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逛酒吧的經曆似乎比想象中更刺激。
事後溫歡回憶,根本記不清那天她是怎麼回到家的。
她隻記得自己坐在敞篷車後座,身旁是肆無忌憚的齊照。
夜風很大,跑車加速的聲音像海浪,齊照的衣服被風吹鼓,他雙手叉腰站起來,大聲地衝後麵追來的車吼:“傻逼,你他媽倒是追啊!”
怎麼追得上。
謝愷專業賽車手。
滿臉驕縱的少年罵完人吹夠風,彎腰又和她說話。
從狂拽囂張到輕柔平和。
語氣切換自如。
堪稱精分。
他柔聲說:“是不是很好玩,你看你都笑了。”
她笑得那樣開心,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從酒吧裡衝出來時的慌張害怕早已一掃而空,原來她也不是自認為的膽小如鼠。
被逮住會有什麼後果,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她應該怕的,怕的發抖腿軟後悔痛哭才對。
可她竟然不怕。
不但不怕,她還渴望地問他:“下……下次還能帶我出來玩嗎?”
他驚訝地瞪了瞪,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問她:“小結巴,瞧不出來你膽子挺大,真不害怕?”
她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你說過的,彆怕,所以我不怕,你會保護我。”
你會保護我。
前所未有的流暢。
連底氣都足了三分。
後來那天夜裡溫歡閉上眼回想起自己說的話,躲在被窩裡臉都憋紅。
他一定覺得她很土很傻氣吧。
怎麼會有人理直氣壯地要求彆人保護她。
酒吧裡的事沒能讓人心有餘悸,不小心對齊照說錯的一句話,卻讓溫歡徹夜難眠。
她想了一夜,想第二天該怎麼自然而然地收回那句話。
她才剛剛學會做他的朋友,她不想讓他覺得她是個容易給人造成負擔的朋友。
溫歡絞儘腦汁想出第二天在學校見麵時該說的話,結果對話想好了,對話的對象卻不在。
酒吧打架鬥毆的事東窗事發。
同行的人被逮到派出所,家長去撈人,其中一位是竇綠白的牌搭子。
淩晨五點,竇綠白風風火火趕回海邊彆墅。
第二天,班主任拿到請假條,齊照學校請假一周。
辦公室。
趙老師正在和溫歡談班裡更換乾部的事,一抬頭發現乖巧懂事的溫歡心不在焉。
趙老師敲了敲桌子,提高音量:“溫同學?”
溫歡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老師……您……您說。”
趙老師繼續剛才的話題:“雖然你才轉進我們班不久,但是你在課上課下的表現,各科老師都很滿意,這次更換班乾部,希望你能積極參與。”
辦公室的老師閒時無聊討論班裡學生,談起轉校生,都讚不絕口。
聰明踏實,是個天才好苗子。
就是不太愛說話,老低著頭,不敢看人。
趙老師希望能夠讓溫歡儘快融入班級大集體,所以特意將溫歡叫到辦公室,和她商量擔任學習委員一職。
趙老師瞄一眼,發現溫歡又走神了,終於忍不住問:“溫同學,你有什麼心事嗎?可以和老師說,老師會儘力幫助你。”
溫歡遲疑,最終還是決定向趙老師打聽:“老師……齊照……齊照為什麼請假……他什麼時候回學校?”
為什麼請假。
她早已經知道答案。
隻是,不想承認。
齊照被竇綠白帶出去就沒再回來了。
不僅是學校,連彆墅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竇阿姨發信息告訴她,說為齊照報名參加了一個修身養性班,這個星期都不會回家,問她一個人在彆墅住會不會怕,怕的話她就過來陪她。
其實彆墅有住家傭人有全職司機,竇阿姨根本不用操心。比起這個,她更想知道,齊照到底怎麼了。
可是,竇阿姨不肯告訴她。
每次一提起,竇阿姨就說:“歡歡是乾媽對不住你,沒能看好這個混小子,你放心,乾媽這次一定好好管教他,絕不讓他影響你。”
齊照肯定是被竇阿姨懲罰了。
溫歡內疚,把那天晚上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可竇綠白怎麼都不肯聽她的。
竇阿姨急了就喚她小阿香,走的時候,把她抱在懷裡,一下下拍著背說:“小阿香彆哭,不是你的錯,過兩天我就放齊照回來。”
結果已經過去五天,齊照還沒回來。
“老……老師……我願意當學習委員……如果您能告訴我齊照在哪的話。”
趙老師噎住:“溫同學,你這算是威脅老師嗎?”
溫歡弱弱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老師並未生氣,年輕清秀的麵容笑容和煦,耐心問:“為什麼急著知道齊照在哪,你們才認識沒幾天,難道他欠你錢了嗎?”
溫歡小聲撒謊:“嗯。”
趙老師笑出聲,將作業本交到溫歡手上,飽含深意地說了句:“彆急,齊照很快就會從地獄回來還你錢。”
地獄?
溫歡皺緊眉頭。
女孩子剛從辦公室離開,其他老師就開始討論。
倒沒溫歡什麼事。
因為老師們的八卦心在齊照身上。
“又送到他那個小叔叔那裡去了吧?”
“這還用說,齊竇兩家加一起,統共也就兩個人治得了齊照,不是齊老爺子就是齊家那個軍隊任職的小兒子。”
眾所皆知。
有著通天本事的齊老爺子溺愛孫子,很少管教齊照。
剩下的就隻有齊家小兒子了。
齊家大兒子早年不服管教,不走尋常路,棄掉了齊家鋪好的康莊大道,轉而下海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