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楊氏進門是胤禩想方設法悄悄安插過來, 那這三個人就是非常直白的討好、拉攏。不是不能拒絕,而是拒絕之後他們還會再送其他東西或者其他人,又或者更乾脆點, 不能做朋友就當敵人。
不過收下歸收下, 想要鬨事是不可能的,林茈玉將她們三個連同楊氏安排了七貝勒府後院的西南角上, 不出事皆大歡喜, 出了事四個誰都彆想跑。
連坐製度雖然難免會傷及無辜,但是真的好用。
等康熙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五月。胤祐出京去接駕, 回來之後說林瑾已經留在山東任職了,還說聖駕在江南停留時,林如海趁機告老, 結果被拒絕了。
“林大人年近六旬, 的確年紀不小, 但也沒到非告老不可的時候,你弟弟才剛起步, 他不準備再留幾年?等調回京城, 說不定還能升一升。”
胤祐提了一個很深謀遠慮的建議,但林茈玉搖搖頭:“若是沒有你們這兩個皇子女婿,往上升一步便對林家而言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有你們兩個, 升不升也不要緊。”
林如海年紀大了,就算能封個一品也當不了幾年,而且是不是實權一品還不好說,他這個時候再往上基本都是在給林瑾打基石,以便林瑾借著他的威望走得更順利。
但如今京城的人提起林瑾, 除了說他是林如海的兒子,還會說他有兩個皇子姐夫,是皇親國戚。尤其隨著胤祐異軍突起,皇親國戚這個稱號已經漸漸蓋過林如海之子。
胤祐嘖兩聲:“你們林家的家風,和那些趨炎附勢往上爬的人家確實不一樣。聽聞當年你們姐妹出生後,林大人連絕嗣的準備都做好了,如果林瑾沒出生,你們家也不會過繼子嗣。”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舊話,你怎麼又說起來?”
“不是我要說,是有人有提起老八來。這麼多兄弟裡,就他還沒有子嗣,嫡出沒有庶出也沒有。”
“人家生不生孩子都要管,管得還真多。”林茈玉嘟嘟囔囔,滿臉嫌棄。
胤祐神神秘秘:“你說老八不會是不能生吧?還是八弟妹管得太緊了?”
“有這個閒工夫管彆人,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後院四個美人都給你放一起了,醜話說在前麵,我是個怕麻煩的,若是鬨出什麼事,四個人我一起處置。”
“處置就處置,你嚷什麼?從她們進門我都沒碰過,吃哪門子飛醋。哎哎哎……”話沒說完,胤祐已經被推出門外。
趙誠挪過來:“爺,這是您這個月第三次被趕出來了。”
“用得著你提醒?”白他一眼,胤祐看看關上的房門。“不讓進拉倒,爺回前院去。你看看滿京城,誰家嫡福晉像她似的?”
還真有。
卻說康熙近些年出行總愛帶著太子,以至於太子早些年監國理政積攢下來的名聲被衝淡了不少,正是其他皇子發展自己名聲的好時候。老八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乾的,與他親近的老九、老十,甚至老十四都是幫手。
但老十的嫡福晉,眾所周知,是蒙古郡王之女博爾濟吉特氏,比康熙的鹹福宮妃博爾濟吉特氏出身也就低了一等。
而且胤俄的母親溫僖貴妃早逝,在後宮裡敢管教胤俄的人幾乎沒有,佟佳貴妃都隻能算勉強,所以十福晉不僅出身高,還沒有婆母在上頭壓著。
如此情況之下,十福晉不囂張點都對不起老天爺對她的偏愛。
不過她再怎麼囂張也是他們兩口子的家事,按理說跟彆人沒關係,但康熙出行很少帶著老十,老十又是個草包混不吝的性子,雖然跟老八親近,但更多的時候,就像個不著調的紈絝。
“呦,七哥早啊,這麼早就出來,今兒有事?”
胤祐吃過早飯準備去兵部,半路上就遇見酒足飯飽從客棧裡出來的胤俄:“一大早你就在外頭吃飯?”
“彆提了,昨天跟我家那個瘋婆子吵了一架,我都不想回家。剛才往八哥府上去,八哥沒在家,我就出來隨便找個地方,一會找個地方玩玩,七哥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一會辦完事還得回家。”
“回家有什麼好著急的,七哥,你該不會也怕嫂子吧?”胤俄靠在胤祐的馬身上,抬著頭,眼睛裡帶著挪諭。
胤祐不輕不重踢他一腳:“彆在外頭胡說。有什麼事你們兩個關起門來說,彆在外頭說。”
“哎呀知道知道。”胤俄擺擺手,很是不耐煩。“你這麼說,八哥也這麼說,都是嫡福晉,怎麼你家那個就好像從來不管你,八嫂雖然管八哥,但也不會動手,就我家那個,母老虎似的。”
“那是因為你家那個是蒙古格格,你若是不想要,趁早跟皇阿瑪……”
“哎哎,我可沒說啊,我什麼都沒說。”趕緊打斷他,胤俄所有看看,扯扯衣裳領子。“行了不耽誤你,你去吧,我找幾個人玩去。”
說完他就背著手,搖搖晃晃走遠。
康熙的兒子沒有傻的,草包老十再草包,也是在狐狸窩裡長大的。
胤祐看著他,直到背影融入人群中看不見才拉扯韁繩,該乾什麼乾什麼去。
而胤俄晃晃悠悠找到幾個京城裡的紈絝子弟,約著吃酒、逗鳥、鬥蛐蛐,這些人中其中一個便是賈寶玉。
賈政的官職沒了,但賈寶玉幾經周折之後還是迎娶了八貝勒派係的妻子,之後又花錢捐了個六品官職,如今是徹徹底底綁在八貝勒胤禩的船上。
這個派係裡,搞事的跟著胤禩,搞錢的跟著胤禟,不著調的跟著胤俄,也算是分工明確。
晚上胤祐回府,又遇見他們一群人拎著鳥招搖過市。
跟在眾人身後的賈寶玉看見馬上的人瞳孔一縮,隨即低下頭。
胤俄卻把手一抬,大大咧咧:“七哥你聽聽這叫聲,我新弄到手的鳥,怎麼樣?”
“好聽,拿回家哄你媳婦。”
“哄她?我還不如放飛了的好。哎呀七哥你趕緊走吧,怎麼說話跟八哥似的。”胤俄提著鳥就跑,後頭眾人連忙行禮然後跟上去。
胤祐連馬都沒下,居高臨下看著後頭的眾人,視線在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若無其事的移開。
應天府包庇案牽扯出來的人比山東災情隱瞞的人數還多,上個月才剛剛審結,大概是有這事殺雞儆猴,京城近來平靜不少。
不管是明麵上還是私底下,上到皇室宗親,下到官吏、差役,每個人的臉上都看起來很和氣,能不鬨事的堅決不鬨事,鬨了事的儘可能想辦法解決,他們可不想在這個關頭鬨到順天府去,惹康熙注意。
京城一安靜,康熙的視線又投向外麵,剛南巡回來不到一個月,又跑到塞外去。
本該是難得平靜的一年,宮裡蘇麻喇姑卻忽然去世。
蘇麻喇姑曾經教導過幼年康熙,對康熙而言,她是一位長輩,雖然是宮女身份,最終卻以嬪位規格下葬,胤祐等皇子也以晚輩禮前去送行。
喪事過後,十二、十三、十四三位皇子出宮開府的事宜就被提上日程,至此宮裡便沒有成年皇子了。
又是一年冬,臨近年時,這一年林茈玉、林黛玉、林瑾姐弟三個終於可以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美中不足的是林如海的折子依舊沒被批準,而賈敏的身子明顯已經撐不住。
飯後三家、六口人坐在廳中,林瑾道:“按照江南送來的消息,母親的身子怕是撐過這個年都不容易,我已經擬好了折子,山東那邊的事也已經安排好了。”
胤裪接話:“我已經向皇阿瑪請旨,明年也往外頭去。以前有蘇麻喇媽媽,皇阿瑪偶爾還能像想起我,如今雖然請了旨,但還不知道會不會允許。”
“應天府的案子鬨得不小,牽扯出來的官員各處都有,雖然案子接了,但後續總要有人鎮著。我看皇阿瑪的意思是想要交給四哥,不如你去找四哥說說。”胤祐在康熙麵前出現次數多了,打聽到的消息也比以前多許多。
“四哥?說老實話,我瞧見四哥還覺得有點怕。”
“我倒覺得四哥雖然不愛說話,還幫著太子,但心裡是想著辦實事,你去跟他說說,就算他不答應也不吃虧。”
林瑾忽然插話:“說到這個,之前我在山東賑災時遇到上頭有人擋著,還是四貝勒出手幫忙,我還沒去謝過呢。”
“那正好,回頭我跟你去。”胤裪趕緊把他拉上壯膽。
他們三個說話,林茈玉、林黛玉、西林覺羅氏就在旁邊小聲說話。西林覺羅氏半掩著嘴:“我聽父親說過這個四貝勒,說他是個不近人情的,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外頭也這麼說?可見他是個表裡如一的人。據聞他每次到永和宮請安,都像例行公事似的。”林黛玉出了宮,把宮裡那些八卦也帶了出來,順便聽聽外頭的八卦。
“表裡如一?”林茈玉嘴角一抽,都不好意思揭穿這個曆史上有名的話癆悶騷皇帝。“是不是表裡如一不知道,不過這位四爺倒是沉迷政務,凡是到了他手上的事必定辦好。有幾次貝勒爺的事要經他的手,一本正經得都不像兄弟。”
雍正工作狂的稱號可是經過後世認證的,除了後期多疑陰晴不定,在處理政事上當得上是個合格的皇帝。但不知道是不是康熙的兒子們卷得太過分,導致雍正的兒子沒幾個能拿出手,最後將皇位給了乾隆這麼個敗家子。
歎一聲,林茈玉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