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章(1 / 2)

秦惟的眸光晦暗。

這藥膏,他幾乎一天不拉的吃著,就算有的時候忘了,趙元柔也會特意親自拿來給他吃……

“不。”秦惟用力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他喃喃自語道:“這肯定又是蕭朔在搞鬼,故意弄出什麼十全膏來想借此立威,不過是肖小手段。”

他心裡這麼告訴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深信不疑。

“王妃。”

外頭傳來行禮的聲音,趙元柔道:“你們都下去吧。”

秦惟轉頭去看,趙元柔推門進來了,她一如既往的清麗絕俗,就是秦惟不知為何,沒有往日的心動,心裡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柔兒。”

秦惟強忍著那一絲異樣,笑著說道,“你回來了。”

他鬼使神差般地把手上的匣子藏進了袖袋裡,沒有讓趙元柔看到。

趙元柔點了點頭。

“王爺。”她笑了笑,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出門的時候,看到路上有不少錦衣衛,這是又怎麼了?”

秦惟不動聲色道:“還不是蕭朔,一個閹人自以為是什麼玩意呢,仗著自己監國,攪風攪雨的。非要禁了洋貨鋪子裡的十全膏。”

聽到十全膏時,趙元柔的心頭一跳,若無其事地說道:“原來如此。”

秦惟下意識地去看她神情,見她並無異樣,不由暗鬆了一口氣,然後就聽她說:“十全膏既然是在洋貨鋪子裡賣的,那就說明是從海外來的,在閩州這麼多年了也賣得好好的,怎麼一到京城,就非要嚴禁呢。王爺,我覺得這樣不好,萬一讓人以為大榮要禁海貿,豈不是又要搞得人心惶惶。”

秦惟點頭應是,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正要說話的時候,他的心頭突然一跳,下意識地想到了什麼。

對了!閩州,自己沒說十全膏是從閩州來的啊。朝廷的文書上,似乎也沒有提過。

柔兒為什麼會知道?

從前,他看趙元柔哪哪都好,對她的話,從來都沒有半點懷疑。

可是,現在,就像是有一團邪火點燃了心頭,在野草叢生中越燒越大,火焰澎湃,壓都壓不住。

他不住地告訴自己,柔兒不會騙他,但他又總是忍不住去想那盒放在袖袋裡的藥膏。

“王爺。”趙元柔並沒有看出他的異樣,問道,“您去見過鄭大人了沒?”

秦惟按耐住心底的起伏,點頭道:“去過了。”

“鄭大人怎麼說?”她的聲音略顯急切。

秦惟沉默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道:“鄭重明說,時機還沒到。”

“時機?”趙元柔有些不明白。

鄭重明應該比秦惟更恨不得要解決了蕭朔才對啊?

秦惟摟著她的肩膀坐了下來,沒有注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耐心地說道:“鄭重明此人向來謹慎,他既然暫時沒有動手的意圖,也不會對我多說什麼。”

趙元柔的臉色沉了沉。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她還沒有顯懷,但也瞞不了多久。

秦惟能不在意她和周景尋私奔過,但是,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在意給彆人養孩子。

她微微垂眸,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秦惟柔情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柔兒,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趙元柔不置可否。

秦惟就起身給她倒了杯水,水中放著幾片玫瑰花瓣,又加了些蜂蜜,這是趙元柔喜歡的。

他親手把水送到了她的唇邊,趙元柔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享受著他的殷勤,絲毫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水的味道好像有點不太對。”她隨口道,“你還加了些什麼?”

這水似乎沒有常喝的那般香甜,入口之後,又有些微澀,不但如此,這會兒她還總覺得心跳略快,有一種莫名的亢奮。

“你最近總是睡得不好,我就把你上次給我的藥加了一些在水裡。”秦惟一貫的溫和體貼,“你先睡一會兒,晚些我們再一塊兒用膳……”

他話音未落,就見趙元柔的臉色陡然大變,顯得緊張而又驚恐,還下意識地捂住嘴,似是想把喝下去的水吐出來。

秦惟的心裡頓時涼了一大截,他垂在身側的手也下緊緊地捏了捏。

趙元柔顫著聲音問道:“你放了什麼?”

“這個啊。”秦惟從袖袋裡拿出了那個小匣子,“你給我的,說是可以安神,助眠。”

趙元柔雙目圓瞪,她想也不想就一把推開了他,尖聲質問道:“你怎麼能給我吃這個呢!”

話一說出口,她意識到了自己太過激動,連忙咬住下唇。隻是一直以來,秦惟總是無條件地順著她,她也已經習慣了被他全心全意地嗬護,現在也是毫無收斂,冷著臉對他怒目相視。

秦惟的心徹底冷了,仿若被徹骨的冰水一遍一遍澆透。

“這是十全膏?”

秦惟問道,雖是疑問,他的口氣卻十分的肯定。

趙元柔偏過頭,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負氣地轉身就要走,從來都是這樣,但凡她有任何不快,隻要臉一板,秦惟就必定會緊張,小意賠罪,柔聲安慰。

她近乎本能地知道該怎麼去拿捏住秦惟,她沉下臉,看也不看秦惟,然而就下一瞬,秦惟快一步地到了她身前,雙手緊緊地捏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力氣很大,趙元柔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斷了,她緊皺著眉,不快地喝斥道:“秦惟,你放開我!”

從來對她百依百順的秦惟這一次並沒有聽她,捏著她的雙肩,顫聲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趙元柔掙紮著冷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

她垂眸掩蓋了眼底短暫的驚慌,取而代之的是被冤枉的憤憤然。

“就算這是十全膏又怎麼樣,我也是聽信洋貨鋪子說這是良藥才買來的。你怎麼能怪我呢!”

“不是。”秦惟的手更加用力,麵露淒色,“不是,你明明知道這是什麼!”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因為吃下去一星半點就這般驚慌失措。

“你明知道十全膏是害人的東西,還拿來哄我吃。”

趙元柔尖聲道:“你放開我。”

秦惟快要崩潰了,幾乎癲狂地喊道:“趙元柔,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為什麼要故意害我,為什麼!”

“為什麼!”

秦惟如今依然不覺得十全膏有多麼的可怕,他還隻執著於趙元柔想要害他。

明明他已經為了趙元柔付出了一切,就連她和周景尋私奔,他都沒有去計較,不在乎京中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和私底下的嘲弄,甚至會為她願意履行婚約而欣喜若狂,可是他的一片真心卻被她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從前他有多喜歡她,這一刻,他就有多麼的憎惡她。

他臉色扭曲,雙手慢慢放開了她的肩膀,趙元柔鬆了一口氣,正想放下身段來好好哄哄他,剛說了一句:“秦惟,你聽我說……”

那雙有力的手就一下子掐在了她纖細的脖頸上,繃緊的手背青筋爆起。

“唔……”

趙元柔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她呼吸不過來了,她知道男女之間力氣相差極大,但是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無力反抗的差距。

她覺得自己會被活活掐死。

她拚命去拉他的手腕,可是力氣卻是越來越小,她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一片漆黑。

漸漸地,她無力地垂下了手臂。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大概快要死了。

秦惟麵目猙獰,但在看到她臉上的痛苦難耐時,他還是心軟了,雙手的力道越來越輕,他正想抬手撫過她臉上的淚痕,告訴他,他原諒她了,而就在這一瞬間,門被人從外頭大力地一腳踹開。

“柔兒。”

周景尋破門而入。

在看到周景尋的那一刻,秦惟明顯傻了眼,然後就被衝過來的周景尋一拳打中臉頰,又把趙元柔搶了過去。

趙元柔一口氣還沒有回上來,她半張著唇,脖子上是指印留下的淤狠,紅得刺目驚心。

“周、周景尋?”秦惟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連嘴角的血都沒擦,怔怔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惟自然是知道永寧侯府被抄家的事,心裡頭還暗暗爽了一把,覺得這次蕭朔做事還是頗為和他心意的,隻是周景尋始終沒有抓到,這讓他暗惱東廠的無能,他還對著蕭朔冷嘲熱諷過一把,想讓蕭朔多派些人手去抓周景尋。

沒想到……

周景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秦惟的腦子一片空白,他這才注意到,下人們都不見了。

屋裡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都沒有聽到下人叩門詢問一二,甚至周景尋這樣堂而皇之的闖進來,也沒有被攔阻。

“阿尋。”趙元柔的一口氣終於上來了,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阿尋……”

趙元柔是今天出門後,才知道朝廷禁了十全膏,她也怕會秦惟會不會發現什麼,就讓周景尋陪她一起過來。若是能哄住秦惟倒也罷了,若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