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124章(1 / 2)

兩人原本就不太熟,趙元柔曾幾次求見鄭心童,都被拒之門外,就算她去“偶遇”,對方也是不冷不熱,但很顯然,她們都知道彼此的意圖,所以一見麵,沒有多少生疏的客套就步入了正題。

鄭心童直白地告訴了她,楚元辰擅自在京畿囤兵。

趙元柔怔了怔,腦子裡立刻設想出了無數種可能,然後又用一種懷疑的態度看著她。

鄭心童不偏不倚地任由她看,嘴上說道:“我爹爹判斷,楚元辰就算藏有私兵,這私兵也不會超過一萬人。至少在京畿不會超過一萬人。這一次,蕭朔為了扳倒我爹爹,已經讓楚元辰拿出了最大的底牌。現在是最好的時機,若是錯過了現在,等到楚元辰的三萬鎮北軍一來,昭王怕是更沒有機會了。”

趙元柔問道:“那麼鄭大人呢?”

她的意思,鄭重明是不是會和他們合作。

鄭心童假裝沒聽懂,含笑道:“我父親一向忠君愛國。”

她沒有再與她多說什麼,起身拂了拂裙擺,溫婉微笑:“王妃,我父親隻是讓我來告訴您一聲,以免昭王吃虧,其他的我可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是好是歹,王妃也與昭王商量一下吧。”

鄭心童屈了屈膝,不等她相送,自顧自地就告退了。

趙元柔麵色微沉,右手握拳在太師椅的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

她當然聽明白鄭心童的意思,這件事,鄭家不會出手,至於秦惟願不願意動,就看他們自己了。

鄭家是想把他們推到前頭去,自己躲在後頭,坐享漁翁之利。可就算趙元柔明白,她的心也平靜不下來,這誘惑實在太大。

她已經拿到了太後蓋了印的空白懿旨,誠王也拉攏了一些想要從龍之功的大臣們,還通過傅家讓幾個低階武將俯首,唯一缺的就是時機,而且她也確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

武安伯就快要回京了,一旦武安伯回來,這傅家就不是武安伯夫人說了算的,隻怕整個布局就要重新來過。

時機可遇不可求。

因而哪怕趙元柔知道,鄭重明是在利用她,她也擋不住這個誘惑。

她等得已經太久了。

這麼久以來,哪怕她再如何努力地融入這個世界,所有的人也依然仗著身份地位對她屢屢挑剔,百般打壓,不給她任何出頭的機會。

她已經不想再忍了。

趙元柔招來了一個丫鬟,說道:“你出去打聽一下,京兆府的官司可了了。”

丫鬟應命後,匆匆出去。

除了趙元柔外,京城裡頭,也有不少人正在關注著京兆府的這樁案子,雖說這不過是一樁殺人案,其實也不值得他們投以過多的目光,可誰讓汪清河是鄭重明的妻舅呢,而汪家現在還被東廠查封了。

蕭朔和鄭重明之間的恩怨,京裡不少人都是知道的,無外乎是前後兩大權臣爭權奪利。

蕭朔抄了鄭重明的母族和妻族,進而站穩了腳跟,逼得鄭重明隻能暫離京城,讓蕭朔的風頭一時無兩。

現在皇帝中風,蕭朔執掌朝政,鄭重明卻是緊握禁軍兵權,兩人可謂是分庭抗禮。

誰都知道,他們容不得彼此,而現在,蕭朔先一步向汪家出手了。

京兆尹的判決一下來,汪清河斬首,所有人都發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謂歎,也是,蕭朔又豈會放過鄭重明。

不少人都在觀望著,鄭重明會如何應對,然而,鄭重明遲遲沒有動靜。

汪清河處死的判決下來後,蕭朔就下令抄家。

在汪家靜候了一天一夜的東廠番子們立刻熟練的行動起來。

京城上下不禁肅然。

這一兩個月裡,已經有多少人家被東廠抄了?

他們忍不住回憶起蕭朔剛剛掌權時,幾乎被鮮血洗過的菜市口,和遲遲未散的血腥味。

京城裡人人自危,朝臣們更是埋頭當差,堅決不去摻和汪家之事,隻是在私底下會偶爾提上一兩句,殺人罪似乎罪不至抄家。

一說完,就又默契地噤聲,閉口不嚴。

盛興安也同樣如此,他完全不知道自家閨女當天也在堂上,回來後,還對著盛兮顏訴了好一會兒苦,說的是最近禮部莫名其妙的活變多了,然後又道:

“尚書肯定是不想讓我們太空閒,免得閒下來,就到處跟人吃酒,一不小心亂說話,連累到他。”

“哎,尚書大人也是用心良苦了。”

“不過,有人顯然安份不起來。”

盛兮顏不由輕笑:“昭王?”

盛興安捋須點頭,覺得閨女簡直太聰明了,一猜就中!

盛兮顏給他斟了杯茶,問道:“昭王怎麼了?”

盛興安幾乎受寵若驚,儘管在衙門的時候,已經喝過好幾盞茶了,還是一口氣喝完了大半,然後說道:“昭王府的上空剛剛出現了一隻鳳凰。”

“鳳凰?”盛兮顏本來隻是隨便聽聽,這會兒頗感興趣地挑了下眉。

盛興安見狀就接著道:“不少百姓都過去瞧熱鬨了,還有人在宣揚聽左樓那天‘天命鳳女’的事,說是雲陽子的批命靈驗了。”

盛興安從衙門回來得路過昭王府附近的一條大街,正好看到。

他們現在夾著尾巴生怕一不小心被正要立威的蕭朔當作是鄭家同黨一起收拾,昭王到好,自個兒就蹦出來了。

盛興安自然明白,昭王一直都在等機會,等著太後一呼百應,昭王取蕭朔執政,為攝政王,可是,現在前朝內宮全都被蕭朔把持著,鄭重明對所謂的太後懿旨根本不抱有任何的希望,遠不如手掌禁軍的鄭重明更有希望和蕭朔鬥一鬥呢。

“還有人在說,皇帝病重,如今鳳女再度降世,是不是上天有所昭告。”

盛興安嗤笑道:“故弄玄虛。”

盛兮顏笑眯眯地說道:“這鳳凰的招數,來了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雖說是老花樣了,不過,還是有人吃一套的。”

她嘴角彎彎,饒有興致地說道:“父親,女兒去瞧瞧熱鬨。”

盛興安笑道:“去吧去吧。”

他絲毫不擔心女兒會吃虧,真要有什麼事的話,吃虧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盛兮顏起身福了一禮,腳步輕快地出去了,順便還去接上了程初瑜,有熱鬨可看,怎麼能不帶上她。

程初瑜特意讓人從府裡找了一輛平平無奇的平頭馬車,兩人相視一笑,上了馬車後,就直奔昭王府。

“顏姐姐,我剛從王府回來。”一上了馬車,程初瑜就樂滋滋地說道,“周大夫說,韓謙之的腳有救!”

“真的?!”盛兮顏眼睛一亮,“怎麼說?”

昨天定下了汪清河的罪後,兩個熬了一天一夜的小子也都各自補眠去了,她也就沒有去王府。

這些日子來,不止是程家,王府也四處遍尋名醫,正所謂術業有專攻,並非世上最好的大夫都在太醫院,民間也是出過神醫的。

不過,大夫來了好幾個,基本上都是和太醫類似的說辭,如今終於聽說還有救,盛兮顏不由喜出望外。

“周大夫說,需要日日針灸,再用他祖傳的藥膏,等到脊柱的骨折痊愈後,先看看恢複的情況。他說,他有三成把握。”

程初瑜喜上眉梢,他們已經聽多了“沒救了”之類的話,哪怕隻有三成把握,也足以讓她欣喜若狂。

盛兮顏問道:“周大夫如今暫且住在王府嗎?”見程初瑜點頭,她就道,“那一會兒我們看完熱鬨就過去。”她打算再去仔細問問。

程初瑜喜滋滋地說道:“我和你一塊兒去。”

說話間,馬車已經拐了好幾條街,前頭就是昭王府。

昭王是先帝最喜歡的幼子,也曾與皇帝兄弟情深,大興土木修建昭王府的時候,先帝和當今都把內庫最好的東西搬給他了,昭王府的府邸可謂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奢華,哪怕是老牌宗室誠王府也比不上。

王府足足占了一整條街,而如今這條街上,已經被看熱鬨的百姓們堵得嚴嚴實實,馬車壓根兒就過去。

從這裡看不到鳳凰,也不知道是被人群擋住了,還是鳳凰已經消失。

昔歸躍躍欲試道:“姑娘,奴婢下去打聽一下吧。”

本來就是出來看熱鬨的,盛兮顏欣然應是。

昔歸跳下了馬車,等到她們倆喝完了花茶,吃過了點心,她才興衝衝地回來,氣息略有些急。

程初瑜貼心地給她遞了杯茶,昔歸潤了潤嗓子後,說道:“姑娘,鳳凰在一柱香前就飛走了。我聽說他們說,這鳳凰展翼後,身長足有一百尺,它在昭王府的天空中盤旋了幾圈,還發出了鳳鳴。”

“鳳鳴響亮極了,附近百姓們養的雞鴨全都怕得發抖,母雞都不生蛋了。”

盛兮顏笑著問道:“然後呢?”

“鳳凰對著昭王府,點了三下頭,就像是在磕頭一樣,然後才消失不見。”

昔歸小臉興奮地說道:“還有呢!還有人說起了這鳳凰上次在聽左樓裡也出現過,說是鳳凰早已擇主,隻是世人遲遲未應,大榮若再罔顧天意,怕是會遭天遣。”

“有意思。”盛兮顏往椅背上一靠,姿態愜意。

說到天遣,盛兮顏倒是想起前世的一件事,如今想來,相當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