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月光清冷,落在樹上和地麵瞬間凝成了一片白霜。
她清楚地記得她出去的時候天還是亮的。
“之前塵長老是在現實中揍我,還是我回來倒床睡著了夢到他在夢裡揍我?”
綏汐分不清之前和塵淵在外麵修行是真是假,一覺醒來很是恍惚。
“那你有沒有夢到我?”
一個調侃的聲音從綏汐的身後傳來,語調微微上揚。
熟悉得讓綏汐腦海裡一瞬間便浮現出了對應的人的臉。
“朱翊?!”
綏汐回頭一看,果不其然是朱翊。
他笑得像隻狐狸,俊美的臉上依舊帶著些蠱惑意味。
那雙眸子似漩渦,稍微不小心與他對視久了便會陷落下去。
綏汐看了看四周,往日這個時候白櫟可能睡了醒過來在外麵散步了。
確認了沒有白櫟的身影之後,她這才壓低了聲音詢問。
“你怎麼在這?”
“我來看你啊。”
朱翊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他十分自在地坐在床邊。
他掃了掃綏汐房間的布置。
和其他的姑娘家不一樣,既沒有什麼飾物也沒什麼顏色鮮豔粉嫩的東西。整潔乾淨,反而像個苦行僧。
“怎麼沒添置點東西啊,姑娘家屋子裡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可不行。”
“你師父呢?堂堂青霄淩雲劍祖不會連些好看好玩的物件都拿不出來吧。”
朱翊抱著手臂皺了皺眉,再次確認了下真的什麼都沒有後莫名對容予不滿了起來。
“我師父管我吃管我住就很不錯了,他乾嘛要管我這些瑣碎東西?”
綏汐聽後不樂意了。
她原本還挺高興看到朱翊的,不想他一開口便說起了容予的不是。
朱翊對綏汐這般反應有些意外。
之前她對自己百般討好都是愛答不理,不想這才和入青霄淩雲這麼點時間便對容予如此維護了。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啊。”
“也是。世人都說劍祖容予風華絕代,劍法無雙,是全修真界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你喜歡他也無可厚非。”
朱翊這話倒不是酸,而是陳述個事實。
他雖不怎麼喜歡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對容予卻還是認同的。
“我還以為你真心若磐石呢,沒想到還是栽到了容予的手裡。”
他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語氣調侃。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對我師父就是正正當當的師徒情,沒其他什麼旖旎想法。”
綏汐對他從一開始便自說自話的行為有些不爽。
“再說他大我一千多歲,光是年齡上我就不可。”
“所以你彆胡亂腦補了。”
朱翊聽後一愣。
“重要的是年齡嗎?”
“對啊,這麼大的年齡差就很可怕了。我如果真和我師父好上了,人叫我祖奶奶的畫麵我光是想想就接受不了。”
“……”
朱翊聽後覺得胸口也猛地被刺了一箭。
不為彆的,他今年不多不少,正好五百歲整。
“我以為你們姑娘家主要是看臉。”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第一次對自己顏即正義的認知陷入了迷惘。
“的確,以前我或許還真的抵擋不住這樣的美色。”
綏汐捏了捏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如此說道。
“不過我修了無情道,我現在就算是看你這樣的姿色幻.肢也石更不起來。”
“……你剛才好像風輕雲淡的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哦是嗎?你聽錯了。”
綏汐一臉正直,好像剛才的虎狼之詞和她真的無關似的。
半晌,朱翊這才從剛才綏汐的話中意識到自己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你是說你修了……?!”
綏汐微微歪頭,剛想要問對方為何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的時候,外頭有腳步聲傳來。
很輕,似踩著鬆軟的雲彩,讓人心安。
“綏汐。”
是容予的聲音。
他就在門外,提著一盞燈靜靜地站著。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又長又淡,他脊背挺直如鬆柏。
與月色一般清冷淡然。
“師父。”
少女的聲音輕柔,從裡頭傳到了外麵。
再到容予的耳邊。
“我聽到你房間有些動靜,便過來看看。”
容予語氣很溫和,沒有什麼起伏。
裡麵朱翊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發現他了還是沒有發現。
他抿著唇沒說話,抬起手豎著一根手指對綏汐比了個噓聲的動作。
綏汐知道朱翊是偷偷進劍宗的,她也不想對方被當作賊人給抓起來。
於是儘量表現得如往常一樣回答著容予。
“可能是有什麼老鼠在偷食吧。我沒事,師父不用擔心。”
“……是嗎?”
容予唇角微微往下壓了些,剛才習慣性上揚的弧度也成了一條直線。
“沒事就好。現在才三更天,你再睡一會吧。”
“嗯嗯嗯。師父你也早些休息,晚安。”
聽到外頭腳步聲漸行漸遠之後,綏汐這才鬆了口氣。
她拍了拍胸口,餘光瞥到了眼神莫名微妙地看著自己的朱翊。
綏汐被看得不自在,皺著眉問道。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
朱翊笑了笑。
“看來今夜此地不宜久留,我得快些離開了。”
“喂!”
綏汐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朱翊便原地消散了身形。
“真是,走這麼急做什麼。”
她還想著好些時間沒見,問問最近近況,稍微寒暄幾句。
畢竟之前朱翊幫過她,她心裡還是有把對方當朋友的。
綏汐歎了口氣,覺得今天過得實在是迷迷糊糊,渾渾噩噩。
她躺在床上嚴嚴實實地蓋上被子,然後閉上眼睛醞釀著睡意。
“算了,繼續睡吧。睡醒了起來繼續挨打。”
朱翊剛離開綏汐的房間,一把天青色的寒劍便抵在了他的頸邊。
冰涼的,讓人脊背生寒。
“那丫頭連撒謊都不知道撒個好點的。”
他唇角勾起,麵上並無意外之色。
“嘖嘖,青霄淩雲有老鼠,這話說出去誰信?”
或者更準確的來說,隻要是靈氣充沛之處凡間的鼠蟲都不能生存。
更彆提青霄淩雲這樣的大宗門了。
“我信。”
容予聲音很冷,在黑夜裡似霜雪。
數九隆冬的寒。
朱翊聽後笑了。
他垂眸,有些輕蔑地看著劍身上映照著的容予冷著的眉眼。
“嗬,那既然你信了為何並未真的離開?”
清風明月下。
他的麵容在光影之間瞧不分明,隻月光入了他的眼。
半晌 ,容予刀削的薄唇微啟。
聲音如雨珠落青石板,清晰且堅定。
“我信她,不信你。”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