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7(2 / 2)

小郎君手指一縮,三片金葉子無聲無息滑入了袖口,笑道,“我這就為女郎引路,女郎裡麵請。”

氪金大法果然所向睥睨,瞧瞧,這才兩句話的功夫就有導遊送上門了。

林隨安點頭:“不知小郎君如何稱呼?”

“女郎叫我滿啟即可。”

滿啟年紀看起來和木夏差不多,單論長相,比木夏還略遜一籌,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腮紅摻了高光般又紅又亮,身高與林隨安差不多,因為刻意鞠著後背,感覺反而有些矮,步子又輕又軟,不快也不慢,端著胳膊,兩扇大大的袍袖在身側輕輕擺動,不知為何,林隨安突然覺得他這走路的姿勢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人身上看到過。

郝六家比林隨安想象的還大,五進院落,一進前堂院,四麵環繞回廊,中央建有八柱亭台大堂,賬幔和竹簾高高卷起,身著白衣、頭戴襆頭的郎君們在堂中吹拉彈唱,林隨安聽不懂其中的咿咿呀呀,隻覺那C位郎君手下的古琴頗有意味,想必價格不菲。女娘們三三兩兩聚在四周,或倚著回廊紅柱,或翹腳席地而坐,或低聲討論。華燈初上,藏在回廊下的水池白霧繚繞,花影搖曳,香氣嫋嫋。整體氛圍比起樊八家更為清雅純淨,大約是為了迎合主要客源的消費喜好。

往裡走,便是後堂,四扇花門分為標注“梅、蘭、竹、菊”,從此處開始,客流便有分散,想必各堂院側重皆有不同。

“梅蘭竹菊各有園主,梅園主擅詩,蘭園主擅畫,竹園主擅琴,菊園主擅風月。”滿啟請林隨安入歇腳小亭,奉上茶水,“不知女郎更想去哪一園?”

詩、畫、琴,尚且好理解,但是這“風月”是個什麼鬼?

林隨安試探問道,“所謂的風月是——”

隔著厚厚的脂粉,滿啟的臉色自然沒什麼變化,耳朵卻是紅了,眸光流轉如水,小聲道,“所謂風月無邊,人間至美,不足為外人道也。”

好家夥!林隨安激動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目光摩拳擦掌在菊園門口轉了好幾圈,終歸還是壓下了滿心的蠢蠢欲動,清了清嗓子道,“不知這四園的主人樣貌身材如何啊?”

滿啟臉上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屑之色,“郝六家乃為東都紅俏坊妓館中的翹楚,能入此地的,樣貌身材倒在其次,才學品藝才是根本,我見女郎氣質不凡,想必絕非隻圖外表皮囊的俗人——”

“非也非也,我就是一俗人,就圖個臉。”林隨安連連擺手道。

滿啟噎了噎,“四園主人雖然樣貌算不得絕頂,但氣質絕塵,尤其是菊園主人,身姿柔軟曼妙,堪稱——”說著,瑩瑩望向林隨安,“其實,滿啟對女郎一見如故,若是女郎不棄,滿啟願做女郎裙下之臣——”

“我喜歡身形富態的,尤其是腰粗臀壯的,不知可有?”

滿啟被口水狠狠嗆了一口,嘴角癟了癟,萬分哀怨看了眼自己迎風細柳的腰身,低聲道,“女郎的喜好怎的如此與眾不同?”

林隨安:“素聞郝六家百花齊放,爭奇鬥豔,不會連我這麼小小的要求都無法滿足吧?”

滿啟躊躇半晌,歎息道,“郝六爺已經退隱多年,而且六爺從不接女客。”

這個時代的妓館都以花魁或者老鴇的名號作為招牌,所以不難判斷郝六便是此處的當家人,而且聽滿啟的意思,此人的身材與那名殺手頗為相似。

“甚好!”林隨安大喜,“我就喜歡這種清高的,速速帶路。”

滿啟又哀怨瞅了眼林隨安,“女郎要不再考慮考慮我?”

林隨安掏出滿滿一荷包金葉子扔給滿啟,學著花一棠吊兒郎當的口吻道,“走著!”

滿啟被金葉子晃得眉開眼笑,眼角的粉都掉下來了,滴溜溜一轉身,“女郎這邊請。”

原來在在菊園花門旁邊還有一道小花門,隱藏在層層疊疊的樹叢之中,掛著一盞不起眼的小燈籠,映照著花門的名字:六園。林隨安心道幸虧自己多了個心眼,否則這般隱蔽的位置她定尋不到。

門口守著兩名黑衣侍從,見到滿啟很是納悶。

“六爺今夜有貴客,早說了不接待他人,”待看清林隨安的身形,更驚訝了,“怎麼還是女客?滿啟你是不是找打?!”

滿啟垂著腦袋,“這位女郎是慕名而來,還望二位大哥高抬貴手——”

“不行不行不行!若是讓六爺知道了,定會剝了我們的皮!”

“唉,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林隨安輕輕拍了拍滿啟的肩膀,做勢要走,就在兩個侍從鬆懈之時,突然飛出冪籬劈暈了二人,滿啟瞪大了眼睛,正要尖叫,被林隨安一把捂住了嘴。

“小郎君,好好帶路,否則——”林隨安呲牙,“嘿嘿嘿!”

滿啟拚命點頭,眼淚不受控製溢出眼眶,在臉上衝出溝壑般的淚痕,林隨安壓著他踉踉蹌蹌向前走,穿過花門,眼前豁然開朗,又是一處頗為僻靜的園子,東、南、北三個方向建有三間堂屋,中間隔著花壇灌木。東、南兩間屋子中亮著燈光,北屋漆黑一片。在這個園子裡,聽不到外麵的絲竹之音,也看不到任何客人,就仿佛此處有一層看不見的結界,將外麵的一切雜音都屏蔽了。

林隨安背後汗毛刷刷刷立了起來,直覺告訴她,她找對了地方。

她反手將將滿啟劈暈,屏息凝神,放輕腳步,快速走到東側堂屋外側,耳朵貼在窗外聽了聽,屋中雖然亮著燈,但並沒有任何聲音。林隨安又穿過灌木叢,移到了南側堂屋外,蹲下身。

這一次,她聽到了聲音。

兩個男人在對話,一個聲音較沉,仿佛刻意壓著嗓子。

“此物,真的能令人變得……天賦異稟?”

另一名嗓音高昂,猶如嗓子眼裡吊著一根繩,將聲音拔得又尖又高。

“郎君本就天賦異稟,若能有此物相助,定能一飛衝天,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隻是這價格,能否再通融幾分?”

“哎呀,郎君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與郎君未來的偉業相比,這點小錢何足掛齒啊?”

“六爺你也知道我的情況,以後若我成了大事,定不忘六爺的大恩,隻是人皆有逢難之時,還望六爺能施以援手,助我一把。”

“唉,罷了罷了,我還有一冊珍藏多年的秘籍,配合此物一同研習,定能事半功倍。”窗戶上映出一道人影,站起身,在燭火前晃了一下,林隨安眸光一亮,她看得清楚,人影腰粗髖重,儼然就是之前那個殺手,立時飛起一腳踹開大門,大喝道,“呔!終於讓我逮著你了!”

屋內二人駭然變色,電光火石間,一個肥碩身軀猶如鐵錘滾了過來,林隨安毫不客氣揮出一拳,正打在他的肚子上,就聽嘭一聲,那人好似一個巨大的皮球跌坐地上,還咚咚彈了兩下,吐出一口血,全身的肉都鬆垮下來。

林隨安目光轉到了另一人身上,那人穿著一身不合體的短靠,清俊的五官因為過度驚駭而變得扭曲。

“林、林隨安,你怎麼在這兒?!”

林隨安瞪大了眼睛:“蘇意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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