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上)(1 / 2)

檀郎 海青拿天鵝 6023 字 3個月前

() “我等還未拿下雒陽。”我說,“長史現在與我說這些,未免太早。”

“不早。”謝浚神色嚴肅,“霓生,你和元初,皆世間拔萃之人。當下既決定與秦王同赴國難,自當齊心協力。如前番雒陽之事,切不可再做。”

我說:“這是秦王教長史說的?”

“不是。”謝浚道,“你與元初皆是我敬重之人,此皆肺腑之言,不可不說。”

公子第一次與他好好說話不過是在三年前,我也差不多,說得有多情深義重似的……

“如此,受教了。”我笑了笑。

為免惹人耳目,第二日,天還未亮,我就帶上隨身物什,騎上一匹馬,離開了謝浚一行人。

北軍大營就在雒陽城北,從前我還在桓府的時候,公子偶爾會去營中拜訪他的伯父左衛將軍桓遷,我跟著他出入過幾次,對營中的布局並不陌生。

北軍由天子直接統領,是真正的王師。王師自然有王師的排場,像彆處兵營裡常見的帳篷之類,在這裡是看不到的。所有將官軍士,住的都是齊整的屋舍,營外也不是柵欄,而是正經夯築的高牆。故而北軍的大營,說是兵營,其實儼然是一個小城池。

那高牆差不多有城牆高,上麵有崗哨,還有巡邏軍士。人站在上麵,周遭如何看得一清二楚,若無掩護,風險甚大。故翻牆之策,並不適用這北軍大營,我不予考慮。

那麼可選的,就剩下走大門蒙混過關了。

營中軍士大多是司州一帶的京畿子弟,每日請假回鄉或出入辦事的甚多,也有因公事進入大營的人,多是雒陽官署裡派來遞送文書的。

扮作軍士,最大的壞處就是營中熟人多,就算弄清了軍士的來曆底細,也不能知道他認得誰不認得誰,跟誰是兄弟跟誰是仇人,運氣不好便會生事。而遞送文書的小吏就不一樣了,隻憑通行令牌出入,誰也不必認識。

故而在來雒陽的路上,我琢磨一番之後,我決定還是找個送文書的下手。

從雒陽城通往北軍大營的路上,有幾處茶舍。較大的一處,收拾得乾淨,且冬暖夏涼,送信的小吏們常喜歡光顧,歇歇腳偷偷閒,見到熟人還可攀談攀談。

天亮之後,我背著行囊,像個鄉裡來的路人,走到那茶舍裡。

許久沒有嘗到過雒陽的吃食,我其實分外想念。坐下之後,我跟店家一口氣點了胡麻餅、棗糕等五六樣小吃,還有一碗熱騰騰的茶。

把肚子填飽之後,我又要了一盤瓜子,一邊慢悠悠磕著,一邊打量著進茶舍裡的人。

去北軍大營送文書,往返須得大半日,故而小吏們但凡要去,都會在早上出發,在這茶舍裡悠閒地用一頓早膳,再去北軍大營乾正事。

太陽已經升上了頭頂,來這茶舍裡歇腳的軍士和小吏漸漸多了起來,我左右兩席坐著的都是。

比較有門路的,是左邊這席。那是四個人,正七嘴八舌地說著近來官署裡的八卦,言語之間,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從哪裡來,上司何人,去北營做什麼事。這些人身份低微,不惹人注目,頗好下手。唯一不好的,是他們去都是北營裡管馬政、管軍需之類的去處,我知道那些地方在何處,跟北軍中候的官署離得甚遠,若遇到盤問,不好解釋。

“……李老弟,今日是去北營麼?”這時,我聽到右邊一席有人問道。

看去,那席上隻有兩個人,問話的是一個年長的。

“正是,”那李姓小吏的說,“劉兄也去北營?”

劉姓小吏笑了笑:“去過了,已經回來了。”

“這麼快?”

劉姓小吏歎口氣:“我們長史有個要件,昨日吩咐,定要一早送到北營。我隻得昨日去討了城門校尉的手令,今日醜事就起身,用那手令請北城的軍士開了城門,趕往北營去。”

“嘖嘖,這般辛苦。劉兄那長史也太不通人情。”

“唉,莫說了,現下回到雒陽也不過午時,隻怕還要回官署裡做事。”

“在官署中都是這樣,劉兄看開些。”

“李老弟平日甚少有差遣,今日怎也要去北營?”

“自也是官長之命。這文書也說要緊,要送到北軍中候王將軍手上,也不知他今日在是不在。若不在,我就撈了一趟白跑。”

“在。我今晨辦完事出營的時候,正遇上他帶著儀仗往營裡去。”

“哦,那是甚好!”

……

我聽著這番話,漸漸有了主意。再打量那李姓小吏,隻見身形不算高大,應當不難對付。

再看他腰上,一隻錦囊吊在皮帶處。這是官吏們常用的打扮,錦囊裡一般都裝著官印牌符之類的身份信物。

低等的小吏大多家貧,置不上馬車,那李姓小吏顯然也是此類,獨自騎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