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綏沉一推門,沒走幾步便感知到了前方不遠處有一陣凜冽的劍意。
對方儼然已經收斂了許多,可劍的寒意依舊,迎著晨風推送。
連同著四周還沒散去的朦朧雲霧,也似乎在這一瞬凝成了薄薄霜雪一層。
少年還沒有走近,便能夠從劍意之中判斷出這是顧長庚的驚寒。
他快步往劍氣而來的方向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抹藏青色身影。
顧長庚也同時發現了綏沉。
他手中的劍一頓,隨手挽了個劍花將驚寒推入了劍鞘之中。
“綏……阿沉。”
青年還是不大習慣這般喚對方,頓了頓,這才順利改了口。
他隨意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才往綏沉方向走了過去。
綏沉是站在一旁走廊的台階上,他覺得這樣有些居高臨下的感覺,也立刻往下走了一段。
兩人在距離兩步位置站定,這才勉強到了一個平視線。
“你怎麼起的這般早?晌午時候才入不周山,你可以再多休息會兒。”
顧長庚說著抬眸看了看天。
雲未開霧未散,天也才剛亮。
“長庚師兄,我又不是我阿姐。我不怎麼需要睡覺,也不怎麼貪睡。”
儘管他這麼說,可綏沉心裡還是挺高興對方這麼關心自己的。
平日在昆侖的時候他幾日不睡的修行,這麼一夜不怎麼睡對於他來說根本沒什麼影響。
“對了,昨日我阿姐讓我曆練時候與她一起,這是你與她說得吧?”
綏沉對少女挺了解的。
她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思考問題,有什麼事情很少會想著找旁人。
雖然少年不算是旁人,可若沒人在旁提醒,她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找他。
“嗯。因為她想要那蓬萊靈寶,我便隨口建議了下。”
說到這裡,顧長庚瞥了一眼少年一直彎著眉眼笑眯眯的模樣。
“……她聽進去了便好,這樣更有把握些。”
“長庚師兄,你喜歡我阿姐對吧?”
少年聽完他的話後這麼猝不及防地問了一句。
還準備叮囑幾句的顧長庚被噎住了。
他薄唇抿著,長長的睫毛也顫了下。和昨日過天池瞧見的掠過水麵振翅的飛鳥一般。
他沒有回答,是因為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沒事,你不回答我也沒關係。”
綏沉見對方為難,於是並沒有繼續追問。
“我就是好奇隨口一問而已。”
而且他也從對方的反應裡知道了答案。
畢竟綏汐現在算是在處的道侶是容予,這個挺棘手的。
在沒斷掉之前他也不想多生事端,給少女和顧長庚帶來什麼麻煩。
和綏汐一樣,少年也是也是一個想到什麼便會直接問的人。
因為這麼個問題,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那個……”
“長庚師兄……”
“……”
“……”
艸!這是什麼言情男女主橋段?!
綏沉整個人尷尬到飛起,他抬起手撓了撓麵頰。
“要不你先說。”
青年猶疑了一下,聽對方這麼說後斟酌了下語句。
“我昨日引劍宗弟子去登記試煉名冊的時候,無意間聽旁的童子說到了你引薦了一個散修入不周山。”
其實這件事顧長庚一開始並沒有多想,因為白羽然的魔氣和靈力都能夠被赤火蓮壓製住。
他並沒有覺察到她的氣息。
隻是事後他下意識想起了一月之前在金雲覺察到了白羽然的身影,也是跟隨了他和綏沉一路。
他沒有戳穿,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便徑直回了劍宗。
本不是什麼太相乾的事情。
結果這麼聯係前後一想,倒一下子通透明了了。
“那個人是白羽然嗎?”
綏沉一愣,他下意識想要點頭。
隻是他答應了白羽然不能將她來了不周山的事情提前告知顧長庚。
說是什麼女兒家的矜持,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他當時嗤之以鼻,覺得幼稚且無意義。
不過覺著也不是什麼大事,便順著不耐煩的應下了。
綏沉沒想到在白羽然那般隱藏氣息的情況下,顧長庚還是能夠覺察到。
他是不知道少女用了什麼法子,那氣息就連青昀和容予都暫時沒有感知到。
他再早熟,再有見識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那赤火蓮是魔族靈寶,由萬魔之氣還有曆任魔主的金丹煉化。
哪怕是羽化之境的容予,要想要感知到也必須用神識探進白羽然的丹田。
隻是這種事情,一般隻有在他人允許或是對付邪祟時候才會強行探入神識。
所以,要想要容予發現白羽然。
除非打上照麵,不然宛若大海撈針,比登天還難。
這也是為什麼這赤火蓮會成為魔族千年的至尊靈寶,和當時白羽然拜師劍宗不被發現的原因。
“這個問題我不大方便直接回答,長庚師兄意會便可。”
“……”
這樣的回答其實與直接承認沒什麼區彆。
顧長庚聽後歎了口氣。
“她有與你說為什麼要入這不周山嗎?”
“我知道你不方便說,如果我說的對的話你就看向那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