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2 / 2)

大清第一太子 時槐序 21584 字 6個月前

讓佟佳氏的人來,胤礽可不放心,誰知道會不會請神容易送神難。好不容易把胤禛身邊的奴才捋乾淨了,再來幾個釘子,誰受得了啊!

此事就此定下。

梁九功風風火火開始辦事,除春枝與胤禛院裡伺候的外,胤祉因與胤禛交好,時常來往,跟在他身邊的兩個人也被帶動了。就連胤礽身邊的小柱子也不能幸免。

一時間,整個宮中風聲鶴唳。胤禛更是魂不守舍。

下午,康熙回宮。胤禛迫不及待就想去問,還是胤礽攔住他:“汗阿瑪這會兒正忙著,恐沒時間與你說道。你不如先去看看德妃娘娘。六弟這一去對她打擊必定很大,你多寬慰寬慰。”

胤禛點頭道:“好!”

永和宮。

玉娟端了湯食遞給玉蟬:“你勸勸娘娘,總歸要吃點的。”

玉蟬有些詫異,往日玉娟總有些跟她彆苗頭,想著法子在德妃麵前表現,她不是不知道。今日特意為德妃準備的湯水,自己不送進去,反而便宜她?

玉娟苦笑:“娘娘讓我去痘宮照料六阿哥,可六阿哥卻……隻怕娘娘現今已是不願意見我了。”

玉蟬一歎:“六阿哥的事是有心人故意為之,不是你的錯。”

玉娟搖頭:“話是這麼說,但是……”

但是如何,二人心知肚明。有時候道理大家都懂,卻仍舊免不了被情緒左右。遷怒是再正常不過的情緒。

玉蟬張了張嘴,“你也彆太擔心,娘娘並沒說要怪罪你。”

是沒說怪罪,卻也沒說不怪罪。

玉娟低著頭,手指緊緊捏著衣角:“我不是你,娘娘最是看重你。若是你,娘娘自然不會怪罪,可是我……”

玉蟬蹙眉:“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你我都是烏雅家送進來,使了手段分到娘娘身邊的。整個宮裡,娘娘可以全然信任的人,除了我便是你。六阿哥是娘娘的命根子,娘娘若不看重你,如何會安排你去痘宮照顧六阿哥?

“我知道你總覺得我壓了你一頭,心裡有些不平。可咱們都是服侍娘娘的,娘娘在這個宮裡得用的人不多。你若一直計較這個,很沒必要。娘娘待你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

玉娟嘴唇顫了顫。

玉蟬見她如此,又放緩了語氣:“娘娘未曾發話,你彆胡思亂想嚇唬自己,隻管好生伺候就是。你若心裡不得勁,且休息兩天。這湯我替你送進去。”

玉娟道了謝。玉蟬搖頭進屋。

室內。烏雅氏親手擦拭著胤祚的玩具,每一樣都極為仔細。

“娘娘,玉娟去禦膳房取的膳食,特地命他們做的湯水,清淡好克化的。您且用一點吧。自六阿哥去後,您滴水未進,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便是六阿哥在天上瞧見,也會不安心的。”

烏雅氏恍若未聞,隻一心擦拭玩具,邊擦邊說:“這些都是六阿哥心愛之物。六阿哥啊,最是喜歡到處去淘有意思的小玩意。便是自己有一份,也想要兩份三份。得來了又是一時新鮮,玩一陣就厭了。可即便如此也舍不得丟,全藏寶似的藏在床底下。”

玉蟬無奈,隻能幫著擦拭,“娘娘,可要找個箱子裝起來?”

裝起來?用不到的東西才要裝起來。

用不到……

是啊,胤祚用不到了。

烏雅氏心頭顫動,悲傷落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依舊擦拭著,口中喃喃自語:“我說過多少次!我跟六阿哥說這些東西宮外的鋪子麵世後,太子會給各處送過來,不必去找四阿哥要。我也跟四阿哥說,不用如此慣著六阿哥。可是……”

烏雅氏扯出一絲苦笑,卻比哭還難看。

六阿哥不聽她的。四阿哥就算麵上答應了,最後還是會給。

“如果他不去管四阿哥要東西,或是四阿哥不給他,何至於……何至於……”

何至於此!這話烏雅氏沒說完,她心裡其實很清楚,胤祚之事是有人蓄謀已久,就算沒有滑板車,也會有其他。但她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沒有滑板車,如果沒有那些玩具,是不是對方就可能找不到機會呢?那麼她的胤祚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門外,小太監來報:“四阿哥來了!”

烏雅氏身形一僵。

玉蟬起身:“奴婢去請四阿哥進來!”

烏雅氏下意識拉住她。

玉蟬不解:“娘娘?”

烏雅氏嘴唇顫了顫,艱難道:“你……你讓他回去吧。”

玉蟬微訝:“娘娘不見他?”

烏雅氏偏過臉搖頭:“我……我不能見他。至少現在不能見他。”

“娘娘?”

“玉蟬,我怕自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玉蟬驚愕。

烏雅氏咬牙:“我知道此事跟四阿哥沒有關係,他是無辜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會去想。我根本控製不住腦子裡的想法。我……”

人性就是這樣。胤祚已經沒了,她怪不得胤祚,於是對胤禛的怨懟便多了一分。再有,胤祚是誰害的。即便未有實證,她心裡卻知道,九成九是佟佳氏。

佟佳氏為何會害胤祚?因為她害了小格格。

她為何要害小格格?因為佟佳氏對胤禛下手!

這一樁樁一件件,源頭皆在胤禛身上。

烏雅氏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後悔了。可她就是會想,如果她沒有為了胤禛去害小格格,佟佳氏是不是也不會來害她的胤祚。為了胤禛,沒了胤祚,值得嗎?

即便胤禛也是她的親骨血,即便她心裡也念著胤禛。可胤祚才是她養在身邊,手把手帶大的,到底是不一樣的。

好在烏雅氏還存著最後的理智,知道自己這麼想不占理,也會傷了胤禛的心。她問自己,胤禛本就無辜,她已沒了胤祚,還要再失去胤禛嗎?

答案是不能的。

可她此刻卻也不知該如何麵對胤禛。隻能……隻能不見。

玉蟬出門,攔下胤禛:“四阿哥,娘娘自六阿哥去後傷心過度,神色恍惚,這會兒用了安神香,好容易睡過去了。且讓娘娘歇一會兒,您晚些再來吧。”

聽了這話,胤禛止住腳步,雙目往門內看去,什麼都看不到,卻也不敢冒失硬闖。因怕再驚擾了烏雅氏,聲音都放低了許多:“額娘怎麼樣了?精神如何?飲食呢?吃過東西了嗎?”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地往外冒,言語中全是對烏雅氏的擔憂之情。

玉蟬心下感慨,一一回答。

胤禛得知烏雅氏雖傷心,卻還能挺得住,略鬆了口氣:“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額娘休息。還請玉蟬姐姐多費心。”

“四阿哥言重了。這是奴婢分內之事。四阿哥放心,奴婢會照顧好娘娘的。”

胤禛一走,玉娟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娘娘何時用了安神香?你騙四阿哥?”

玉蟬一驚,回頭看到玉娟拍著胸脯瞪了她一眼:“你走路沒聲音的嗎?突然在我背後說話,嚇我一跳。”

玉娟看著胤禛離去的方向:“娘娘不想見四阿哥?”

玉蟬歎息。

玉娟抿了抿唇:“娘娘是在遷怒四阿哥?”

雖這聲音很小,玉蟬還是第一時間斥回去:“渾說什麼呢!娘娘隻是現在沒精神,不想四阿哥擔心。此事同四阿哥又沒有關係,哪有什麼遷怒不遷怒的。更何況娘娘與六阿哥是親生母子,跟四阿哥也是。”

玉娟點點頭,神色恍惚地離開。

玉蟬蹙眉,心底不安,玉娟從痘宮回來,就不太對勁。莫非還在擔心娘娘會怪罪她?至於其他可能,玉蟬並不覺得玉娟會如此。玉娟即便與她有些不對付,對娘娘的忠心是可以肯定的。

哎,怎麼在這時候鑽牛角尖。看來她得花點時間開導開導才行。娘娘身邊能用的人不多,可不能叫玉娟與娘娘起了隔閡。還有四阿哥……

娘娘的那些心思,也萬不能讓四阿哥知道。如今是六阿哥剛走,娘娘悲傷過度,一時想不明白。等過陣子緩過勁來就好了。母子倆哪有什麼隔夜仇,何至於呢!

下人房。

玉娟坐在床上怔怔出神,心中惶恐不安。如今宮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她出不了宮,也得不到宮外的消息,不知道弟弟如何了。她也想過,等弟弟回來,她便第一時間去跟娘娘請罪。

六阿哥不是她害的,六阿哥出痘期間,她更是儘心儘力伺候,半分不敢怠慢。她……她最多是在事後做了點手腳。六阿哥為何會感染天花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以她跟娘娘的關係,就算比不得玉蟬,總歸有幾分情麵的。娘娘或許……或許會瞧在她是有苦衷的份上原諒她。

可如今她不敢想了。四阿哥什麼也沒做,好心送個滑板車,娘娘都免不了遷怒。人家還是親生的母子。跟四阿哥比起來,她與娘娘那點情分算什麼?

玉娟越想越害怕。

另一邊。毓慶宮。

胤祉陪胤禛坐在廊下,他不會安慰人,除了陪著,也不知道還能做點什麼。

胤禛望著天空發呆。

“以前我總嫌六弟吵鬨,一張嘴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尤其他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不達目的不罷休,折騰地我不得安寧。”

胤禛一頓,接著說:“如今我忽然覺得,他要是能活過來,就算仍舊在我身邊沒個消停也挺好的。”

胤祉回想著以往去找胤禛院子時碰巧撞上胤祚的情形,那時他也覺得這個六弟性子有點讓人招架不住。可如今人不在了,他又有點唏噓。

胤祉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彆這樣想,你對六弟挺好的。”

胤禛沉默。

好嗎?他是給過六弟許多東西。人人都說他慣著六弟。就連額娘也提過幾回不必次次遷就六弟。可他真的是慣著嗎?真的是遷就嗎?或許有吧。但更多的,他隻是想拿這些東西買個清淨。六弟得償所願,就不會來鬨他了。

胤禛抬頭望天,現在六弟是住天上了嗎?他在那邊過得好嗎?他……有沒有怪自己?

小池子從外頭跑進來,行色匆匆,經過胤禛胤祉身邊的時候,由於走得太急,險些撞到二人。

“三阿哥四阿哥恕罪!”

胤祉訝然:“你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急成這個樣子?”

胤禛趕緊問:“是不是六弟的事有進展了?”

小池子搖頭,怕胤禛誤會,又不能多說,隻含糊道:“宮外傳來的消息,命即刻報給太子殿下。”

一聽宮外,胤祉與胤禛忙放他離開:“那你快去告訴二哥!”

胤礽在外頭有三家鋪子。玲瓏閣,專司玻璃製品。奇巧居,專司各色玩具。新華日化,專司日化用品。

三大鋪子彼此獨立,生意都不錯。從前因他年歲小,玲瓏閣是索額圖的人管著。去歲南巡之前,見胤礽漸漸長大,處事有度,索額圖十分識趣地把鋪子全權交給了胤礽,赫舍裡家的人都退了出來。

如今三家掌櫃都是胤礽任命。雖都是掌櫃,卻也有不同。新華日化的何茂乃是唐十九走後才上任,時間尚短,因此胤礽讓他理清楚鋪子裡的事就可。彆的先不用管。

玲瓏閣的掌櫃廖振全以及奇巧居的掌櫃賈平泰卻是從“宣傳組培訓班”出身的,除店鋪之事外,還擔著幫胤礽收集信息的重任。

現下小池子手中的條子就是二人想辦法傳進來的。

胤礽打開一看,瞬間色變,倏忽起身:“孤去見汗阿瑪!”

禦書房。

梁九功正在彙報初步的調查結果。

“滑板車是早前太子送給四阿哥的,至今已逾半月。時間太久,所以東西進宮之時當沒有問題,是在送給四阿哥後做的手腳。但因不是珍貴物件,能接觸的人很多。

“但是四阿哥院裡進進出出這麼多人,除幾個主子外,餘者宮女太監未曾接種牛痘,也幾乎未曾出痘。若東西一早就有,凡是碰過的都有可能感染,總不至於唯有六阿哥中招。偏偏這些時日未見這些人中有誰生病。因此,奴才想,恐是六阿哥出宮當天才藏進去的。

“當日,皇貴妃曾去看過四阿哥,春枝隨同前往。可二人隻在前廳與四阿哥說了會兒話,未曾進內殿,四阿哥以及伺候四阿哥的人都可證實,那天二人都沒有接觸過滑板車。

“再是四阿哥院裡的人。這部分人雖然多,看起來雜亂不好查,其實不然。奴才將所有人分開審訊,得知這些人都是兩兩一起,甚至三四人一起,並沒有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彼此皆未見有人對滑板車做什麼手腳。各人證詞吻合,無一漏洞。

“奴才又想,會不會是去往痘宮的路上出的問題。可玉娟以及隨行人員都說,六阿哥很喜歡滑板車,一路上抱著沒撒過手。到了痘宮更是高興地玩了一整天,用膳的時候,還得放眼皮子底下看著。”

這般一來,滑板車裡的天花患者痘瘡膿液究竟從何而來?

事情陷入僵局。

康熙翻看證詞,蹙眉道:“這些人的證詞不可儘信。還得再查。”

梁九功低頭應是。

康熙想了想,又道:“痘宮那邊也要再查。宮裡你負責,宮外朕讓張吉午去。”

說曹操,曹操到。

剛提到張吉午,外頭小太監就來稟報:“順天府尹張大人求見!”

康熙:這是長了一對順風耳嗎?知道朕要宣他入宮?

還沒等他喊進,外頭又報:“太子求見!”

康熙:???這倆怎麼還湊一塊兒了!

康熙放下手中的證詞,將胤礽招到身邊:“你怎麼跟張大人湊一塊了?”

胤礽搖頭:“並非湊一塊。兒臣要來尋汗阿瑪,剛好在門口碰上張大人。”

“尋朕可是有事?”

康熙有些訝異,彆看胤礽平時在他身邊孩子氣了些,卻是個懂得分寸的。胤祚剛去,他這邊正焦頭爛額,以胤礽的性子,連每日來禦書房的功課,今兒都遣人告了假,怎會突然跑過來。必然是有事,且這事恐還不小。

“本來是有事。現在見到張大人,兒臣便沒事了。”

康熙更覺奇怪。

胤礽又道:“兒臣宮外鋪子裡的管事在坊間聽到些消息,覺得不太正常。他們都知我的身份,便想辦法傳了個訊息給我。想來張大人入宮,為的也是這個。”

張吉午站了出來:“啟稟皇上,微臣進宮確實是因為坊間的一些傳言。今日午後,微臣回府小歇,聽家中采買的婆子與夫人閒話,說是外頭都在傳牛痘不安全,言牛痘根本不是什麼預防天花的藥物,就是天花。夫人當時還笑罵說全是無稽之談。

“可微臣覺得不太對勁。牛痘出世已有數年,這些年在民間聲譽向來不錯,很得百姓信任,這話從何而來。因此找了那婆子來問,婆子說是經常給府上送菜的農戶說的。聽那農戶的意思,也是從街麵上聽來的。

“微臣當下派人去查,發現此等言論並非是少數幾個人在說,流傳性頗廣。尤其酒館茶樓已隱隱可見談論者。甚至還傳出……”

張吉午一頓,偷偷覷了眼康熙的麵色,接著道:“傳出六阿哥就是因牛痘死的。更有許多說法。一則說朝廷手中有兩種牛痘,一種是真的,可預防天花。一種是假的,接種後會感染天花。六阿哥就是因為誤種了第二種,才沒挺過去。

“一則說朝廷的牛痘一直沒研究成功。先前所有皇室人員以及達官顯貴接種的消息都是假的。朝廷是故意借此使牛痘在民間大肆盛行,利用百姓來試藥。不論哪種說辭,都在懷疑牛痘,更是意指朝廷推廣牛痘之舉居心不良。”

胤礽冷笑出聲。這些流言毫無根據,甚至前後矛盾。若朝廷有兩種牛痘,為何不拿真的要拿假的?百姓全是大清的子民,全是大清的勞動力。弄死他們對大清有什麼好處?更彆說,牛痘麵世數年,效果可見。

第二種就更無語了。倘若牛痘一直沒有研製成功,需得百姓試藥,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用於給胤祚接種?胤祚又如何會死於牛痘?

簡直一派胡言,胡編亂造!

又細想,流言之所以稱之為流言,不就是因為其胡編亂造嗎?很多時候但凡用腦子捋一捋都清楚的事,偏偏有人會信。而且人都有綿羊效應,從眾心理。就算你本來是不信的,可有人在你耳邊說得多了,你身邊信的人多了,你也會跟著跑。

後世義務教育盛行,能摸到電腦的,最差也有個中學文憑,就算如此,仍會被流言帶偏。上輩子娛樂圈造謠造的飛起,為什麼?不就是利用了人性的弱點嗎?不論多奇怪的謠言,但凡打上“知情人士爆料”的字樣,再使點營銷手段,都會有人信。

更彆提此時的讀書人少,大多數百姓甚至連字都不認識,未曾接受過正規教育,對是非黑白的認知,以及事物表象內裡的辨彆十分匱乏,就更容易被煽動了。

胤礽臉色微變:“汗阿瑪,六弟是在昨日未時末去的,今早流言便已傳開。可見對方在六弟出事後第一時間就開始出手推動。他們如何得知六弟病逝的消息,且把時間掌握得如此精準?”

答案呼之欲出:痘宮有他們的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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