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若有所思:“那是周廚做的?周廚在嗎?”
蔣經理微微一愣:“周廚?”
食客眉心微緊:“你不認識?就是李廚的徒弟,周鋼周廚。”
蔣經理哦哦一聲。
緊接著他尷尬一笑:“抱歉,周廚額……也不在。”
食客這下奇怪了。
他坐直了身體:“那今天廚房裡是哪位主廚在?”
蔣經理慎重回答:“是丁廚在。”
食客和同桌朋友相識一眼,齊齊露出疑惑之色。
丁廚,誰啊?
李廚的徒弟裡有這號人嗎?陌生的名字讓兩人興趣缺缺,淺嘗了幾口便離開萬肴居。
他們坐上車,和其餘朋友抱怨著食之無味的一餐,沒得到同情不說反而遭到朋友的無情嘲笑:“笨死了,你們還不知道嗎?李廚和萬肴居鬨掰跑路了!”
兩人齊齊睜大雙眼。
他們麵麵相覷,然後發出一聲:“臥槽!”
怪不得味道奇奇怪怪呢。
萬肴居更換大廚的事並未在網上引發多少討論,頂多是在行業內部引發不小的討論,又或是引起些許熟客的不滿,亦或是陌生食客的質疑。
這些變化源遠流長。
沒有積累到一個數字以前,並不會顯露在眾人麵前。
起碼大部分人還沒覺得變化。
比如來北城旅遊的遊客,其中不少人喜滋滋的給予好評:【原本還以為要排隊三小時,沒想到兩個小時不到就吃上了,上菜速度非常快,菜品的味道也很好!】
解佰利翻看半個月以來的收益變化,倒是稍稍鬆了口氣。雖然有些日子略有下滑,但是總體的數字依然漂亮,至於點評網上的差評嘛……他另外叮囑人去刷些評論,不要讓差評長時間浮在首頁即可。
簡簡單單。
解佰利三言兩語打發掉助理以後,慢悠悠的點起一根煙,然後打開剩下那份資料。
關於衛家小館的改建,以及李廚牛廚等人的加入都被一一列在報告之中,他吐出一個煙圈,嘖了一聲:“隔代居然還能真出個人?怪不得死老頭天天把那小丫頭當寶一樣帶身邊……嘖,要是那時候帶一起又好了。”
省得現在礙眼。
解佰利將資料隨手丟在一邊,深深吸了口煙。
解佰利的妻子拿過資料翻看:“老公,那你說菜譜會不會真在衛家小館?聽說味道都和死老頭當年做的差不多,咱們又將幾個院子都翻過來,都沒找到衛桂才留下的東西。”
解佰利點點頭:“大約是了。”
他一臉不滿:“還說什麼手藝都留給衛桂才,嗬!結果菜譜居然留在女兒家裡?這死老頭子,真是坑人不淺。”
解佰利妻子連連點頭:“就是就是,衛桂才也是個沒用的!”
解佰利:“也就我姐當他是個寶。”
他將煙頭用力摁在煙灰缸裡:“要是換做我拿到菜譜,萬肴居早已對得起自己的名字,早已分店遍布全國,哪裡還用得著對幾個廚師小心翼翼的?他就是個廢物,蠢貨,垃圾!”
一口一個死老頭,一口一個垃圾。
解佰利夫妻肆無忌憚的說著話,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對話被花瓶裡的一個攝像頭全數記錄下來,然後落在解雪嬌的耳中。
解雪嬌端坐在漆黑的房間中。
她麵無表情的盯著屏幕,聽著弟弟弟妹的口口斥責。
解雪嬌甚至連冷笑都做不到。
她的腦海裡禁不住浮現出蘇錦寧的話語來——您有沒有看過身邊人呢?
解雪嬌的胳膊肘撐在桌上。
她忍不住淚流滿麵,嗚咽出聲:“桂才哥……”
同時解雪嬌也注意到兩人的對話。
菜譜?菜譜!就為了那份菜譜……?她滿臉的不可置信,解雪嬌站起身來,從壁櫥裡翻出一個木箱子,打開取出一本掌心大小的舊本子。
外皮陳舊不堪,紙頁泛黃。
解雪嬌小心翼翼的翻看,上麵一些記錄和批注,隻可惜一來字跡錯亂,二來隨著時間早已變淡許多,早已是看不清了,根本沒有什麼價值。
難道……說的是這個不成?
解雪嬌腦袋嗡嗡直響,恨不得直接和弟弟弟妹對峙一番。
她久久才冷靜下來,往後一躺靠在沙發裡,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發愣:“……怎麼會變成這樣?”
解雪嬌不懂,解雪嬌不明白。
就……為了這本菜譜?她閉上雙眼,竟是就這個姿勢睡了過去。
許久以後,解雪嬌醒了過來。
她茫然的看著四周,站起身走到窗邊。
太陽已然下山。
冬日的夜晚飄起了小雨,將那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化作一片海市蜃樓般模糊的光影。
夢裡的世界可真好啊……
解雪嬌扶著巨大的落地窗,怔怔回想著先前的夢境:慈祥寬和的老爺子、俊秀溫柔的桂才哥、恣意隨性的溫雅姐、嘮叨臭屁的蘇慶平、火辣性急的孫師姐、沉穩老練的蔡師兄,還有個從鬨著不肯學廚藝,到逐漸沉迷廚藝的……小侄女。
也的確是在夢裡,才能感受到。
解雪嬌怔愣許久,而後撥通蘇慶平的電話:“……我們出來談談吧。”
蘇慶平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好。”
他轉頭將此事告訴衛溫雅,又在第二天告訴了蘇錦寧。
蘇錦寧的手微微一顫。
她深吸一口氣,輕聲詢問:“那,選的是哪一天?”
宿江知的話語在腦海裡浮現。
蘇錦寧覺得心跳如擂鼓般劇烈,身體微微緊繃,聚精會神的等著蘇慶平的答案。
蘇慶平回答道:“是大年初三。”
蘇錦寧微微一怔,而後悄然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