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2 / 2)

大清第一太子 時槐序 10643 字 3個月前

“你們說我不念情分?你們落到今日是因為誰?因為我嗎?不,是因為張玉博。張玉博難道不知道殺人償命?難道不知道他做的事情一旦暴露張家會如何,你們會如何?你們自己的兒子都念及與你們的父子母子情分,你們指望彆人會念?”

趙清韻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看向前排一個穿青衣的男子說“這位是周先生吧,若我沒記錯,周先生是二十六年的秀才,可對?”

周先生心弦緊了緊,她怎麼會知道自己?

趙清韻深吸了一口氣,要打這場仗自然要做足準備,她是有備而來。

“周先生剛才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說我不顧念夫妻情分,與張老爺夫婦的話差不多。那麼敢問周先生,你覺得張玉博在對我父母下手的時候,可顧念了我與他的夫妻情分?

“《論語憲問》一書中曾言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周先生是秀才,比小女子有學問,不知周先生可能為小女子解釋一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周先生張著嘴,仿佛突然被人遏住了喉嚨。

趙清韻沒有等他的回答,已經轉頭看向另一位男子“陳先生,你是一方鄉紳,家住蘇州城外不遠的鎮子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之前說妻子當以賢惠大度為則,言指我善妒。

“我這些年確實無所出,也確實沒讓張玉博納了當初的外室進門。我拒絕原因有二。其一,雖說男人三妻四妾乃為平常,但張玉博娶我之時曾許下諾言,終身不納二色。都說文人重諾,張玉博雖非正經讀書人,卻有向學之心。我以為他是君子。

“君子一諾,重逾千斤。張玉博一時糊塗,被美色所迷,身為妻子,自該規勸,將他引回正道,怎可在此時為了自己賢惠大度的名聲,將丈夫至於違背諾言的小人之境?”

陳先生支支吾吾“這……這怎麼能這麼算?”

“那要怎麼算?哦,是了。是我錯了。我以為這是諾言,可於張玉博而言,卻隻是戲言。我那會兒沒明白,後來明白了。但張玉博找誰都行,這名外室不行。

“陳先生可知那外室是何等身份?她是歌舞坊歌姬,此等女子,敢問你可會讓家中子弟納入家門?她是賤籍,律法也不允納賤籍女子吧。我雖沒讓她進門,但此後卻為張玉博納過兩位妾室,俱是良民。我若當真善妒,如何會主動為他納妾?”

陳先生啞口無言。

趙清韻又看向另一男子“孫先生是二十三年舉子,不論學識還是名望,均在周先生與陳先生之上。孫先生是有大才之人,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孫先生為我解惑。

“孫先生說我帶累了蘇州城的女兒家,說蘇州的女兒家怕是都沒人敢娶了。張玉博殺害我父母,證據確鑿。我不過是想為父母討個公道,如何就成了讓彆人不敢娶的女子?若這麼說,那娶了我受我趙家恩惠又殺害我父母的張玉博呢?

“小女子沒什麼文化,敢問在場所有人,到底是我讓人不敢娶,還是張玉博讓人不敢嫁?諸位家中可有女兒?諸位可願意讓女兒嫁給張玉博?”

趙清韻抿了抿嘴,勾唇補充道“會殺你們的那種。”

眾人……

這誰願意啊!

孫先生皺眉“沒想到趙大姑娘如此巧舌如簧。”

趙清韻一頓,維持著禮貌的笑容“孫先生謬讚了。小女子愧不敢當。孫先生若是覺得小女子哪裡說得不對,可指出來。既是辯理,自然有你來我往。還請孫先生不吝賜教。哦,對了。”

趙清韻話鋒一轉,“孫先生家中便有女兒,且到了適婚之齡。我記得孫先生前兩日與友人說張玉博是一時糊塗才會做下錯事,蓋因我這個當妻子的太霸道,生不出來又要占著他,更是借著趙家對張家的恩惠,轄製張家。

“我父母也因此看不起張玉博。張玉博是被我們所逼,迫於無奈才會反抗。你說張玉博情有可原,且他如今在牢中早已悔過,若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必定會改好。

“我也不明白張玉博在牢裡的事孫先生如何得知。莫不是孫先生去牢中看過他?不過這些不重要了。孫先生既然這麼看重張玉博,我倒是有個主意。”

孫先生眉宇緊蹙,心弦繃緊。

“我與張玉博已經義絕,兩不相乾。孫先生可願將女兒許配給張玉博?孫先生不是說張玉博若能出來,一定會改好嗎?聖人有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孫先生處處替他說話,想來是十分看重他的。既然如此,這門婚事孫先生應該不會拒絕吧?

“當然,聖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哦,我不是說張玉博一定不會改好。我隻是怕有萬一。萬一張玉博沒改好,故技重施,設計殺害你與夫人。想來你的女兒一定不會去狀告張玉博。畢竟你是不支持我這種做法的。既然不支持,那麼便不會讓自己女兒學我,是不是?”

孫先生臉色鐵青。

趙清韻卻點出張家二老來“我們兩家已經成仇,你們求我有什麼用。不如求求這位孫先生。孫先生大善,對張玉博多有同情,你們若能求得他締結姻親,以孫先生的舉人之身,還怕不能讓張家重新振興?

“便是我,不管願不願意,礙於孫先生的威望和功名,總要給孫先生幾分麵子的。到時候,我自然會向官府說明,請求張玉博輕判,也好成全他與孫先生的女兒。”

孫先生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蛇蠍婦人,好惡毒的心思!居然想毀了我女兒。你敢!”

趙清韻十分錯愕“孫先生為何生氣?”

“你想把我女兒配給張玉博這種禽獸,你還問我為何生氣?”

趙清韻眼珠一轉“哦,原來孫先生也覺得張玉博是禽獸啊。”

孫先生怔住,張著嘴,無法言語。

“孫先生既然覺得他是禽獸,那麼這些天為何一直幫張玉博說話?孫先生近日的表現,小女子還以為你是對張玉博另眼相看呢。哎,原來是小女子誤會了。”

孫先生咬牙切齒,可他氣怒之下說錯了話,此時哪裡還能再開口。

在場之人,一多半看看趙清韻,再看看孫先生,忽然有點明悟。不對勁,這事情似乎不太對勁。事情剛曝出的時候,他們是什麼態度來著?雖然對趙清韻狀告張玉博且要求賠命有點微詞,但更多的還是覺得張玉博狠毒吧?為什麼……

哦,是了。他們之中似乎不少人都跟孫先生陳先生周先生接觸過。這三位都是有功名或者有聲望之輩,他們仰望日久,對其深信不疑,不自覺跟著他們的思路走,下意識忽略了張玉博的惡行,隻覺得趙清韻行事太過了。

可看現在的情形,孫先生的態度與神色,許多人開始深思。一旦脫離了“粉絲濾鏡”和“綿羊效應”,大家的理智慢慢回籠。

趙清韻挺直了背脊,擲地有聲“都說百行孝為先。為人子女者,父母若有冤屈,怎能不訴?雖說女子出嫁從夫,可若夫君做錯了呢?還要盲從嗎?更彆說女子也該從父。

“父母生我養我,對我而言恩重如山。你們覺得我出首狀告夫君不對,那麼可是覺得為人子女,我就應該為了保護這樣的丈夫而無視父母的冤屈,無視他們十幾年來對我的養育嗎?若是如此,我父母在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

“敢問諸位,將心比心,易地而處,若是你們的女兒站在我的位子上,你們可願意讓她們明知是夫君所為還隱瞞下來,不聽不問不管不顧?”

眾人麵色瞬變。要是自己的女婿殺了自己,女兒還護著,不肯出頭。光是想想都覺得憋屈,恨不得把這女兒女婿一起掐死。

思及此,眾人一頓,看趙清韻的神色突然複雜起來。是啊,他們自己都無法接受的話,趙清韻為父母伸冤有什麼錯呢。若真算起來,她最大的錯就是嫁給了張玉博,給趙家引來這等中山狼。

可親事是她自己做主的嗎?不是,她與張玉博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生我者,父母。養我者,父母。非張家,更非張玉博。我與張玉博成親,父母為我準備豐厚嫁妝。我以嫁妝支撐張家門楣,為張玉博納妾延綿子嗣。我無愧於張家。可我有愧於父母。父母慘死,若我再包庇凶手,或是請求從輕發落,我枉為人女。

“此事為張玉博行惡事得惡果。是他有錯在先。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從他忘恩負義,不顧趙家對張家多年扶持,對我父母下手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我的夫君,而是我的仇人。我不會以仇人為夫君。

“我若如此,將父母置於何地?叫他們情何以堪?我所能做的,唯有與張家一刀兩斷,為我父母平冤昭雪,將凶手繩之以法!隻有這樣才不枉父母將我帶入這人間,養我一場,還費心費力為我籌謀。

“所以,對於張玉博,我絕不會鬆口!要求嚴懲凶手是我能為父母做的最後一件事。凶手不懲,真相掩埋,正義不張,天理何在?唯有凶手伏法,才可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話音剛落,樓上傳來一聲大喝“好!好一個凶手不懲,正義不張,天理何在!”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二樓廂房窗口站著一位少年,錦衣華服,氣度斐然。少年向前一步,目光淡淡掃過一圈,停留在周先生陳先生孫先生身上,嘴角勾出一抹弧度。那笑意不達眼底,眸子裡的冷意宛若冰刃,周陳孫三位先生頓覺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