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4章(2 / 2)

“你說什麼呢!”

一個不快地聲音打斷了他,程初瑜三步並作兩步從儀門那裡衝了過來,緊握著的拳頭向他揮了揮,說道:“你再敢說一遍看看。”

“一個小丫頭片子敢跟本侯這麼說話。”靖衛侯冷笑道,“怎麼,你想嫁給他不成?他就是……”

話還沒說完,他的膝蓋突然一痛,整個人摔了個五體投地。

帶路的小廝一臉不爽地對著他踹了一腳,他已經忍了一路了,還真以為他們鎮北王府的人好欺負不成?!

靖衛侯被踹懵了,他故意這麼大聲說話,就是仗著沒有哪家的下人敢擅自對客人無禮的!

小廝還是不痛快,又連接踹了兩三腳,踹得靖衛府哇哇亂叫,又不忘對看懵了的程初瑜說道:“程姑娘,您先進去吧,小的再多打一會兒,韓校尉就在前頭的偏廳……”

程初瑜莞爾一笑,不理會他們,自行往前走去,心裡有些沉甸甸。

她走到偏廳時,就有小廝推著四輪車出來。

程初瑜若無其事地過去了,笑道:“我剛遇到你二叔和堂弟了,你堂弟怎麼看著跟癆病鬼似的。”

韓謙之剛剛也注意到了,他們父子才坐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韓慎之就已要打了七八個哈欠了,就像是好幾天都沒有睡醒一樣。

程初瑜也就隨口一問,又說道:“原來你是靖衛侯府的世子啊。”

韓謙之隨口道:“不是世子,靖衛侯府沒有立世子。我爹娘當年救駕而死,我呢還不到三歲,怎麼都繼承不了爵位。先帝就下旨讓二叔襲爵,並且聲明,等我及冠後,娶妻生子,就把爵位還我。”

“後來先帝允了。”

他就像是在說彆人家的事一樣。

不過,那時候他實在太小,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已經記不真切了,從記事以來,他想要什麼他二叔二嬸就給他什麼,他不想上課,他們就讓他不用上課,做不出功課罵先生,他們就把先生辭了換一個,對他比對親兒子還好,縱得他成天惹事生非,在京城裡耀武揚威。

後來,他才知道,這叫捧殺。

他攤了攤手,說道,“反正現在就是這樣了。你信不信,我其實不想要這爵位。”

“信啊。”程初瑜道,“一個侯爵而已,多立幾次戰功就來了,也就一群沒本事的人非要當作寶,以為彆人都跟他們一樣呢。”

“對對對!”韓謙之撫掌道,“你說得太有道理了。”

他對這個爵位還真沒什麼勢在必得之心。

若是二叔跟他好好說,而不是存著捧殺他,壓服他,威逼他的心,真想要給他也就給了。

現在這樣,他還非不給了。

說完了這糟心事,韓謙之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程初瑜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晦澀,不過,立刻又恢複如常,不讓韓謙之發現,“我爹說,他認識個骨科大夫,醫術特好,治好過好幾個讓馬踩傷的人。我爹已經派人去請了,你放心,保管能治好呢。”

韓謙之爽快地應了,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事而低落,仿佛他隻是摔了一跤。

說到馬,韓謙之心念一動,問道:“那個清平還沒有找你麻煩?”

清平是郡主,若她有心找事,程初瑜難免會吃虧。

“我告訴她,我和傅君卿解釋婚約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呢,顧不上找我麻煩。”

“啊?”韓謙之扭頭看她,“你解除婚約了?”

“對呀。”程初瑜理所當然道,“傅君卿配不上我。”

她向來豁達,想通也就徹底想通了,半點不帶留戀的。

程初瑜就跟在四輪車的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話,說著自己捅了清平一刀,又說著永安帶女兒來找麻煩,她甩了一句“要是清平再來惹她,這婚約她就不解除了”,嚇得清平主動拉著永安走了……

她說得神采飛揚,韓謙之朝她直豎大拇指。

說話間,他們就到了演武場,楚元辰和盛兮顏都在,石桌上擺放著不少的弓箭,刀劍什麼的。演武場裡的驕陽和盛琰正一人拿著一把弓在練箭,靶子就立在距離他們五十步的位置,紅心和紅心四周都是羽箭。

驕陽又是一箭正中紅心,盛兮顏喊道:“平手了。”

剛說完,就看到兩人過來,盛兮顏皺了下眉頭說道:“韓謙之,誰讓你坐起來的。你現在要臥床,靜養,懂不懂?!”

盛兮顏一生氣,楚元辰也跟著板起了臉,韓謙之見狀,心頭狂跳,連忙道:“是我二叔來找我。特意讓人墊了厚的墊子,還把椅背也放下來了,跟躺著沒差彆……對,沒差彆。”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王爺生氣起來是很可怕的!

也不知道他現在有傷,王爺還會不會揍他……他很有危機感的把話鋒一轉,想要把他注意力挪開,“王爺,剛我二叔來和我說爵位的事,然後我那堂弟,趁著我二叔出去後,悄悄跟我說……”

他回憶了一下,道:“他說,他可以讓我二叔把爵位還給我,但是讓我求您給他十全膏。”

這些天他都在養傷,還不知道十全膏的事,聽得一頭霧水。

他又趕緊補充了一句說道:“末將知道您在這兒,才趕緊過來跟您說一聲的。”他可不是隨便亂跑!

楚元辰嗤笑道:“他這是被十全膏給勾住了。”

韓謙之沒明白,不過,這不防礙他聽話:“那末將要怎麼回?”

楚元辰笑道:“你不會理他,他自然會來找我。”

他正等著有人送上門來呢,韓慎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韓謙之想也不想就應了,他甚至都沒有問什麼是十全膏,就是慶幸,總算逃過一劫,可還沒等他讚一聲自己機靈,就聽到盛兮顏沉下臉說道:“所以,你就可以四處晃悠了嗎,這脊柱要長不好的話,你就完了!”

韓謙之打了個寒顫,總覺得她說的不是“脊柱會歪”的意思,而是真正字麵上的意思:他會被暴打。

等等。他不是傷患嗎?!

但看到楚元辰冷冷瞥過來的眼神,他一個字都沒敢再多說,趕緊催促著小廝把他推回去。

程初瑜不禁失笑,等他走後,她又擔憂地問道:“沒事吧?”

她說的是這麼出來走了一圈。

“沒事。”盛兮顏搖搖頭,“不過,現在還是臥床為主比較好。”

程初瑜放心了。

楚元辰由著她們說話,去練武場指點兩個孩子弓箭了。

程初瑜說道:“傅家前天出孝了,趙氏在外頭公然說,想要為傅君卿重訂一門親事。”

程家和傅家兩家的訂親是過了明路的,但退婚還沒有,趙氏公然這麼說,就是存著把程家踩在腳下之心。

盛兮顏不快地皺了下眉。

這年頭,退親對女子的傷害是遠大於男子的,換作前幾年,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給噴死,以後的婚事也會更難。

本來兩家退親,由女方對外說更好,趙氏這麼一來,簡直其心可誅。

盛兮顏不由道:“熏香的事,傅家就沒有半點說法?”

“傅世伯說除服後會把趙氏送去家廟,不讓她再回京。”程初瑜停頓了一下,說道,“傅世伯和我爹在戰場上都救過彼此的命。”

“在北疆的時候,我爹就曾跟我說過,當年和他一起從軍的那些人,還活到現在的,已經不多了。傅世伯與他關係最好,那一年,傅世伯自己身受重傷,還不忘把已經人事不知渾身是血的他拖回去。要不然,我爹早在那會兒就戰死了。”

“能夠這麼扶持著一起活下來,真的不容易。我不想他們為了小輩們的事,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傅世伯說把武安伯夫人送去家廟,我就同意了。”

盛兮顏默默地點了點頭。

程初瑜向來敢做敢為,又不會隻顧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的心裡一直有一把尺,一個度。

盛兮顏雖說沒有去過戰場,可是,看到楚元辰,看到韓謙之,看到紀明揚,就知道,能夠活下來真的不容易,尤其還是一路扶持,能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盛兮顏:“傅家是反悔了?”

程初瑜搖搖頭:“應該不會,傅世伯此人還是一言九鼎的。怕是傅家出了什麼事,趙氏趁亂把事情鬨開,我爹娘今日過去了。”

程初瑜眨了眨眼睛,忽而一笑道:“顏姐姐,傅君卿其實已經是清平的瞧上的第三個人了。”

見盛兮顏一臉驚訝,程初瑜就猜她肯定還不知道,就掰著手指道:“第一個是她表哥,第二個是大理寺卿的小兒子,現在輪到傅君卿。前頭每一個都是對方在議親的時候,她去把女方姑娘家收拾了一頓,有拿鞭子抽的,還有敗壞人家名節的,鬨得親事成不了。偏就永安長公主還幫著她。”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前麵兩個都沒成,好像是清平突然又不喜歡了。”

所以,上次清平故意拿馬球打她,她就知道,清平這回又看上傅君卿了。

這事其實在京城裡算不上什麼秘密,也就是盛兮顏從前不太出門,武安伯府又剛剛回京,所以,才不知道。

程初瑜本來看在武安伯和他爹生死相交的麵子上,打算就這麼算了,隻是,武安伯夫人偏偏又鬨了這一出,她就不想這麼吃虧吃到底了。

程初瑜嘴角彎起,帶著一絲狡黠:“武安伯夫人這般喜歡清平,成全了她一片‘慈母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