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大朝賀太後下黑手,許三郎舉家赴南京(1 / 2)

十八釵 暮蘭舟 7178 字 3個月前

年初一大朝會,許三郎頭戴象征侯位的七梁冠,穿著青羅禮服,天沒亮就往皇宮方向而去全文。

按照禮儀,燕京四品以上的命婦也要著品妝大服,去宮裡朝賀,而睡蓮卻睡到天亮才醒,因兩天前慈寧宮傳來太後口諭,說順平侯夫人身子弱,特免去正月初一和正月十五的朝賀,此外,還賞給睡蓮幾匹衣料,給小子龍一副金鎖。

因添飯和添菜孿生姐妹婚期將近,睡蓮放了她們回去備嫁,今日是添炭領著棉雨和朝露兩個二等丫鬟伺候睡蓮梳洗打扮,雖說不用去宮裡朝賀,但等許三郎從大朝會上回來,夫妻兩個還是要抱著小子龍一起去西城永定伯府祭祖的。

正在用早飯時,已經是媳婦子打扮的石綠進來了,她去年冬天嫁給了春曉的哥哥春暉,現在寧園上下都叫她“春暉家的”,隻有親近如朱砂添衣等人還叫她石綠。

“如何?燕京那些老弱或者懷孕月份大的、剛剛生產不久的誥命夫人有沒有得到太後的口諭不用去宮裡朝賀的?”睡蓮問道。

石綠回道:“奴婢派了好幾撥人悄悄出去打聽,除了幾位常年臥床不起的老夫人外,並無其他誥命夫人有太後的口諭免朝。”

“哦?”睡蓮右手的銀勺一滯,胃口全無,等許三郎朝會回來,夫妻兩個抱著剛吃完奶打瞌睡的小子龍上了馬車,睡蓮對許三郎說出了心中的憂慮,“……太後這麼做,表麵上是體恤臣婦,其實是把我豎起來當靶子——七八十歲的老婦都沒有免朝,我身子再弱,也比她們強些罷?我姐姐泰寧侯夫人生的是雙胎,產後恢複的慢,她也沒有免朝,頂著寒風一清早去朝賀,整個燕京唯獨我一人不去。”

“今日之事很快就會傳出去,恐怕要議論我持寵而嬌,仗著夫婿打了勝仗、又剛封了侯爵,連太後都要忌憚你的威名,不得的下了口諭免我進宮朝賀呢。”

許三郎冷哼道:“這些無知婦人就愛亂嚼舌根,歪曲事實,明明是太後自己要免你的朝賀的,怎麼變成你持寵而嬌了?”

許三郎打擊麵太大了,睡蓮聽得不是滋味。

“什麼無知婦人?都是為了利益而已。”睡蓮板著臉道:“論起亂嚼舌根、歪曲事實,無事生非的,婦人如何比得上以參人為生的禦史們?同樣的事情,女人做了就是亂嚼舌根,男人做了卻被誇讚為不畏強權、仗義執言?”

許三郎忙做低伏小賠罪道:“是為夫說錯話了,娘子原諒為夫則個。”

睡蓮一怔,來到這個世上二十年,她一直壓抑著本性,接受這裡男尊女卑等等基本遊戲規則,因為隻有如此,她才能在夾縫中求生。

她一直很警醒的提醒著自己,在這個時代,隻能按照遊戲規則做這個時代允許的事,脫離這個時代的思想是致命的弱點!

回頭看看一路走來的腳印,她也沒有露過破綻,可今天是怎麼了?為何會脫口而出內心最真實男女平等的想法呢?心裡那道防線,何時開始出現紕漏……?

睡蓮暗自思忖,許三郎以為她生氣了,忙深刻的檢討反思,“是為夫錯了,是人都會犯錯、會有善惡,無關性彆,就看那人心眼有沒有長歪。”

睡蓮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許三郎見反思無果,就抱著熟睡的小子龍當擋箭牌,“子龍啊子龍,是爹爹造次說錯話了,你長大了可彆學爹爹。”

驀地被轉移了地方,小子龍半夢半醒,癟了癟嘴要開嚎。到底母子連心,睡蓮也從思維裡跳出來,抱過小子龍輕拍慢哄,好容易將他再次拖進夢鄉了。

許三郎鬆了一口氣,轉移話題玩笑道:“給你講個笑話,今日大朝會有個大臣可能是昨夜守歲沒睡好,居然失足從台階上摔下去,四顆門牙一個不留,全部磕掉了,成了無齒之徒,哈哈,大過年的就這麼倒黴TXT下載。”

睡蓮卻置若罔聞,自顧自說道:“不行,太後居心叵測,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需要請曹貴妃娘娘幫個忙化解了……”

當日,睡蓮的密折送到了曹貴妃的怡和宮,曹貴妃打開瞧了,將密折投炭火中,隨即擺駕承平帝的禦書房。

雖是大年初一,禦書房的奏折依舊堆積如山,曹貴妃遞上親手做的甜羹,幫著承平帝磨墨,嗔道,“每到過年的時候,臣妾都很羨慕那些大臣的家室,因為縱使平日裡忙的腳不沾地,可從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衙門都是封印的,不用當值,可以在家裡儘情陪著妻小過年。”

承平帝疲倦的往龍椅後一仰,歎道:“是啊,朕雖是一國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天倫之樂這一項就遠比比不過那些大臣,更比不過普通老百姓。照兒遠在千裡之外的南京,仔細想想,他這是第一次在外麵過年呢。”

照兒就是去年剛冊封的太子魏王,因欽天監說二龍不得相見,否則龍氣太盛,會遭天災,太子需鎮守故都南京,守護先祖陵墓,所以太子在冊封典禮之後帶著太子妃和臨淄郡王去了南京。

曹貴妃解語花似的走到後麵給承平帝按揉酸痛的脖子,說道:“太子是個仁孝的,今年過年派人送的東西多是皇上喜歡的,他一直惦記著您。”

承平帝欣慰的點頭道:“不僅僅有朕喜歡的,皇子和公主們都得了他從南京收羅的物件,雖說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但重在心意到了。”

“當初朕選他做太子,就是看中了他仁孝聽話,從來不給朕惹事添亂。其實論本事論心計,朕其

他幾個兒子都比他強,隻是——”承平帝目光一暗,歎道:

“一旦朕去了,那幾個登上皇位,估計其他幾個手足兄弟都要下去陪朕。太子仁厚,無論如何,至少會留下手足的性命。他將來會是個守成之君,這些年朕為遷都燕京,清淤河道,修建宮殿,恰逢西北邊關動亂,朕出兵幾次親征,耗費錢糧,國庫已經告急了,大燕國正需要他這種善待臣

民的守成之君啊。”

曹貴妃捏著承平帝的肩膀,安慰道:“皇上千秋鼎盛,進取之君要做,守成之君也要做,來日方長嘛。”

承平帝拍了拍肩膀上的纖纖玉手,笑道:“得隴望蜀要不得!朕做好進取之君就已經很滿足了,守成還是留給太子吧。”

曹貴妃一笑,半玩笑半認真說道:“守成的君主也需要得力的大臣輔佐。臣妾聽聞今日大朝會,有位大臣打瞌睡摔下台階,磕掉四個門牙呢。”

承平帝也忍俊不禁笑道:“那是太常寺卿,七十八了,總賴在官位上不肯乞骸骨還鄉,禦史們彈劾他老眼昏花耽誤國事,逼他下台,但是朕念在他是三朝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將彈劾奏本留中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