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聽聲音就能夠想象到盛檸那副氣鼓鼓又不甘願認輸的樣子。
掛斷電話,溫衍將手機交給陳助理。
“我現在去開會,盛小姐來了以後你讓她在辦公室等我。”
陳助理:“好的。”
溫衍剛起身,正好辦公室虛掩的門被敲響,張秘書站在門口。
“溫總。”張秘書說,“翻譯協會的幾位已經在樓下等您了。”
“我知道,走吧。”
在上司看不到的地方,張總秘向陳總助投去一個辛苦的眼神。
張秘書平時隻用處理溫總在集團內的文職工作,陳助理不同,溫衍更信任他,有些私人生活上的事兒也會叫他處理,因而工作也比張秘書辛苦不少。
如果按照上司的親近程度算,陳助理的職位顯然更高階一些。
光是給溫總做文職工作就已經夠累了,再扯上溫總的私人生活,那就相當於是圍著溫總轉,所以張秘書對第一總助的職位並不是很熱衷,因而平時和陳助理的關係也不錯,偶爾上司沒安排活兒,兩個人還會找地方一塊兒喝杯咖啡閒聊。
前不久正好博臣花園的吳經理找他商量有關溫總要的那套公寓軟裝的事兒,順便向他打聽溫總的愛好,他本身也不太清楚那套公寓究竟是給誰住,吳經理問起,就理所應當地以為是溫總自己要住。
正好自己平時也有和陳助理交流一些關於溫總的事,譬如像溫總喜歡用哪個牌子的剃須液,如果不貴的話他們也買來試試,張秘書從陳助理哪裡了解到一些,也就屬實告訴了吳經理。
最近吳經理沒什麼機會來總部,所以就老是在微信裡問張秘書,拐著彎兒問溫總對那套公寓滿不滿意。
張秘書哪兒知道,就去問陳助理,陳助理表示他也不清楚。
他如實告訴吳經理不知道,吳經理就非要把他約出來,又請他喝了好幾次酒,讓他幫忙問問。
趁著和溫總坐電梯一塊兒下樓的空檔,張秘書想了想,還是開口:“溫總。”
溫衍:“嗯。”
“博臣花園的那套公寓,您還記得嗎?”
溫衍頓了頓,語氣比剛剛更淡了些:“怎麼?”
“吳經理讓我幫忙問問您,不知道您對那套公寓是否滿意。”張秘書說,“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他可以叫人再重新裝修。”
職場人情呐。
誰讓他喝了吳建業的酒,就隻能硬著頭皮幫忙問。
然後他聽到溫總莫名嗬了聲,至於是什麼情緒,他沒聽出來。
溫衍:“你讓吳建業過來一趟,我親自告訴他滿不滿意。”
張秘書張了張嘴,很快反應過來:“好的。”
然後心裡想,必須再讓吳建業再請他喝一回酒。
幾句簡短的對話後,電梯到層。
峰會召開在即,翻譯協會的幾個管理層過來找主辦方企業開會,最後再次確認當日的流程和各項工作。
前幾次來的人當中都有戴春明,但自從上次戴春明和自個兒學生在興逸集團碰上後,他就再沒來過這邊和溫總開會。
今天這場會議算是峰會召開前的最後一次會,所以協會主席也到場了。
此次峰會將有分布在五大洲的十五個國家參與,由地方政府牽頭,關乎聯合國最新發布的跨洲跨洋國際貿易合同公約,因而官商雙方都相當重視。
“為了避免不同口音可能會帶來的麻煩,我們在會議現場安排了除中英雙語翻譯外,另外還有法語、西語以及德語的專業翻譯人員。”
負責說明的人提醒眾人查看手邊的複印文件。
“這是會上同聲傳譯的人員名單,溫總您過目。”
同聲傳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看似短短幾小時的會議,尤其是這類國際會議,內容專業性強,詞彙術語頻率極高,對口譯人員的專業素質和心理素質要求都相當高。
因此會議全程不可能隻用上一個翻譯,這類高強度的腦力工作,需要口譯員之間不斷換班,以保證工作過程中大腦充足的供氧量,思緒清晰且不走神,能在工作過程中迅速解讀源語,並在極短的時間內理解語意,再用目標語言精準且簡短地將發言人的意思表達出來。
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不需要懷疑他們的專業水準。
要真有意外發生,整個翻譯協會都擔不起這責任。
溫衍相信協會主席的選擇,目光並沒有在名單上多停留。
因為此前雙方已經就翻譯的問題開過好幾次會,所以最後一次會議維持的時間並不長。
主席終於問到溫總關於會議後的安排。
“會議結束後的酒會,您看是由我們這邊為您安排隨行翻譯,還是您這邊自己安排人?”
興逸集團不缺翻譯人才,當然這並不影響翻譯協會主動請纓為他安排。
“我這邊有人選。”溫衍禮貌回絕,“麻煩主席費心。”
主席大方道:“哪裡的話。那溫總,我們峰會上見。”
會議結束,一行人正要離開,溫衍對張秘書抬了抬下巴,張秘書心領神會,立刻上前請留住了主席。
主席倒是不介意去溫總的辦公室裡喝杯茶,欣然同意。
他當然猜得到溫總應該是有事要跟他說才請他喝茶。
“不過溫總請我去辦公室,應該不單單隻是喝杯茶吧?”
溫衍倒也不瞞著他,直接了當:“有個人想介紹給你。”
開會完回辦公室的時候,陳助理正要下樓接人。
溫衍叫住助理:“人到了?”
“到樓下了。”陳助理忍不住說,“我聽盛小姐在電話裡喘得特彆厲害,要不要先讓人替她泡杯茶?”
盛檸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她說立馬到,那就絕對會快馬加鞭地趕過來。
哪怕她並不知道自己被叫過來到底是要什麼。
雖然平常愛拍一些不著強調的馬屁,但確實是個做事態度很認真的年輕姑娘。
溫衍眉梢略抬,點頭:“給她泡吧。”-
盛檸雖然不怎麼願意麵對溫衍,但他終歸是她的甲方,哪怕是當成普通工作來看待,甲方要見她,她也不能不來。
她還並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準時會為自己帶來怎樣的機會,一心想的就是彆遲到,否則又要被冷嘲熱諷一番。
陳助理帶她上樓的時候,由於這層溫衍的辦公室和總裁辦是挨著的,溫衍這會兒正好站在總裁辦的門口。
撞了個正著。
盛檸心想這資本家居然沒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邊悠哉喝茶邊等她過來。
她明顯是趕過來的,身上還有冷風的味道,素來白皙沒什麼血色的臉也被風吹得紅了兩側。
那雙杏眼依舊很亮,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因為前幾天跟他之間的誤會而受到任何影響。
為溫征的事情找上盛檸或許真的是個錯誤。
溫衍和任何人之間都習慣有個明確的關係定義,但這些日子下來,他越來越難界定盛檸該是他的什麼關係。
明明讓溫征和盛詩檬分手有很多的手段,他偏要優柔寡斷地選這種最拖延也最不保險的方法,相當於是將成敗都壓在了盛檸身上,還搭上了一套房子。
房子雖然目前還在他名下,但這姑娘已經住進去了,甚至在他的房子裡悠閒地吃起了炸雞。
更甚至於,他的下屬吳建業是完全把她當成了女主人在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