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0(2 / 2)

朱母上上下下將林隨安一番打量,“眉目清明,心有乾坤,是個好苗子,行,跟我走吧。”

林隨安有些驚了,“現在嗎?”

“擇日不如撞日,走!”

*

從縣衙去四麵莊,大約需要兩炷香的功夫,這兩炷香對於林隨安來說簡直是度秒如年,朱母是個閒不住的,一路上非要和林隨安套近乎,尤其對方安和木棠定情過程尤為好奇,問的都是細節,林隨安隻能忍辱負重,融合古今中外的言情段子,一路胡謅八扯。

諸如二人第一次見麵,木棠身披彩霞,目若朗星,風流倜儻,二人一見鐘情,又比如木棠夜裡偷偷翻窗來教方安認字讀詩,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眉目傳情,暗送秋波——不是林隨安詞彙貧乏,著實是她心地純良,編不下去了。

幸好,四麵莊終於到了。

四麵莊位於震澤坊,表麵看起來是個不甚起眼的宅子,門臉大約和方氏醫館差不多規模,無牌無匾,門頭長著細如發絲的野草,在雨水的澆灌下綠得發黑。

入了正門,便是常見的青州式回廊,底部懸空,以木樁托起,上覆瓦片,林隨安合起傘,跟在朱母身後,回廊上時不時路過紮袖挽臂的女娘,皆是手捧托盤,行色匆匆,托盤上蓋著布,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東西。

她們見到朱母皆是停步施禮,口稱“朱大娘子”,很是尊敬,對林隨安則是有些好奇,但並無一人多嘴詢問。

“朱氏的產業有些特彆,所以招的大多都是女娘,”朱母步履如風,“你與她們年紀相當,定能聊的來。”

林隨安頻頻點頭,心中猜測到底是何種買賣,很快,繞過回廊入了一扇偏門,眼前豁然開朗,想不到這宅子內竟然彆有洞天,藏了一處異常寬闊的庭堂,大約兩個籃球場大,地基高聳,四麵鏤空,巨大的木柱林立其中,以竹簾分割為不同的工作區域,眾多女娘在其中穿梭忙碌,年紀從從十幾歲到四十以上不等,手腳麻利,語速飛快,四周一片嘰嘰喳喳,讓林隨安有種入了鳥林的錯覺。

她這才看清,原來四麵莊做的是布料買賣,南側為紡線區,有二十多架紡車,西側為織布區,有織布機十餘台,北側為裁布區,剪刀聲聲不絕於耳,東側為繡花區,大約有三十多名繡娘,五六人圍成一圈,一邊低聲聊著,一邊飛快繡著花樣。

朱母領著林隨安依次穿過四個工作區,“方娘子可會紡線?”

林隨安冷汗:“不會。”

“可會織布?”

“從未涉獵。”

“畫圖裁衣?”

“沒學過……”

朱母詫異看了林隨安一眼,“可會刺繡?”

再說“不會”恐怕就要被淘汰了,林隨安隻能硬著頭皮道,“略懂。”

朱母笑了,“我瞧方小娘子長得秀氣,女紅定是不差。”提高聲音,“諸位娘子們,來新人啦!”

繡娘們唰一下抬頭,眼波流轉望著林隨安。

林隨安抱拳,“我是方安,初來乍到,還請諸位娘子多多包涵。”

繡娘們頓時樂成一團:

“哇,這不是方氏醫館的方小娘子嗎?”

“誰啊?”

“就是前兩天在街上被追著打的木小郎君的心上人啊。”

“哦哦哦,原來是她。”

“瞧這小娘子,長得真精神。”

“木小郎君眼光不錯啊。”

“快快快,一起坐。”

四五個繡娘一擁而上,拉扯著林隨安坐在了她們中間,熱情地往林隨安手裡塞了花繃子、棉布和針線,七嘴八舌道:

“我擅長牡丹。”

“我喜歡梅花。”

“我最愛繡碧竹。”

“我繡的百色菊最好看。”

“方小娘子擅長什麼花樣?快給我們展示展示啊。”

林隨安僵硬捏著針,乾笑,“繡個球——”

眾娘子:“誒?”

林隨安汗透衣背:完!球!了!

*

同一時間,站在賢德莊練武場上的花一棠蓬頭垢麵,頭皮的汗和灰混在一起,頭發臟得都打卷了。

花一棠死死瞪著旁側的裘伯。

裘伯是個年過五旬的漢子,據說是小魚表姨媽的堂兄弟的鄰居的三奶奶家的二舅爺家的嫡親侄兒,在賢德莊裡高低算個管事,也是花一棠入賢德莊的介紹人。

此時,裘伯正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訓花一棠:“你說你小子長得人高馬大的,怎麼這麼不抗造?這才跑了幾圈,就累成這個德行,以後怎麼能出賢德莊的任務?”

花一棠狂翻白眼,想罵兩句“啖狗屎”,可此時此刻,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花一棠來的時候是辰時,裘伯說必須通過考驗方能入莊,忽悠他劈了兩百五十根柴,提了四大缸水,午飯還沒吃飽,又說要考考他的體力,讓他拖著個碩大的破木樁跑了一個時辰——這是考人的項目嗎?是考驢的吧!

裘伯:“你說你小子中午吃了兩大鍋糙米飯,都吃哪去了?”

花一棠:什麼兩大鍋,那鍋還沒有伊塔煮茶的茶釜大,充其量隻能算個碗。

“唉,我就說這小子不行,非要送進來,這不是耽誤我功夫嘛!”

花一棠咬了咬牙,“還有什麼考驗,儘管放馬過來。”

裘伯眼睛一亮:“行啊,總算有點骨氣,裘老八你來的正好,試試這小子。!”

一名路過的漢子跳上了練武場,此人身高九尺,肩厚如熊,臉皮黝黑,扛著根七扭八歪的狼牙棒,一笑,滿口蛀牙,“裘伯,這小郎君長得細皮嫩肉的,萬一不小心打死了可彆怪我啊。”

裘伯:“那也是他的命,怪不得彆人。”

“得嘞!”裘老八大叫一聲,轟一聲掄起狼牙棒,朝著花一棠的臉拍了過來。

花一棠目眥欲裂:完!蛋!了!

*

小劇場:

方刻、靳若、木夏,伊塔不約而同打了個寒戰:

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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