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禮聽完感慨,“農人愚蠢,貧窮卻是這事情的根源。”
折霜卻道:“我是治不了這根源的,我隻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現在,我可以拿出銀子,告訴他們,如果生下了女孩不想要,千萬不要把她們直接丟去亂葬崗,可以送到女嬰堂裡去,讓她們在那裡長大。”
她道:“我現在就愁,長大了她們之後,該讓她們做什麼呢?”
齊禮,“自然是讀書習字,不然會像她們的父母一樣,丟棄到自己的女兒。”
折霜笑了,“我也是這個意思,隻是這事情任重而道遠,慢慢來吧。”
齊禮就道:“朕記得你跟皇後是一起的,怎麼,有你跟皇後兩個人的名頭,還怕給她們找不到事情做嗎?”
折霜:“陛下覺得她們能做什麼?”
齊禮還真認真的想了想:“民間也有慈幼堂,那裡的孩子一般長大了,不是去富貴人家為奴為婢,就是嫁人生子,你們養的孩子,估摸著也就這兩樣了。”
折霜便搖頭,“但我不願意她們去做這兩樣事情,便在想,要不要多開點鋪子,然後讓她們去做夥計?”
齊禮大笑,“那就祝你們得償所願,但是,朕並不看好。”
折霜認真道:“陛下且瞧著吧,如今剛開始,說不得過幾年你就不這麼說了。”
齊禮回去的時候,還覺得折霜和皇後倒是挺逗,哪裡有女子拋頭露麵的,他搖搖頭,正要去蘇彎彎那裡坐一坐,就瞧見前麵有妃子已經在“守株待兔”了。
他就是那隻兔子。
齊禮哼了一聲,讓小太監去趕人,老太監去查一查是誰泄露的他行蹤,倒是能讓人在這邊等著。
到了蘇彎彎那裡,就看見她在燒茶水喝。齊禮並不喜歡喝茶,不過也不是絕對不喝,偶爾喝一兩壺,還是挺愜意的。
他進去,坐下,見她行禮,又坐下,聽他說話。齊禮就說了折霜和皇後正在做的事情,“你就沒有參與?”
蘇彎彎搖頭,“沒有,臣妾有心無力,隻出了銀子。”
這就已經很好了,齊禮道:“給朕也燒一壺茶吧?朕覺得你這茶還挺好喝的。”
蘇彎彎手一頓,“好。”
喝完茶,齊禮有些困,“今日的茶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樣?”
蘇彎彎:“不知道陛下來,這茶是煮給臣妾自己的,裡麵還放了一些生薑,天冷,多喝一些生薑對身子好。”
齊禮覺得很對,打了個哈欠,“朕還是願意在你這裡睡,安心。”
他睡著後,蘇彎彎就坐在那邊慢吞吞的喝茶,一直喝,直到喝完了,她才滿足的將茶壺一點一點的洗乾淨,又將茶葉渣倒進湖水裡麵,然後笑笑,又回去煮新茶。
過了年,折霜真的忙的腳不停,皇後在宮裡麵有彆的事情,自然要先顧著宮裡,但是折霜自己除了兩個孩子要顧及,卻沒什麼事情的。
於是每天忙女嬰堂,忙女院的事情,有時候給刕晴牙的信件都忘記寫了。
直到刕晴牙回信裡麵開始提及自己的傷疤。
“你也不想我,第二天就被砍了一刀,直接破了個洞,血不斷的流。”
折霜看的眼睛怒火差點就要蹦出來了,卻又不敢刺激他,隻好回道:“怎麼不想你,白天也想,晚上也想,時時刻刻都在想。”
她跟刕晴牙相處這麼久,也算是明白他的性子的,這種話要說的越直白越好,你若是拐彎,他還不喜歡。
於是下次來信的時候,也不說自己被捅刀了,也不說自己破了個洞,更彆說自己血流不動,隻說自己的臉。
“我如今一出門,多少人想要目睹我的真言,一騎馬出去,便有姑娘給我扔手絹,給我扔果子,實在是受不了了——被扔的煩,隻好在臉上帶了個麵具,這樣才能放心出去。”
最後道:“你猜猜我帶著麵具是什麼?”
折霜就笑了,“青麵獠牙的那個吧。”
她寫自己遇見的小挫折。
“有銀子,有權,但依舊改變不了什麼,前陣子有個女嬰,她爹娘送她去女嬰堂,卻不白送,要銀子,在門口鬨,女嬰堂的管事想要息事寧人,就給了她銀子,結果你猜怎麼著?當地的人,隻要送的姑娘進去的,都跑過來要銀子。”
她這是真恨不得罵一聲刁民,但又不在當場,罵出來也不解恨。
她道:“後來還是動用了官府的府衙,這才讓他們消停,但是這一次之後,送過去的人就少了,亂葬崗裡麵的女嬰又多了。”
“這也是需要立法才能改變的事情,不過,這種律法好立,比女人有繼承權立法這事情容易多了,我已經準備向陛下說這事情。”
刕晴牙寫信回來安慰她,也說一些兵隊裡麵讓人煩悶的事情。
“隊裡麵有人做了逃兵,他正好是本地人,便有人去他們家鬨,結果,把他爹娘鬨的上吊自殺,那逃兵年紀不大,逃出去的時候沒想太多,單純是害怕,他上了戰場舉著刀也不知道怎麼殺人,不知道怎麼砍斷敵人的首級,每一次都怕得很,結果這樣還能在兩三場戰士裡麵活了下來,再一次打仗,他實在是受不了,才做了逃兵。”
“可等他回去,父母都死了,他覺得自己活著也沒意思,於是自殺而亡。”
刕晴牙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天都沒有笑臉,這也不知道怨誰,隻能怨戰爭。
那幾個去人家家裡鬨事的人也處理了,隻是人都不在了,處理也沒有什麼意思。
他也覺得迷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兩人你來我往的通信,有時候折霜要等很久才能等到一封信,這時候她就會提心吊膽,因為這說明對方正在打仗,沒有時間看她的信,也沒有時間回。
等到信的時候,就會舒一口氣,連忙去燒一炷香,感謝諸天神佛保佑他平安。
威遠侯夫人上門來的時候,就道:“你呀,如今知道我們武官的夫人們都是如何過日子的吧?”
她歎息,“這京都城裡麵,哪座廟我們沒有去燒過?真是提心吊膽,一晚都睡不好。”
折霜很是同意,她真的這沒有睡過好覺。
但是這場戰事卻很長,丹朝和丹陽又過了一次生辰,到六月份的時候,才聽說大秦的軍打到了大金的京都。
這就說明暫時性大秦是勝利的,折霜進宮問,“這信送到咱們這裡時,估摸著是一個月前的消息,當時已經達到了大金的京都,如今會不會已經贏了?”
這個齊禮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確確實實這次帶兵打到大金京都去的人是刕晴牙。
“他回來,就可以封個侯爺。”
折霜哪裡有心思聽這個,“侯爺不侯爺的,也不稀罕這個,如今隻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齊禮就大笑,“朕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你可就是看中了他這點本事,才選擇讓他出去曆練,好有點用,結果現在怎麼了?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折霜:“悔教夫婿覓封侯,哎,如今我是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了。”
尤其這侯還得是一刀一個窟窿換來的。
她歎氣,“這回回來之後,希望大秦再無戰事。”
誰知道沒幾天,外戰沒有結束,“內戰”卻開始了。
四王爺跟承恩侯聯手,開始蠱惑郭妃的兒子動手了。
折霜那日進宮的時候,就見著皇後氣衝衝,齊禮氣急敗壞,皇後見了她來,小聲的道:“真就一個德行,讓我彆動他兒子,留一條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捉蟲了哈,看見前麵有修改不用重看。
晚安昂。
大概還有十天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