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06(2 / 2)

“啊呀,不急不急,”花一棠呲牙一樂,搖著扇子走進正堂,“上酒、上菜,歌起來、舞起來!”

樊八娘率一眾娘子們前簇後擁,將林隨安等人也推了進去,兩個伶俐的小廝跑過來,一邊一個攙扶著,將方刻雙腳離地抬到了正堂主位,就這一轉眼的功夫,正堂已經舞上了,七八個舞姬身著大紅色的石榴裙,赤腳掛金玲,踩著鼓點,翩若驚鴻,飛旋的羅裙如盛夏的花競相綻放,晃得人眼花繚亂。

樊八娘和兩名妓人攜著香風三屁股坐在方刻身邊,劈頭蓋臉就要給他敬酒,方刻語無倫次推脫幾番,也不知怎的,就被灌了兩杯,還有兩杯灑在了衣服上,亂七八糟的繡帕呼呼啦啦呼了上來,將他的衣服抹得亂七八糟。方刻整個人都不好了,正欲拒絕,豈料剛一張口,就被塞了一嘴的肉菜,囫圇著壓在舌頭上,方刻嘗到了窒息死亡的前味,拚命伸長脖子一吞,嘴裡的一團咕咚咚咚進了咽喉,撿回了一條命。扭頭一看,花一棠和靳若笑成了一團,林隨安和木夏樂不可支。

方刻險些掀桌子,伊塔端了杯茶幫他順氣,低聲道,“鐘雪,找到了,人活著,沒事噠。”

方刻怔了一下,鬆了口氣,“凶手呢?”

伊塔搖了搖頭,向前一指。

淩芝顏領著七八名女郎匆匆走了進來,女娘們都穿著華麗的衣裙,塗脂抹粉,容貌明麗,她們一入場,花一棠在桌上敲了兩下扇子,樊八娘立即心領神會,令人停樂停歌停舞,整座正堂瞬間靜了下來,變作了問案的審訊廳堂。

花一棠肅下神色,“這幾位和樊八娘一樣,是紅俏坊內最有名幾家妓坊的當家女娘,也是紅俏坊的老人,人頭地麵都熟。”

方刻狠狠瞪了花一棠一眼,原來這家夥早有準備。

林隨安:“方兄有什麼想問的,問他們準沒錯。”

方刻吸了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平複心情,從木箱裡掏出白瓷瓶,用小鑷子撕了紙團,小心沾了裡麵的液體,分彆塗在幾張正方形的小紙片上,用手掌扇了扇,示意所有女娘都取走一片,“你們對這種味道的唇脂膏可有印象?”

女娘們湊著鼻尖聞了聞,大多數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唯有樊八娘和一名身著綠裙的妓人眼睛一亮。

樊八娘:“這味道很像——畫春膏!對,就是畫春膏!”

綠裙妓人:“對對對,我記得因為氣味甜膩,神似春日百花而得名。”

淩芝顏大奇,也取來一片聞了聞,疑惑道,“這香味與市麵上的香粉氣味並無區彆,她們如何能輕易辨出?”

花一棠:“市麵上唇脂的顏色有好幾百種,淩六郎能分辨出來嗎?”

淩芝顏瞪大了眼睛,“不都是紅色嗎?”

花一棠:“噗!”

林隨安憋笑,果然,淩大帥哥是妥妥的大直男。

木夏科普:“女子不僅能分辨出顏色的細微差彆,對香味也異常敏感,記憶更是超群。”

淩芝顏震驚。

林隨安笑不出來,她抽出淩芝顏手裡的紙片聞了聞,好家夥,完全聞不出有什麼特彆。轉念又想起方刻這香味是如何提煉出的,頓時頭皮發麻,忙將紙片扔了出去。

花一棠搖扇看著綠裙妓人,“我記得你是芳十家的,叫——”

綠裙妓人施了禮,“奴家花名沁芳。”

方刻:“這畫春膏是何人售賣,有何功效?”

樊八娘:“當年畫春膏風靡東都,莫說紅俏坊,就連那些高門貴女們都甚是喜歡,南市、西市、北市各大香粉、香膏鋪子皆有售賣。”

沁芳:“功效自是說的神乎其神,有說能永葆青春的,還有說能返老還童,可依我看,不就是香膏嘛,也就顏色鮮豔些,味道香甜些,效果持久些,其餘的,都是哄人的噱頭。好笑的是,居然還真有人信。”

方刻:“你們可知這畫春膏的原料來自何處?”

樊八娘想了想,“傳聞是來自波斯的一種香料,可沒多久這種香料被禁了,很快畫春膏也被禁了,我聽有人說,用多了會中毒,有性命之憂。誰還敢用啊。”

林隨安注意到,樊八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沁芳的臉色微微變了。

“沁芳娘子,你可是想到了什麼?”林隨安問。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沁芳娘子道,“子木家的花魁最喜歡用畫春膏,甚至還去學了香膏的製作方法,自製了許多保養皮膚的香膏,連睡覺都塗滿全身,聽說後來莫名其妙就死了。”

“子木家?”靳若皺眉,“紅俏坊沒有叫子木家的妓館啊。”

“子木家五年前就散了,花魁尋了個良人,贖了身,脫了賤籍,成親過好日子去了,紅俏坊的姐妹都挺為她高興的,未曾想……唉,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情深不壽啊。”

“子木家……”林隨安心裡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那個花魁叫什麼名字?”

樊八娘:“我記得應該和她妓館的名字有關——”

沁芳:“柔兒還是柔水——”

淩芝顏眸光一閃,“柔千兒?!”

樊八娘和沁芳異口同聲,“對,就是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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