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109章(1 / 2)

“夫人,你還不打算說嗎?”

盛兮顏笑眯眯地用食指有節奏地輕叨茶幾,抬頭和永侯府夫人直視,她的杏眸又黑又亮,似乎在說:她其實什麼都知道。

永寧侯夫人咬緊牙關,心裡更加忐忑,尤其是那一記記敲擊茶幾的響聲,似乎都敲在了她的心裡,讓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快要得心悸了。

“你不說也無妨,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了。這無外乎是趙元柔的主意,隻可惜,趙元柔已經是堂堂昭王妃了,她還能看得上周景尋不成,夫人,從前我還覺得你是個聰明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永寧侯夫人臉色難看,艱難地說道:“盛兮顏,你不需要用激將法。”

“當然不需要。”盛兮顏笑得理所當然,“你瞧,你不是都已經告訴我了嗎。”

永寧侯夫人的麵色一僵,其實有些沒有明白過來。

自己明明什麼也沒有說啊。

從一開始,盛兮顏就想過她不會正麵來回應自己,不過,並非隻用嘴說,才算“招供”的,外祖父說過,人會說謊,可是人在麵對和自己密切相關的事的時候,他的身體不會說謊。

他的眼神,他的肢體,甚至他額頭上流下的汗,都能告訴她許多了。

盛兮顏掰著白嫩嫩的手指說道:“熏香是趙元柔給周景尋的,她是想拿這東西來控製我,或許說是通過控製我讓鎮北王府和東廠能夠為她所用。我說得對不對呢?”

永寧侯夫人不自覺地朝後退了半步。

盛兮顏撫掌道:“我說對了。”她一步步地打壓著永寧侯夫人的心理防線,“這些,全都是你告訴我的呢。”

永寧侯夫人:“……”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立刻又緊緊地閉上,心提得更高。

楚元辰低笑出聲,就永寧侯夫人這樣的,還不夠阿顏玩弄於手掌之中。

她以為自己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說就行了?隻可惜,她所有的心思都被人窺破了。

楚元辰用手撐著下巴靠在圈椅的扶手上,笑眯眯地看著盛兮顏,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全都映在他的眼中,本就瀲灩的桃花眼,更是仿佛有水光在流轉。

程初瑜忽然有些明白。

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是像王爺這樣,滿心滿眼的都是她。

從前她以為傅君卿待她與旁人不同,從來不會不耐煩,溫言細語,體貼嗬護,然而比起王爺待顏姐姐,傅君卿的眼裡其實從來都不是她一個人,她隻能占據一個小小的位置。

他不止一次對她說過“彆鬨了”,就連發生了什麼都不問,隻是讓她“彆鬨”,好像他的所有體貼全都來自於她的“聽話”,但凡“不聽話”,就是她在鬨。

程初瑜有如醍醐灌頂,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有些事果然是不能深究的。

程初瑜的心中一片清明,幸好,還來得及!

顏姐姐說了,人這一輩子太短,彆讓自己過得憋屈。

她笑了起來,說道:“顏姐姐,永寧侯夫人既然不願意說,你何必要強人所難。”

盛兮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你說得極是。反正也沒有利用價值了,就勞煩申千戶,抄了吧。”

她說著,甩了甩手,就好像她說的並非“抄家”,而是上門做客。

申千戶拱了拱手,應聲道:“是。”

督主吩咐過,讓他都聽盛大姑娘的,盛大姑娘想抄,那就當然得抄,他們東廠對抄家是最在行不過的了。保管指哪兒抄哪兒,絕不二話。

“不!”永寧侯夫人驚恐地大叫了出來。

她以為隻要她咬緊牙關不說,他們就會有所顧忌,不會輕易動手,怎麼就……

永寧侯府上下是死是活和她無關,可是,不能讓尋兒再受罪了。

“我說!我說。”永寧侯夫人的嘴終於被撬開了,“這是我的主意,是我!和尋兒無關。”

她捏了捏拳頭,想到周景尋的千叮萬囑,毫不猶豫地把一切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楚元辰打了個手勢,正廳內的陳家和傅家人如蒙大赦,趕緊出去候著。

永寧侯夫人臉色沉沉地說道:“熏香是我拿來□□妾侍們用的,你一向、一向對我不恭敬,我就想讓你吃吃苦頭。”

從前那個卑微的少女,如今已經站在了她企望不及的高度,讓她又羨又妒。

而她呢,正被人逼得一步步走向懸崖。

二房三房為了這個爵位,幾乎快要把他們母子逼死了,他們在侯府也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榮光,甚至侯爺還為了保住爵位打起了休妻再娶的主意。

是啊,庶子不能繼承爵位,唯有嫡子才行,哪怕是繼室生的嫡子也是嫡子,是能夠繼承爵位的。

永寧侯夫人心知肚明,他們母子二人是被舍棄了。

她臉上露出了苦笑,隻有尋兒是她生的,她當然得會和尋兒同進退。

尋兒已經告訴了她,趙元柔懷了他的孩子,這個孩子將來會繼承大統,君臨天下!

想到這裡,永寧侯夫人的眼神更加的火熱。

“是我乾的。”永寧侯夫人毅然道,“和彆人無關。”

“都怪你,因為你的存在,劉氏這個當家主母在家裡地位尷尬,為了給你準備嫁妝,盛興安幾乎把府裡都給搬空了,你還縱著盛興安抬庶壓嫡,劉氏自己也有有兒有女呢,她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

永寧侯夫人嘲諷地說道,“這都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她恨死你了,巴不得你死啊。”

“原來如此,”盛兮顏反倒是笑了,“你不是把熏香給了劉氏,而是給了孫嬤嬤。”

永寧侯夫人的瞳孔一縮。

盛兮顏輕輕擊掌,笑眯眯地說道:“我又說對了。”

劉氏這個人愛麵子,膽子又小,盛兮顏在發現盤煙可能有問題時,第一個排除的就是盛興安和劉氏。

劉氏膽子太小,她敢做的最多也就是挪用一下銀子,下毒,她是不敢的。

她愛麵子,因而哪怕心裡再嘔,也不會在外頭,報怨連連,反而會做出一副好繼母的樣子,炫耀給自己準備了多少的嫁妝。

尤其是對永寧侯夫人。

今生不同前世,玉佩的事,早就讓她們徹底撕破臉,對永寧侯府這些日子來出的大小事,劉氏也一直都興災樂禍的在看熱鬨,這都在看彆人熱鬨了,她怎麼會再把自己不順心去告訴熱鬨對象呢,隻怕反而會更加誇讚自己要嫁進鎮北王府,給她臉上添光,氣死永寧侯夫人。

一開始,她說劉氏,隻是為了瓦解永寧侯夫人的心理防線。

盛兮顏拂了拂衣袖,輕描淡寫地說道:“夫人,我沒時間,與你一點點繞。你要麼就痛快地把話說完,要麼就彆說了。”她清冷的聲音直刺永寧侯夫人的內心。

永寧侯夫人知道,自己是瞞不下去了。

反正她本來就是想把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的,瞞不下去,就瞞不下去好了。

就讓盛家也天翻地覆,爭吵不休,讓盛兮顏沒好日子過!

永寧侯夫人的臉上掠過了一抹充滿著惡意的笑容,她說道:“好,我說。”

她憋著一口氣,說道:“那天我去皇覺寺上香,正好見劉氏也來,是你娘的死祭快到了吧,盛大人來讓劉氏給你娘做法事。”

盛兮顏微微一訝,這件事,她倒是真不知道。

不過,她麵上泰然自若,就仿佛自己早就知道,隻是輕輕叩擊著桌麵,說道:“繼續。”

永寧侯夫人的麵上有些扭曲。

那天在皇覺寺裡,她無意中聽到,劉氏在和孫嬤嬤抱怨,說是每年都要來做法事,明明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又在盛興安把府裡的家產都讓盛兮顏帶走當了賠嫁,言語中頗多的不滿。

她覺得這個好時機。

“我就去偶遇劉氏了。”永寧侯夫人冷笑道,“劉氏這個蠢貨!”

她知道劉氏又蠢又貪心,沒想到膽子還小。

她各種暗示,劉氏隻當是聽不懂,但凡試探她關於盛兮顏的事,劉氏又是百般誇讚,萬般喜歡,仿佛剛剛那個報怨盛兮顏挖走盛家大量家產當嫁妝的人不是她一樣。

“劉氏裝傻不應,我就走了。”其實她是氣急敗壞,拂袖而去的,“後來是孫嬤嬤找到了我,說是擔心劉氏被欺負,日後在府裡落不了足,說盛大人嫡庶不分,讓庶長子壓過了嫡子,想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就把熏香給了她,她是怎麼用的我就不知道了。”

永寧侯夫人一口氣把話說完後,就抬著下巴,仿佛毫不畏懼。

熏香是周景尋前些日子給她的,周景尋讓她設法把東西弄給盛兮顏,她當時以為是毒藥,還嚇了一跳,後來周景尋說不是,說是一種會讓人眩暈,為之癲狂的東西。

周景尋告訴她,隻要讓盛兮顏離不開這熏香,以後她就會對他們言聽計從,甚至還能通過她,暗中從東廠和鎮北王府得些好處。

提到東廠,她心動了。

午夜夢回,她無數次想過,要是她得到了這塊玉佩會怎麼樣。

後來,看著東廠對盛兮顏恭恭敬敬,盛兮顏在京裡頭橫著走的傲慢架勢,更是讓她又嫉又恨,忍不住把盛兮顏想象成了自己,這一切,本來應該是她的。

應該是她的!

她應了。

要是能夠讓盛兮顏對自己言聽計從,到時候,她倒要看看二房三房還敢不敢瞧不起他們母子。

“還有呢?“盛兮顏好枕以閒地問道。

“還有……“永寧侯夫人的嘴唇彎得更高,“你知不知道你的弟弟是怎麼丟的?”

盛兮顏:“……”

她的腦子慢了一拍,反應過來時,已經一拍茶幾猛地站起:“你說什麼?!”

永寧侯夫人微微笑了:“你回去問問你父親,不就知道了。又何必問我這個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