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4章(1 / 2)

楚元辰問道:“最近有多少人來過?”

他問著,隨手給了一塊銀錁子,小二大喜,有問有答地說道:“每天總有四五個,有的是自個兒來,有的是家丁,門都快被他們拍爛了。他們有的找不到人,就到附近問,聽說是因為賣假貨被官府查封了,還不相信呢。昨日,還有一位年輕公子給了張一百兩的銀票來打聽吳老板的住所,咱們掌櫃的剛巧知道,大賺了一筆。”

“也不知道這十全膏是什麼好東西。”小二好奇極了,“前陣子,琳琅閣的掌櫃還拿了一點過來想讓咱們掌櫃的嘗嘗,可咱們掌櫃的說拿人手短,沒有收。”

“從前也沒見什麼人去買十全膏,一關門,倒是門庭若市了。”

見他沒有什麼要問的了,小二上了菜後,熱絡地說了一句“客官慢用”,就出去了。

盛兮顏朝外看去,在拍門的是個衣著華貴的公子,背影消瘦,一旁還有個小廝扶著,他用力拍打琳琅閣的門,就算有隔壁鋪子的夥計過來跟他說,琳琅閣關門了,他也不信,還是小廝勸了好一會兒,這才失魂落魄地走了。

盛兮顏剛要收回目光,忽然注意到停在琳琅閣對麵的一輛馬車有些眼熟,不等她細看,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個穿著粉紅色衣裙的年輕姑娘。

昔歸說道:“姑娘,是三姑娘。”

的確是盛兮芸。

盛兮芸帶著丫鬟穿過街,來到了琳琅閣前,她先是敲了敲門,又向隔壁打聽了一下,也沒有多逗留就回到了馬車上。

馬車的車簾被撩起來的那一刻,隱約看到馬車裡麵還有人。

距離有些遠,聽不清在說什麼,也不清那人長什麼樣,馬車很快就開走了。

楚元辰玩笑著說道:“琳琅閣一關門,招文街的生意倒是更好了。”

琳琅閣關門,周圍的幾家洋貨鋪子人眼可見的更加門庭若市,就仿佛真的是琳琅閣裡賣假貨,惹到了貴人的頭上,才會被打擊報複。

聽到外頭都在這麼傳,吳簡簡直要氣瘋了,剛出事時,他就去找了誠王,求誠王幫忙,結果誠王讓人去一查,就勸他死心,他這才知道來鬨事的是鎮北王。

也不知道這些個王爺整天在想什麼,正事不乾,非來找他們這些正經商人的麻煩。

誠王提點他備上重禮,去鎮北王府賠罪,他一連去了幾天,不但拿上重金,就連琳琅閣的契紙也寫在了禮單上,算是連鋪子都不要了,隻求這位爺不要再找他麻煩,結果他連王府的門都進不去,一個管事都沒見著,更不用說是鎮北王本人了。

他憋著一肚子的火,對求上門來要買十全膏的客人也沒有了什麼好臉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韓二公子,你也知道,琳琅已經關門了,沒有鎮北王鬆口,我也不敢開門做生意不是?十全膏呢,全都在琳琅閣裡,我這兒是一盒都沒有了。”

韓二公子韓慎之,容貌和韓謙之有五六分相似,身形消瘦,麵色蒼白,一臉的病容。

韓慎之舔了舔嘴唇,帶著祈求道:“吳老板,一盒,你勻我一盒就行了。一千兩夠不夠?不夠的話,兩千兩!”

“真沒了。”吳簡兩手一攤說道,“二公子,你還不如去求鎮北王,找我真沒用。但凡鎮北王鬆鬆口,彆說是一盒了,你想要十盒都行。”

韓慎之纏了他好一會兒,見他果然拿不出十全膏,才失魂落魄地走了。

鎮北王府……韓慎之在心底默默地念著,鎮北王府還代表了另一個名字“楚元辰”。

楚元辰當年沒少揍過他們,哪怕過去這麼多年,一想起他,身上還是哪哪都痛。

但是……

韓慎之捂住隱隱作痛的頭,步履蹣跚地回去了。

還沒等他想好該怎麼辦,一到家,就見靖衛侯一臉歡喜地說道:“慎兒,你隨我一同去趟鎮北王府。”

聽到鎮北王府,韓慎之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還以為被他爹發現了什麼呢,轉念一想,不過是買買十全膏吃,又不是逛窯子,應該也沒什麼吧,就是多花些銀子罷了。

他胡思亂想著,就聽靖衛侯繼續說道:“我得了一個消息,說是韓謙之廢了。”

韓慎之一怔,重複道:“韓謙之廢了?”

靖衛侯捋須頜首。

他等了這麼久,本來以為韓謙之會死在戰場上,結果沒死,還傍上鎮北王府這個靠山。

總算,韓謙之現在廢了。

老天果然待他不薄!

“慎兒。”靖衛侯誌得意滿地說道,“你放心,這個爵位,為父必是要傳給你的!”

“走,我們現在就去鎮北王府。”

靖衛侯讓人備上馬車,匆匆忙忙就出了門。

送上拜帖,馬車在府外等了約一炷香,他們才終於被人帶了進去,領到了前院的偏廳,又上了茶。

靖衛侯不快地皺了下眉,覺得有鎮北王府實在有些怠慢他。

他忍著不快,說道:“謙兒呢?”他歎息道,“謙兒都回京這麼久了,連過年都沒回來,我實在是……一直想來王府見見,又怕不方便,想了想去,就拖到了今天。”

“韓公子稍後就來。”管事溫和地說了句,退到一旁候著。

韓慎之直打哈欠,神色萎靡。

靖衛侯瞪了他一眼,他才趕緊坐坐好。

不多時,外頭響起了車軲轆的聲音,韓謙之坐在鋪著厚厚墊子的四輪車上被墨九推了進來。

靖衛侯一見韓謙之,眼中就掠過了一種厭惡,麵上還是露出了適當的驚訝,難掩震驚地說道:“謙兒,你怎麼了?你怎麼傷成了這樣?”

他大驚失色,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韓謙之,隨後說道:“你傷成這樣,怎麼都不告訴我們呢?不行,我得帶你回去好好養著,千萬不能再出事了,你要是再出事,我日後怎麼對得起你早逝的爹娘。”

聽他唱作俱佳地把話說完,韓謙之平靜地說道:“不必了。你們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他本來是不想見的,就是知道他二叔的稟性,若是沒見到他定要天天,實在惹人煩,才想見一麵把話說話說說清楚。

靖衛侯說道:“也沒什麼,就是,聽說你受了傷,過來瞧瞧。”他說完,就話鋒一轉,“我聽說是被馬踩斷了脊柱,不會要殘廢吧?”

說到這裡,他麵露異彩,又好不容易忍住了,歎道:“大榮朝有律,殘疾者不得繼承爵位,哎,當年,我答應過你爹娘的事,這該如何是好呢。”

他長籲短歎,憂心忡忡:“咱們靖衛侯府,也是祖宗拿命換來的,總不能白白被奪爵吧。這也是你爹拿命換來的。”

靖衛侯說到這裡,抬袖拭麵,憂愁道:“當年我是答應了你爹,會把爵位還給你,偏偏事事難料啊。”

韓謙之似笑非笑,他家二叔這一套一套的,真能唱大戲去了。

說來說去,不就是要他讓爵位嗎?

韓謙之直言道:“我不讓。”

靖衛侯的臉色黑了一下。

韓謙之繼續道:“二叔,當年您可是親口說的,這爵位是長房。現在就算我殘廢了,爵位也可以給我兒子。二叔不會覺得自己活不到那一天吧。”

這話說得還真是讓人心裡添堵。仿佛他要是不答應,就表示,他命不久矣,等不到韓謙之的兒子長成。靖衛侯拉下臉來,不快道:“你都廢了,韓謙之。還有誰肯嫁給你!”

靖衛侯日日盼他死在戰場上,結果沒死成,這一回來,就要跟他們搶爵位。

“韓謙之。”靖衛侯強調道,“你已經廢了。”

他的意思是,彆賴著爵位不放。

韓謙之端茶送客:“就不勞二叔您費心了。”

他笑道:“二叔,如今侄兒也是暫居鎮北王府的,您總來,實在不方便,若無事,以後就不要來了吧。”

靖衛侯一甩袖,不快地起身,喊了一句:“慎兒,我們走。”

韓慎之正昏昏欲睡地直打哈欠,聞言猛地驚醒了過來,他磨磨蹭蹭地假裝跟上,又飛快到轉返過來,跑到韓謙之麵前說道:“大哥,我可以幫你拿到爵位,隻要你幫我從王爺那裡拿一盒十全膏就行了。隻要一盒。我明天再來找你,大哥,你一定要幫我。”

韓謙之一頭霧水,還沒等他想明白是什麼意思,韓慎之就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見兒子跟上了,靖衛侯也沒說什麼,兩人被小廝領著往儀門去。

靖衛侯越想越氣,恨恨道:“他以為靠著鎮北王府,本侯就要怕了他了?”

“也不想想,他就是個殘廢,現在鎮北王還念著往日的情份願意關照幾分,等到日後,這點情份看看還有什麼用。”

“一個殘廢罷了。”

靖衛侯話裡話外,都不離“殘廢”兩個字。

見兒子始終沒有反應,他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兒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慎兒!”靖衛侯不快地斥了一句。

韓慎之打了個激靈,忙道:“爹,我昨晚上看書看入神了。”

他朝偏廳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韓謙之有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

靖衛侯不屑繼續道:“廢人還想要爵位,做夢去吧。本侯今天回去就上折子。”

他故意放開聲音說話,就想讓王爺的下人去轉告給韓謙之。

韓慎之:“上,上折子?”

“對,當年先帝就是說,等到韓謙之娶妻生子,再把爵位還給他,可是現在,他都癱了,誰會嫁他,這可是先帝親口說的,就算現在是蕭督主監國也不能違背了先帝的意思吧。”靖衛侯說得更大聲了,“殘廢就該老老實實的,以後侯府裡還能給他一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