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需要醫生嗎?”
抬著擔架進門的工作人員,遲疑地看了一眼白適文,又看了看一半正常人臉一半還帶著龍鱗的卡托帕斯,又跟著看了看脖子、手上濺著血的袁盛,以及臉上還帶著擦痕的齊星漢,最後還是問出了聲。
“他就是醫生。不用了。”男人們幾乎同時看向了牧水,齊齊開了口說。
牧水:?
工作人員驚異地看了一眼牧水,然後也不再問,識趣地抬著擔架去抬彆人了。
牧水指了指白適文的方向:“嗯……可我止不了你的血。”
白適文輕輕笑了下,將牧水那句話當做了關心,他抬手按了下眼眶,手指上頓時沾染了更多的鮮血:“沒關係,死不了的。”
袁盛不冷不熱地插了句話:“暗示加大力度?”
白適文:“……”他一扭頭,就正對上袁盛陰沉沉的目光。
白適文嘴角扯了扯:“那倒是不必了袁先生。”
傷員們已經被工作人員統統清走,沒有受傷的也都被帶走了,空間很快歸於了一片寂靜。
也就是這時候,牧水才想起來自己穿的是什麼。
啊。
裙子!
還穿著裙子見了袁盛和齊星漢!
遲來的羞恥感,這才一點點鑽進了牧水的大腦。
牧水飛快地拽下了麵具,眉眼頓時往下耷了耷。
還有點怒從心頭起。
他瞪向了白適文:“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
白適文似乎有點怕他這樣的目光,於是微微避開了,無奈地笑了下說:“沒有。”
“沒有嗎?”牧水不高興地道:“一個全副武裝的團隊裡,出現我這樣一個好欺負的人類。用我作誘餌引那些怪物出手,再名正言順地將他們全部扣留。不是已經達到了嗎?”
“是……這隻是其中一個目的。”白適文笑了下,被血糊過的臉看上去有一點可憐:“但我更想要到達另一個目的……”
白適文的話才剛說完,袁盛就怒火噌噌往上拔高,他一腳踹飛了白適文身下的椅子,白適文馬上摔了個狼狽的屁股墩兒。
袁盛語氣森然:“你拿他當誘餌?”
白適文:“……”
半晌,白適文才從齒間擠出了三個字:“……暴力狂。”
袁盛冷冷道:“我還可以更暴力一點。”
白適文抬頭看向牧水:“你是怎麼忍受要醫治他們的?”
這話一出,齊星漢手裡的大刀跟著架在了白適文的脖子上。
白適文閉了嘴。
“另一個目的是什麼?”牧水不得不站出來打岔,把他們的話題重新扯回正軌上,彆再討論哪個病人更煩這樣會引起血光的問題了。
“另一個……”白適文將目光轉回到了牧水的身上:“不能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嗎?”白適文臉上滑過失落之色:“不,你不知道。”
白適文的神情漸漸變得激動:“這裡是齊的又一個作品!”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白適文的情緒不再是內斂的了,有那麼一刹那間,他的眼底湧現了一點狂熱之色。
“這是用來囚禁怪物的……所有怪物進入這裡,都會立刻被禁錮。鴻圖根據特性,創造了反隔離源,相當於電路中間的一個金屬阻隔片。但也就隻能這樣了。鴻圖也不知道,齊是怎麼將現實和重疊空間融合的。他們連這個隔離帶,究竟依托什麼而建立,都弄不明白。更彆提獲得這個隔離帶的控製權了。”
“你想獲得控製權。”牧水說。
“是。……反隔離源從來沒有被關掉過。要關掉它,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那些怪物暴.動,反隔離源才會關閉,釋放隔離帶。”
“說了這麼多,總歸是為了你自己。”袁盛根本懶得去聽他講什麼作品不作品,這玩意兒有什麼原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齊!所有的怪物組織,哦,包括卡托帕斯先生,應該也知道。齊留下了很多的作品……隻要掌握了它們。齊就會回來……隻有齊回來,這個世界才會變好!”白適文仿佛一個被洗.腦了的狂熱信.徒。
“為什麼會有無數國外的怪物在我們境內被抓,那是因為他們都是被派來尋找齊的作品的。他們希望通過得到齊的東西,從而獲得掌控所有怪物的力量,甚至是掌控這個世界……”
“因為怪物是可創造的。最早提出這個觀點的,就是齊。”
“他們都想要創造更多的怪物,用強悍的力量統治地球!”
“鴻圖的應對太消極……我不得不積極起來。”
白適文神色激動,脖頸上青筋暴凸,整個人像是要從地上竄起來。
袁盛卻依舊格外的冷酷:“哦,關我屁事。”
“也不關牧水的事。”他說。
齊星漢也表現得無動於衷。
白適文並不意外他們的反應,他本來也不需要他們的反應。
他死死地盯著牧水:“牧醫生也這樣想嗎?”
沒等牧水開口,袁盛已經沒耐心地一擰眉,一躬腰,猛地一扣住白適文的背,就把人打暈了。
“聽他放屁。”袁盛冷冷道。
“……”牧水剛張開的嘴,隻好又合上了。
卡托帕斯都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氣氛有一瞬的冷凝。
康葉和沈茂嘉呼哧呼哧趕到現場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談鏡也緊跟著從後麵探出了頭:“我靠?袁哥你把這地兒拆了?鴻圖不會讓咱們賠吧?”
話音未落,談鏡已經越過康葉和沈茂嘉,先三步並作兩步,往台階下跳去。
他一眼看見了牧水,驚得一蹦三尺高:“啊呀!牧醫生這是怎麼了?”
談鏡沒敢多看,怕讓袁盛拆了,連忙轉開了視線,這一轉,就瞥見了白適文,頓時臉色一變,沉聲道:“這人怎麼辦?”問完,也不等彆人回答,談鏡已經自己先磨了磨牙,接了話:“先扒了他的皮?”
不扒皮還真消不了這恨!
“先帶走吧。”牧水出聲。
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他。
“誰讓我是他的醫生呢。”牧水低聲嘟噥了一句,讓人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那就帶走!”牧水的頭號擁護者康葉馬上開了口。
“……帶回去慢慢折磨也行。”談鏡咂嘴。
齊星漢沒有說話。
袁盛則是開口,一錘定了音:“走。”
卡托帕斯突然抬起了頭:“把東西還給我。”
牧水頓了下,重新從兜裡摸出了那塊硬得像石頭的龍鱗:“你說這個嗎?”
“對。”
“唔,上次在醫院碰見,為什麼沒有問我要?”牧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有了觸手怪,還需要加西亞的鱗片嗎?”卡托帕斯的語氣竟然有那麼一點的尖酸刻薄?
觸手怪袁盛感覺到了被冒犯,眉頭一擰,目光立刻冷冰冰、陰沉沉地看向了卡托帕斯。
牧水抬眸盯著卡托帕斯:“那是加西亞的鱗片,又不是你的。”
“……我就是加西亞。”卡托帕斯從喉中擠出了聲音。
牧水歪頭:“可上次在醫院,你還說自己不是加西亞。”
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卡托帕斯又怎麼能承認自己的小心眼兒,他冷哼一聲,閉了嘴,滿臉都寫著“我想死”。
牧水露出了一點笑容:“卡托帕斯,下次再見。”
卡托帕斯胸口悶了悶,屬於加西亞,但嚴格來說,同樣也屬於他的情緒,凶猛地撞擊了一下他的胸腔。
每個人念到他的名字,他都會有所感知。
唯獨牧水念到的時候,那種感知會變得尤為的強烈,強烈到能讓他失眠三天……
這頭袁盛胸口也揪了一把,又酸又脹又充滿戾氣。
他勉強壓下了,然後突然伸出手,扣住了牧水的手腕。牧水驚了一下,眼睛都驚得圓了圓。牧水瞪著袁盛看了看,袁盛五官繃緊,看不出絲毫情緒。
牧水眨了下眼,也就這麼讓他抓著往外走了。
談鏡:“哎,袁哥,那這個白內障誰扛?”
談鏡:“哇靠,齊先生你走得也太快了吧?”
談鏡:“……行吧,我扛。”“早知道我過來就是搬磚的,我就在外麵等著了,嗨。”
卡托帕斯看著牧水跟袁盛離開的身影,更覺得生氣了。
好生氣。
要殺幾個人才能好這樣子!
袁盛和牧水跨出了門。
袁盛突然回頭又看了一眼牧水……少年身上好像有什麼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是哪裡不一樣了?
袁盛眼皮一跳。
可能是身上的小裙子帶來的……
正想著,袁盛感覺到鼻間一熱,他抬手抹了一把,一手血。
牧水:???
牧水奇怪地嘀咕:“你剛才被打出內傷了?不對啊……”
袁盛迅疾地拽過了牧水另一隻手中的麵具,重新扣回到了自己的臉上,悶聲道:“沒什麼。”聽著還有點凶。
談鏡吭哧吭哧地跟在後頭,嘴裡正叨叨著:“我這副老骨頭架子啊……就沒人憐愛一下我嗎?骷髏不配被愛嗎?”
話說到一半,談鏡將袁盛的動作收入了眼底,注意力立馬就被轉移了。
“袁哥這也能上頭?袁哥真禽.獸……”
說著,談鏡這才盯著牧水的打扮認真看了看:“……噫,是有點令人上頭!”
一行人很快就出了酒店。
鴻圖的高層這才先後趕到了這裡。
“出什麼事了?”
“不是有白適文負責嗎?”
“場麵完全失控了,要不是白先生以身作人質,和對方周旋,這會兒酒店該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