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飛蛾撲火(1 / 2)

“你姓溫可真是虧了。”常惟實臉都木了。

就溫暖這不做人的樣子, 周扒皮再世都得喊聲祖宗。

溫暖謙虛:“也還好。”

常惟實“嘖”了聲,也沒輕饒她:“那我要是贏了,你把你哥剛入手的那輛摩托借我開開。”

“成交。”

溫暖答應地爽快, 看常惟實宛如一隻待薅毛的肥羊, 眼裡都發著光。

常惟實被她看的不甚自在,提醒了句:“你們今天是占著便宜了。剛出了事, 他們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你迎頭六位數的包給砸懵了。等他們回過神來,少不了就要耍賴玩消失, 你多注意點。”

他好好說話了, 溫暖也就沒刺他。

“知道。”

兩人情分不多,點到為止。話聊完,溫暖就升了窗戶,吩咐司機往家裡開。

常惟實腳尖動動,但沒挪步子。或許是聽了一晚上的鬼哭狼嚎, 腦子不甚清楚,他甚至都有了點說不出的耐心, 站在原地, 目送轎車漸行漸遠。

直至看不見,而後他轉身,兩三節的台階上正站著個高大男人。

盛淵朝他輕頷首:“常警官。”

常惟實對他的印象比蔡叔好多了,回以點頭, 笑了笑。

“事解決了,就快回去吧。溫暖刀子嘴, 現在是在氣頭上,過兩天你們可以再去道個歉。”

他語氣自然,提起溫暖熟稔, 有心提點也隻是看盛淵拖家帶口的不容易。

盛淵順著常惟實的視線看向裡麵,盛石柱正由盛文康扶著慢慢往外走,咳嗽聲響了一路。

他聽懂了常惟實的意思,卻並不認同。

“賠的起。”

這話不是逞強,而是太過了解。

溫大小姐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她既然請了律師,這件事就不會輕易放下,用不著看彆人的麵,更不會發那些冠冕堂皇的善心。

也是奇怪,他們雖然隻見過幾麵,可盛淵卻偏偏像是能看出她做事的風格。

那樣的大小姐哪是個會心軟的主?不可能的。

彆人敢欺負到她頭上,她轉頭就能把人給踹到地上。

這件事歸根究底就在於故意,溫暖絕不可能輕輕放過蔡家。至於他們家,要是換了個人溫暖或許還真就不追究了,但偏著是他們家...盛淵總有種感覺,大小姐好像是知道他們家的情況。

每一次衝突都像是卡著線,留有分寸。很多事情經不起細想,盛淵微微籠著眉頭。

常惟實聽他說能賠的起,驚訝地挑了下眉,望著已經跟出來的蔡叔一家,並沒有多說什麼。

“那,你們都路上小心。”

警局外麵,顧柔跟盛文翠正翹首以盼。

“媽!”

盛文康一見著顧柔就撲了上去。小少年今天也是被嚇得不輕,現在臉上都還掛有兩道淚印。

“有沒有傷到哪兒?”顧柔摟著他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鬆了口氣又不免伸手打他,淚順著臉頰往下滑,“你是不是又淘氣了?聽人說你是不是把大小姐的包給碰壞了?又惹麻煩!叫你不聽話!”

她手一下一下地打在盛文康身上,每一下都拍地極重。

盛文康知道自己闖禍了,也不如往日般鬨騰,咬緊牙一聲都沒發。

盛石柱想攔又沒敢動,重重地歎了口氣。

“先回家吧。”盛淵出了聲。

顧柔滿臉都是淚,拽著盛文康的胳膊問:“淵哥兒,文康是不是真給人弄壞了個十、十多萬的包?”

她聲音都在發顫,話問出口,自己先抖起來。

“文康責任不算大,咱們家不用賠這麼多錢。”盛淵簡單幾句說明情況。

律師還算厚道,一個包的價格折成四份,他們家隻需要賠個一萬出頭,大頭都在蔡家。

可饒是如此,對他們家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

他們家之前跟蔡家合夥乾生意,雖沒有錢拿,但勉強能有個住的地方。

可過了今天,估計蔡家人也不會留他們住了。假使出去租房子,每個月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何況他們家還有兩個病號,每個月買藥的錢必不可少。再加上一家五口人的吃喝拉撒,盛淵工地上掙得那點錢都隻是勉強夠生活。

更彆說,如今他們現在還欠著那麼大的一筆債。

這可該怎麼還?

總不能把所有的負擔都壓在盛淵身上,顧柔拿袖子擦了擦眼淚。

“淵哥兒,這事是文康惹的,自有我跟你爸替他擔。我們慢慢還,你彆管這事。”

顧柔追著他走了兩步,也很愧疚:“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擱村裡同齡人孩子都好幾歲了。家裡現在幫不了你什麼,你得攢點錢為你自己打算。”

顧柔跟她老娘當年是逃荒過來的,嫁給盛石柱的時候,顧淵還沒現在的盛文康大。她拉扯著盛文翠,是眼看著盛淵長起來的。

盛淵手指摩擦盛文翠遞過來的水壺,裡麵的水溫總是恰到好處。這是他考上初中那年,顧柔扯著兩孩子,翻了一個夏天的後山,給他買的升學禮物。

“柔姨,我心裡有數。”

顧柔剛想再跟他說幾句,又被盛石柱連串地咳嗽聲給吸引。

“又吸入寒氣了。”

夜寒,盛石柱容易吸涼氣。她趕忙又走到後麵扶著盛石柱,對著他的後背拍了拍。

“翠翠,你走我前頭,彆讓你爸咳你身上了。”

盛文翠從小就話很少,性子極其木訥,連忙揮手,倔著張臉想從另一邊扶著盛石柱。

盛淵走在最前麵,留心聽著後麵的動靜。他就像警局路邊綿延不斷的路燈,照著後麵一家互相攙扶著的路。

看似可靠長亮,但也怕偶有報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裡鬨了一出子,溫暖回到家一覺睡到了半上午。

溫成早起上班都沒喊起她。

次日一早,溫暖洗漱完坐在餐桌旁,家裡阿姨給她端著新做的早飯,著急忙慌地想給她節省時間。

“大成都走好久了,說是今天要開會,小暖你這要遲到了吧?”

溫暖抿了口豆漿,心情極好:“沒事。”

反正他們廠有沒有她都無所謂。彆說是她了,就是溫成幾天不去都不礙事。她昨天擱廠裡轉悠了一圈,整個廠裡的管理都是疏鬆如網。

一個剛上任還沒握著權的銷售經理都能撐著廚房後勤開小灶,扯著人事要加個單獨小灶職位,更彆說有實權的各種經理和副總了。

規章製度恍若無物,溫暖有心提醒溫成都不知從哪開口。隻能說他們廠能撐到今天,也是個奇跡。

她慢悠悠地吃了個早飯,等司機的時候恰好遇見趙美娟從外麵回來。

“小暖,”趙美娟一看就是這兩天沒少在外奔波,風塵仆仆,“早上吃飯了嗎?”

“吃過了。”

有問有答一來回,空氣都有些安靜。

趙美娟碰了下她手掌的溫度,強打起精神多問了句:“工作怎麼樣?”

“還可以,”溫暖估摸了下她想聽的答案,“上班第一天聊閒,第二天遲到,估計明天我就能早退回來陪您了。”

“...你這孩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說話就開始夾槍帶棍了?誰怎麼著你了?”

一百萬的合同說投也就投了;工廠不讓進她也進了;車非要也給買了;還給了她一張存了十好幾年的存折,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趙美娟不大高興地看了眼溫暖:“有點沒禮貌了,可以這樣跟媽媽說話嗎?”

溫暖扯了下嘴角:“對不起。”

趙美娟跑了半上午,滿身疲憊,擺了擺手。

“都是討債的,你也趕緊走吧。”

溫暖站在院裡,目送趙美娟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彆墅,背影都像是被人用力壓了一把,看著脊背都像是有些彎曲。

趙美娟一生都沒追求過什麼東西,早年最羨慕的就是林夫人,衣著高級,首飾華麗,從來沒想過兩人能做朋友,更沒想過自己也能擁有那麼多令人豔羨的珠寶首飾。那就好像當慣了塵埃的沙子突然有天被珍珠所接納,搖身一變,成為了珍珠,傾儘一切追逐令所有人都羨慕的光澤,終得圓滿。

可後來才發現,追逐是真的,一切的光澤都是假的,甚至還有不少珍珠隱隱藏在蚌殼中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後續。

她才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花巨資買了件華麗的服飾,內殼卻那個還是個小城市來的,說不好海市話的鄉巴佬。

趙美娟就像被人迎麵一棍子給打蒙了,不知道當下該先走哪一步?走進屋裡,她一個踉蹌,隻覺頭重腳輕,身上虛汗不斷。

並不發燒。

溫暖握著溫度計看了又看,最後也隻能吩咐家裡阿姨時刻注意著,司機全天待命,有什麼不對情況趕緊送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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