,一邊依言照辦。
“你服下的毒為蝕骨春香蠱,每三日需服用解藥一次,隻有我這裡有。”趙淩用一個語調對楚月陳述道。
“蝕骨春香蠱,這是什麼毒?我怎麼沒聽說過?”楚月追問趙淩。
“好奇的話,彆吃。”趙淩把一粒綠豆大小的黑藥丸遞給楚月。
言外之意,你可以不吃這粒解藥,等毒發作的時候就知道有多痛苦了。
楚月光聽這毒的名字,就知道這玩意兒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起來像是兩種藥的結合:蝕骨毒和春香散。
蝕骨毒是一種是讓人痛不欲生的毒藥,楚月曾親眼見過彆人發作過,躺在地上打滾兒,如被千萬隻蟲子咬著骨頭,渾身發汗,屎尿失禁,當真生不如死。另一種則是普通的媚藥,發作時會渾身發熱,十分渴求那種事情,很容易讓女人做出浪蕩的舉動。
這兩種毒結合在一起,該不會是發作之時,狀似服用春香散,又有蝕骨之痛?這將是等詭異的痛苦,簡直無法想象。
楚月絲毫不敢懷疑這毒是假的,儘管她從沒有見識過這種毒。剛剛宋清辭在她後頸一針下去,直接麻痹了她全身並且口不能言,這是她從未見識過的情況。
她低估了葉姝,一直以為葉姝沒出息,找了個普通的書生‘用情至深’,而今看來,人家找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楚月趕緊把解藥送進嘴裡,咽了下去,而今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來大家就一起趕路了,楚月和趙淩一起坐在馬車前頭,莊飛騎馬在車邊護衛。葉姝和宋清辭坐在馬車內。
在趕路之前,莊飛拿了一件自己的舊衣裳給楚月穿,她原來的衣裳已經濺血臟了,再說那衣裳太紅,過於招搖。
楚月換了身男裝之後,臉上胭脂水粉也都擦掉了,素麵朝天並無紅衣加身的她,若清水芙蓉,少了許多囂張淩厲的氣勢,叫人幾乎認不出她是誰來。
葉姝見楚月卸了妝,就相當於易容,倒不用擔心他坐在馬車前頭被人認出身份來了。
楚月根本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要帶自己上路,她也不敢問,隻能暫且依從。
數日後,大家平安行至廬州。
這期間江湖上起了傳聞,紅蓮教聖姑失蹤了。大家眾說紛壇,把楚月失蹤或身亡的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特彆精彩。
殊不知他們口水亂飛正胡編亂造的時候,在鄰桌旁坐著的‘男子’,正是事件的當事者。
楚月撇了下嘴,想問宋清辭和葉姝到底想把她這樣‘押’到什麼時候,抬眼卻見來人正麵帶笑意地給對方夾菜。
這一路上倆人經常這樣,經常甜甜蜜蜜膩歪死了,不給彆人留活路。再瞧莊飛和趙淩都在低頭默默吃飯,似乎早都已經習慣了這場麵。楚月無奈地在心裡歎口氣,馬上收回目光,也專注自己碗裡的飯。
其實這段日子跟葉姝和宋清辭相處下來,並沒有楚月想象中那麼糟糕。除了莊飛有時候拿話譏諷她之外,其他人對她連言語上的攻擊都沒有。
好像她就是他們的同伴,一起吃,一起住,沒有其它。葉姝甚至在做飯的時候,還會帶她一份。這段日子她已經嘗過了葉姝做的核桃仁燕窩粥、火腿珍珠菜、牛肉煨雞、烤羊排、素炒青豆……不得不承認,都挺好吃的。
如今她被逼做人質,忙著趕路,十幾天下來她居然一點都沒瘦,臉上還長了肉。
楚月真的是越來越不理解這些人的做法了。
飯後,大家各自回房歇息,這一次楚月被單獨安排在了一間房內,不再和莊飛同住。
晚上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悄悄探出了房,逃了出去。
葉姝此時正在宋清辭的房內,和他聊金萬兩妻兒被滅口的那件事。
當初在華山的時候,因為赤腳雙俠的慘死,葉姝手上也沒有實際證據,死者為大,她就沒有說什麼。而今又回到了廬州城故地,金萬兩家的所在的,葉姝不禁又想起來了。
“我覺得這件事的幕後主使,像是赤腳雙俠,唆使匪首去金家滅口的男人是胡風。”
宋清辭目光嚴肅地凝視葉姝,讓她說說理由。
“賊首說那人腿腳完好,卻走路不自在,還給了他們淩雲堡四安堂的劍。長時間不穿鞋的人,如果忽然穿鞋,就會覺得不舒服,很可能走路不自在。胡風夫妻則一直喜歡赤著腳。四安堂一向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此人能從四安堂那裡奪到劍,說明他武功肯定不低。
再有,這事可能跟當年金萬兩貪汙賑災糧款有關。金萬兩得到的這份兒錢,分成了四份,隻有一份他自己留著了,另外三份給了誰卻不清楚。但在事發前六天,金萬兩妻子曾寫了封信出去。三天後就此人就找去了賊匪那裡,唆使他們對金家滅口。
封大哥曾對我說過,他是在揚州賑災的時候認識了赤腳雙俠,經由陸誌遠所介紹,而當年參與賑災的還有萬花山莊的莊主林楓。陸誌遠、林楓、赤腳雙俠,再算上金萬兩,剛好就是四份。”
葉姝舉起四個手指,給宋清辭看。
宋清辭眼中笑意濃厚,點了點頭,認可葉姝的推斷。
“多謝信我,不過沒證據,不能就此認定。”葉姝謙虛道。
“想要證據很簡單,去百曉堂問一問就清楚了。在金萬兩妻兒受死的前六天,胡風是否出現在揚州地界。再有南湖風的畫像,隻留下眉眼,去問一下那匪首像不像。”宋清辭提議道。
“對,我怎麼忘了這個,我這就叫莊飛去問。”葉姝安排下去後,見宋清辭淡然喝茶,對於此事似乎沒有太驚訝。葉姝便問宋清辭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這些。
“略知。”宋清辭淡淡應承。
“對,金萬兩是受了白梅令而死。”葉姝恍然反應過來,“你早就知道他的惡行,所以下白梅令懲罰他。”
“倒沒想讓他死那麼早,看你煩他,便不留了。”
宋清辭本想留著金萬兩做人證,不過他做事情本來也像官府審案那樣當麵公審,非要人證物證齊全的擺在麵前,所以倒也無所謂。
葉姝確實討厭金萬兩,當初一瞧他這人就知道德行不怎麼樣。但宋清辭居然就因為她煩他,便下了白梅令,實在令她吃驚。
“為何這般驚訝?”宋清辭見葉姝一直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重忍住問開口問了一句。
“你那麼早就寵愛我了麼?”葉姝眨著亮晶晶得眼睛看他,仿佛發現了什麼絕世寶貝。
宋清辭拿起玉扇便打在葉姝的腦門上。
葉姝捂著頭吃頭叫一聲,“乾嘛呀?”
“你讓我忽然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宋清辭冷冷道。
葉姝明白了,宋清辭是想起他那段時間被她騙了,他卻還傻嗬嗬寵愛她的事。
“那我現在對你不夠好麼,你說說,你每天喝得海參粥是誰給你熬的?你今晚吃的葵花肉圓又是誰給你的做的?”
“猖狂了,”宋清辭捏住葉姝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她的臉,“你以前可不會頂嘴。”
“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呀,因為你對我好嘛。”葉姝嘿嘿笑,乖乖地跑過去從後邊撒嬌地抱住宋清辭,貼著他的腦袋道,“以後你要一直對我這麼好。”
“嗯。”宋清辭握緊葉姝的手。
葉姝得笑容抽了一下,用手捂住肚子。
宋清辭睨她,“哪兒不舒服?”
葉姝對宋清辭搖頭,“可能是昨晚做飯的時候涼水碰多了,一會兒就好了,沒事。”
宋清辭把葉姝的手拉過來,指尖輕按在她的手腕內側片刻,就放下了。
葉姝剛想問宋清辭怎麼連把脈都會,忽然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抱起來,被宋清辭安置在榻上。
宋清辭拿了薄被蓋在葉姝的肚子上,又讓趙淩拿來手爐,裝上碳後,給葉姝拿來暖肚。
葉姝驚訝地挑眉,樂道:“挺懂的麼。”
“無聊時看了些醫書。”宋清辭讓葉姝躺著歇息,他則起身離開了。
葉姝看著被關掉的房門,噘了一會兒嘴,就無聊地自己趴著,琢磨明天吃點什麼好。弄點甜食可以緩解腹痛,就做紅糖糍粑。
門突然被推開,葉姝驚訝地扭頭,看見宋清辭端了一碗紅糖水送到她麵前,讓葉姝趁熱喝了。
原來他去弄紅糖水了。
葉姝有點感動了,笑著道謝,一邊吹著喝一邊聽宋清辭說楚月逃了。
“那怎麼辦?”葉姝訝異地問。
“會回來的。”
葉姝相信宋清辭的判斷,就安心喝了紅糖水就躺在榻上,果然覺得舒服很多。
宋清辭就坐在床邊,跟葉姝聊了下救蘇婆子和蘇若的辦法。
“你弟弟身體有寒毒,找借口令他必須離開淩雲堡治病,蘇婆子陪同,便可了。”
“但是這種寒毒並不好解,隨便說出去治病,葉虎會信麼?”葉姝問。
“一般人不會,若萬花山莊的千金開口說這個話,就可以。”
“林若蘭?”葉姝驚訝。
當初在法華寺的時候,林若蘭被當場揭穿是紅蓮教教主的女兒,親手弑母。此後就淪為武林的笑柄,銷聲匿跡了。如今不知她是躲在萬花山莊,還是在紅蓮教,又或者彆的什麼地方。總之她現在身份十分尷尬,正派嫌她出身不正,反派嫌她弑母無情,幾乎處處遭人唾棄。
論起來,林若蘭應該是比她還要慘,畢竟葉姝還可以穩穩地站在反派這邊。
“以她現在情況,剛好適合與你交朋友。你此番帶她回去,葉虎必定不會起疑。”宋清辭解釋道。
“但是現在想找到她,似乎有難。”葉姝歎道。
宋清辭笑著摸了摸葉姝的額頭,叫她先睡一覺,等睡醒了可能問題就家解決了。
“給你講故事。”
“誒?好啊。”葉姝笑著應承,馬上乖乖地閉上眼。
“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個廟……”
葉姝:“……”
作者有話要說: 楚月:為什麼我脖子以下沒知覺了!!!???
答:因為晉江隻準寫脖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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