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堂堂天下第一劍少主被人當著麵如此羞辱,顧樓吟竟然無甚反應,目光一直落在慕鷹揚發間發帶上。但當慕鷹揚說到那個“死”字時,顧樓吟仿佛受到了什麼刺激,嗓音微微變調:“他沒死。”

“沒死?”慕鷹揚扯了扯嘴角,表情不像在哭也不像在笑,“沒死他在哪呢,嗯?”

顧樓吟眼中流露出一絲茫然,“我不知道。他可能……不想回來了。”

“他當然不想回來,知道為什麼嗎?”慕鷹揚壓著嗓子寒聲道,“因為,你們把他惡心到了。雲劍閣自詡名門正派,說什麼要斬妖除魔,兼濟天下蒼生,卻為了一己之私,置他人性命於不顧。和你們共存於世間,彆說我師兄受不了,我也受不了!”他兩年來不要命般修煉,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屠遍雲劍閣滿門,為師兄報仇。

雲劍閣不在了,師兄或許就會回來了。

蕭玉案有些想笑。兩年未見,慕鷹揚人是長高了,性子倒沒怎麼變,還是一張能把人氣得吐血嘴。不過他話隻說對了一半,他惡心雲劍閣不假,但不想回來原因可不僅僅是因為雲劍閣和顧樓吟。

麵對慕鷹揚折辱和挑釁,顧樓吟仍舊不發一語,不知是懶之與他辯駁還是強作隱忍。沈扶歸聽不下去了,蕭玉案和雲劍閣糾葛他之前也從姐姐那聽說過一些,忍不住道:“哎哎哎,我說你差不多就行了啊,當初樓吟之所以那麼做,也是有苦衷。”

“苦衷?”慕鷹揚哈哈大笑起來,“什麼苦衷——因為我師兄毒傷了林霧斂?彆說這件事不是我師兄做,就算是,那又如何?!十個林霧斂也比不上我師兄一根頭發,你們憑什麼拿我師兄血去救他命?!我師兄他,他最怕疼了……”

慕鷹揚越說越難以自持,眼眶微微泛著紅。大概是覺得丟人,他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冷聲道:“我師兄是被你們逼得跳崖,你們必須把他還給我。如果還不上,就用你們命來還!”

蕭玉案心情頗為微妙。看慕鷹揚如今模樣,好像失去不是一個討厭師兄,而是一個非常非常喜歡師兄。那他當初乾嘛去了,小時候踩碎他送糖人,長大了罵他不要臉犯賤,等他“死”了又一副痛失摯愛樣子——他是真看不懂。

沈扶歸陰陽怪氣道:“喲,好大口氣。就你,連雲劍閣大門都未必進得了,還想要雲劍閣弟子命。你拿什麼要,拿頭啊。”

慕鷹揚驀地回頭,眼神不善地盯著沈扶歸,“你找死?”

他們幾人堵在城門口,導致身後人無法入城,紛紛圍觀看起了好戲。

單看這幾個少年,是一人賽一個俊,也不知是為了何事,氣氛劍拔弩張,貌似隨時可能打起來。百花宮仙子見情況不對,問:“閣下可是來參加賞花會?”

沈扶歸道:“是啊。”

慕鷹揚道:“廢話。”

仙子臉上帶著息事寧人笑容,道:“如今紅袖州內修士雲集,各門各宗均有人到訪,一旦兩位起了什麼衝突,傳揚出去,於兩位師門,於百花宮皆不是好事。還請兩位給百花宮一個麵子,莫在百花宮地界挑起事端。”

顧樓吟說了聲“恕罪”,拿上紅繩進了城。沈扶歸冷哼一聲跟了上去。蕭玉案狀若事不關己地從慕鷹揚身邊走過。向來不屑給無關緊要之人過多關注慕鷹揚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他一眼,陡然出聲:“站住。”

蕭玉案停下腳步,轉身略帶疑惑地看著他,“你叫我?”

慕鷹揚比蕭玉案還困惑,目光在他臉上來回逡巡,試圖找出自己不受控製叫住這個人原因。

五官平平,身材平平,沒有任何過人之處,一個看過便會忘常人。可是為什麼,這個人會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熟悉感?

蕭玉案淡笑著道:“公子叫住我乾嘛——公子認識我?”

這個人和顧樓吟是一夥……慕鷹揚收回視線,涼涼道:“不認識。”他轉向百花宮仙子,道:“也給我一根手繩。”

離賞花會還有兩日,紅袖州已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正如沈扶歸所言,紅袖州本地人大多是女子,所以彆地方男子乾活在紅袖州都是女子來乾。在店鋪門口吆喝攬客是女子,在鐵匠鋪打鐵是女子,在街上巡邏查違還是女子。而為數不多男子就在家裡洗衣做飯,帶帶孩子。

一個六七歲,和小寶差不多大男孩站在自家門口哭得超大聲。三人路過時聽到他嘴裡念叨著什麼“想和姐姐一起修行”,他父親邊用搓衣板搓衣,邊唉聲歎氣:“誰讓百花宮隻收女子呢。都是爹爹錯,當年被你娘美色所惑,做了上門女婿不說,還連累了你。兒啊,要怪隻怪你不是女兒身……”

蕭玉案饒有興趣道:“這‘女兒國’還挺有意思。”

沈扶歸道:“百花宮不收男子,雲劍閣和玄樂宗和其他宗門收啊,他們完全可以把男孩子送出去。”

“雲劍閣和玄樂宗收徒要求嚴苛,不是想去便能去。”蕭玉案道,“而且,你怎麼知道他們沒送?正因為男孩都送走了,紅袖州男子才會越來越少。”

沈扶歸被點醒了,“有道理啊。”

以顧樓吟和沈扶歸身份,百花宮肯定早已備好了上房等他們。但沈扶歸還惦記著出走小師妹,他認為小師妹很可能還在紅袖州。三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便於在城中打探小師妹消息。

客棧老板一見顧樓吟眼中就亮起了精光,又去看顧樓吟手腕,見上麵戴著根紅繩,精光立馬暗了下去。她在沈扶歸身上重複了同樣動作,最後看向蕭玉案。

這個年輕男子倒是沒婚配也沒心上人,可惜太普通了,相貌一般不說,身上連把武器都沒有,修為估計也不怎麼樣,倒是舉手投足之間氣質還不錯。

老板親自給他們上了茶,沒有在顧樓吟和沈扶歸身上浪費時間,逮著蕭玉案套近乎。

“敢問公子是哪裡人?”

蕭玉案心道這可夠直接。“在下乃同安郡人氏。”

“家中父母可還健在?有幾個兄弟姊妹?”

“無父無母。兄弟姊妹麼……好像有一個哥哥。”

老板奇道:“好像?”

蕭玉案笑笑:“小時候和哥哥走散了,事情也記不太清了。”

重獲自由後,蕭玉案也想過要不要去找那個哥哥。然而他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唯一印象是他哥哥似乎和他一樣,愛穿紅色衣裳,但單憑這一特征想要找到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更何況,他和哥哥分開這麼多年,也談不上有什麼感情,還是不要打擾彼此生活為好。

“原來是這樣,”老板接著問,“公子所拜何門何宗?”

蕭玉案道:“在下無門無宗,靠自己做一點小生意謀生,日子勉強過得去。”

“‘小生意’?”沈扶歸表情複雜,“他那叫‘小生意’?隨隨便便變個蕭玉案就五百兩銀子!”

顧樓吟看著蕭玉案側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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