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年代文裡的男知青(9)(2 / 2)

馮巧蘭最了解馮母的性子,對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十分震驚。

難道是她太虐待孩子了?

馮大峰臉色已經有些繃不住,不動聲色進了屋,轉身的刹那間,整張臉都垮了,憋死他了。

敗家,真是敗家!

花錢沒分寸,要命了。

馮巧蘭見連馮母都這麼說,她不敢講話,默默走過去,把院子裡的衣服收到一邊。

馮家今天的夥食很豐盛,給馮巧蘭燉了湯,不僅有平時的鹹蘿卜和鹹菜,還有蘿卜絲,除此之外,硬菜就是那一盤炒肉了。

炒的那叫一個香。

“爸,媽,你們多吃點,下頓就不好吃了。”季淮不斷對兩人說著,馮大峰和馮母才夾了幾筷子。

在平時,兩人幾筷子蘿卜乾和鹹菜就能吃飽一碗飯,今天真是下狠手。

季淮不僅催促兩人吃,還給馮巧蘭夾了最有肉的幾塊小腿。

“夠了夠了,彆再給我夾了。”馮巧蘭還喝著湯,哪好意思再吃炒肉?也往季淮還有爸媽碗裡夾著,生怕他們不舍得吃要留給她。

就這樣夾來夾去,一小盤肉就這樣一頓被吃光,大家都撐了。

馮大峰進去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關上門壓低聲音質問馮母,“怎麼回事?哪有人這樣炒肉的?為什麼不放鹽?家裡的鹽沒了嗎?”

馮母也冤,“是你說炒了吃

,給季淮也解解饞,放鹽還怎麼吃?剛剛你不是吃得也很香嗎?”

“你那個女兒,吃了一塊又一塊,還一直給我夾,我能放回去?”馮大峰頭疼,再次沉聲,“你要是多放了鹽,她能那麼吃?一頓就吃完了,你看看,這叫什麼事?年上都不敢這麼吃!”

他氣得直接坐在床上,胸口劇烈起伏,喘著氣。

馮母也不再掩飾自己的肉疼,糾結皺著臉,“她一天要喝兩次麥乳精,得喝掉多少錢?那是白花花的錢,季淮這麼做也不行啊”

現在的肉得一塊幾一斤,除了年上,平常哪能吃幾回肉?家裡人口多的,一年都吃不上一回肉。

他們家負擔小,馮大峰力氣大,賺的工分多,偶爾還能改善夥食,買一點肉回來炒一炒。

買回來的炒的肉,那是要放好多好多鹽,鹹到不行,這樣的話,一小塊就能配一大碗米飯,一小鍋肉吃十天半個月很正常,再不濟也得七八天,哪有人一頓就吃到一盤肉?造孽啊。

馮大峰也知道不行,那有什麼辦法?

這兩人因為太肉疼了,午休都沒休息,下午去上工的時候都沒緩過來。

田裡。

大家在鋤地前,聚在一起說著八卦,越說越激動,尤其是張大嬸,用手做喇叭狀,說得有鼻子有眼,眼神飛快轉著,不知道多帶勁。

“真的。”

“可不是嘛。”

“哎喲,西村那個,你知道不?上吊自殺了,都那樣了,還怎麼活?”

“可惜了 ,這家人門運不好。”

幾人見馮母和馮大峰過來了,又趕緊止住議論紛紛的聲音,急急忙忙散開乾活。

馮大峰和馮母雖覺得奇怪,現在他們懶得想也懶得問,拖著腳步往被分配的田裡去,滿腦子亂糟糟。

一方麵覺得反正享福的是自己的女兒,才不用管,另一方麵,這花錢的手法,不僅超出他們認知,心臟都快受不了了。

他們窮儘大半生,也就在蓋房子的時候敢這麼花錢。

其餘人在乾活時餘光偷瞄著馮家夫妻,見兩人

這幅樣子,更加坐實了季淮已經跑了的事實,不斷在搖頭歎氣。

張大嬸還跟鄰田的婦女悄悄說,“你看吧,打擊不小。馮大峰平時乾活多利索?你看看今天,這事兒真的能摧垮一個人。”

鄰田的婦女也一臉同情,“這下可怎麼辦?命苦就是了。”

馮母乾活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這個事,肯定是年輕人沒輕沒重,季淮沒為孩子想,他們得為孩子想啊 ,以後生了孩子,一大筆花銷。

大人能吃吃苦,孩子不行。她一定得回去提點提點馮巧蘭,讓她跟季淮委婉說說,哪能胡來?

越想越對,她覺得這事就得這麼乾,還把想法和馮大峰說了,兩人一直在討論,而旁邊的人覺得他們是在吵架。

出了這事,這不是廢了嗎?當初誰同意把馮巧蘭嫁給季淮,就得承受怒火,這對夫妻多半也落不到好下場了。

另一處比這還精彩。

季淮來到上工處,先一步去旁邊的庫房搬花生,回來時,裡麵彆提多熱鬨,他一隻腳都踏進去了,聽到自己的名字,又停了下來。

李老太太挑起了話題,“季淮上次還說不走了,分明是哄住馮家人,昨天晚上跑了,連夜跑回家,等著去上大學。”

“可不是嘛,丟下她媳婦孩子,翠香那個性子,聽說抱著馮巧蘭哭,想要尋死,被馮大峰死死攔住,不然早死了。”

“馮巧蘭還傻傻相信他,昨天晚上馮家彆提多熱鬨,又哭又喊。我也聽那誰說,馮巧蘭還被他騙了不少東西,真是狠心,平時都沒看出來。”

“估計值錢的東西都被騙完了,人也肯定找不到,馮家以後沒什麼指望了,彆和西村那個姑娘一樣上吊或者跳河就行,活著就好。”

“季淮真是沒良心,這樣的男人遲早遭報應,也不知道會不會偷了東西拿走,那得被天打雷劈。”

李老太太是個患有小兒麻痹症的老太太,長得瘦小,一隻腳瘸著,說最後一句話時咬牙切齒,怕是對他恨意不小,心中的正義可能被激起了,憤憤罵著。

她的話音未落,季淮的身後傳來老師傅遲疑的聲音:“季淮?”

裡頭的人怔了怔,紛紛看向門口。

季淮拎著一袋花生,也愣在原地看向幾人。

眾人:“”

畫麵頓時凝固,似乎還透露出一絲絲詭秘,大家剛剛罵得都挺狠、恨不得千刀萬剮的不負責任渣男就站在他們前麵,手拎著一袋花生,似乎正在準備上工。

那群老太太老爺子一陣尷尬,眼神閃躲,連忙低頭,臉上都騷得慌,都止了聲。

季淮也拎著袋子往鍋邊走,遲疑了下問,“我剛剛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是在說我嗎?”

“沒有沒有。”李老太太臉皮厚,趕緊否認,“哪有說你?我們在說彆的事情。對了,你家媳婦什麼時候生孩子?”

季淮也當真的聽錯,“三月份初。”

“那時候大學都開學了,你還上大學嗎?”李老太太又問。

“上回不是說了嗎?我不上了,得陪小蘭,怕她一個人害怕。”季淮坐下來點火,準備洗鍋炒花生。

“挺好挺好,是該陪著。”李老太太說完也溜走,還躲到了裡麵去。

旁邊的陳老太太渾濁的小眼睛眯著,也盯了季淮好幾眼,也慢慢走到裡麵去,一邊往後瞥他,一邊和李老太太挨得近。

兩人在交頭接耳,其餘人豎著耳朵聽。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擠眉弄眼的,說得還賊來勁。

老師傅站在季淮麵前,他自然也知道季淮的事,村裡頭都傳遍了,彆說村裡頭,村委會的人都知道了,估計這會都傳到了鎮上。

他也沒瞞著季淮,主動說,“村裡的人都說你跑去上大學,不要馮巧蘭了。”

“啊?”季淮似乎蒙了一下,覺得聽到了什麼吃驚的消息。

“你不是被抓回來的吧?”老師傅又問。

季淮往灶台裡放著柴火,失笑著,“為什麼要被抓回來?我媳婦孩子在這,我能跑哪去?”

老師傅還以為看人看走眼了,也鬆了

一口氣,“最新傳來的消息:因為你跑了,馮大峰和他媳婦大受打擊,現在精神可能都出了點問題,馮巧蘭隨時都可能尋死。”

季淮:“”

這傳言,傳著傳著,那可不得了。村裡頭的婦女和大媽,真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季淮也沒多做解釋,解釋得越多,那不就心虛嗎?直接否認這回事。

李老太太最後沒忍住好奇,又來跟他說:“有人在馮家附近聽到哭嚎聲,就是馮母和馮巧蘭抱在一起哭。”

他直接麵露怪異,“確定嗎?當時我也在家,誰說的?是不是出現幻聽?”

“幻聽?”李老太太不太懂。

“就是精神方麵的疾病,病發的時候就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兒,有時候傷人,有時候傷自己,還會自殺。”季淮說得格外嚴重, “完全沒發生過的事兒,不知道誰傳的,反正我不知道這事。”

李老太太:“那不就是瘋子病?”

村裡人管這種人瘋子。

“那就不知道了。”季淮沒否認,他還抓緊時間乾活,為了讓大家都知道他沒逃跑,他得趕緊乾好活去露露麵,要不然,大家的傳聞就會更加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