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眼(1 / 2)

按理說男人對刮胡子這件事兒熟練於心的。

隻是給自己刮和給彆人刮,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弄了一手的泡沫覆上汪星泉的下巴,鬱酒覺得自己也滿手滑溜溜的幾乎拿不住剃須刀。他忙去洗了把手,回來前後左右各個角度的打量了一下汪星泉白花花的泡沫下巴,忽然覺得有點無從下手。

——這要是不小心把他的下巴刮傷了怎麼辦?自己不就是在這完美的臉上留下傷口了麼?

汪星泉瞧了眼仿佛有些為難的鬱酒,眉尖輕挑:“不會刮?”

真逗,那這小孩逞什麼強?

“......哪有男人不會刮胡子?”鬱酒覺得自己被鄙視了,不服氣的哼了聲:“我就是沒給彆人刮過而已,你讓我找找角度。”

五分鐘後,終於覺得自己找到‘合適’角度的鬱酒心滿意足的扶住了汪星泉的下巴,仔仔細細的幫他刮著下巴上細小的胡茬。

說是扶住,其實更像是捏住。

汪星泉坐在病床上被迫仰頭配合著鬱酒,哭笑不得的覺得脖子都有些發酸。

黑眸一轉,卻漫不經心的對上鬱酒認認真真的眼睛。

男生仔細的樣子不像是在刮胡子,就像是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瓷器一樣......讓人覺得熨帖又窩心。

汪星泉不自覺的定住了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鬱酒眼睛下方淡淡的黑眼圈。

可能是因為他皮膚白的原因,熬了一宿黑色素就很明顯,在剔透的皮膚上讓人覺得刺眼。

離的近了,就好像連呼吸都交錯了一般。

“鬱酒。”汪星泉輕輕的開了口,完美的做到‘聲音動下巴不動’:“你一會兒回去睡一覺吧。”

鬱酒一愣,手下卻很穩。

他抿著唇角沒有說話,而是迅速的幫著汪星泉把最後一角刮完,乾淨利落的處理了這些泡沫。

“其實我不是很困。”鬱酒揉了揉眼睛,嘴硬的說:“不還得幫你把濯濯接過來麼?”

“讓老趙去接就行。”

汪星泉說話間,單手撐著床從上麵蹦下來,踩著拖鞋行動自如的去了病房內自帶的洗手間。

進去之前,還回頭對著鬱酒笑笑:“你看,我壞的是一隻手又不是腿,照顧自己還是沒問題的,你不用一直在醫院陪我。”

......

人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走就是給雙方徒增負擔了。

鬱酒不是不知趣的人,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歎了口氣:“好吧,那我晚上再過來看你。”

他也不能完全相信汪星泉的客氣話,畢竟後者壞掉的是右手。

右手不方便,很多事情都乾不了的。鬱酒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撂挑子什麼的,說好了看護,就要看護。

等鬱酒離開後,汪星泉才從洗手間裡出來。

無須在彆人麵前遮遮掩掩,他蒼白清雋的眉宇間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憔悴。

手臂上的傷隻是骨折,算不上什麼大傷,但昨晚沒怎麼睡好是真的。

火燒火燎斷斷續續的疼了一夜,也隻是睡了兩三個小時左右,還一連串的應付了來探望的同學朋友,蕭家兄弟......

汪星泉真的是很累了。

讓鬱酒回去休息一會兒,實際上他自己又何嘗不需要休息一會兒?

隻是右手臂一直斷斷續續的疼痛,讓汪星泉總有點無法入睡——甚至是,害怕入睡。

他怕自己在睡著後,又一次陷入那個夢魘,看到自己的母親。

*

鬱酒離開醫院後在坐車回家的路上,接到了蕭宴這個‘不速之客’的電話。

他說話極其吞吞吐吐的:“那個,你......”

“有事嗎?”鬱酒聽出來他的聲音,眉頭微蹙,強壓著掛電話衝動的不耐煩問:“沒事我掛了。”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他們之間交談是太平不過三句話的,鬱酒這麼夾槍帶棒的‘諷刺’,蕭宴頓時就火了:“沒事我就不能給你打電話麼?我問你,你昨天有沒有受傷?”

離開醫院後,蕭宴在極度的盛怒之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昨天劉恪那些安排實際上是衝著鬱酒去的,汪星泉隻是倒黴的受了無妄之災而已。

那,鬱酒有沒有事呢?

蕭宴一麵生氣一麵擔心,內心好一陣煎熬才決定打這個電話‘慰問’一下的,結果沒想到接通就聽到鬱酒這陰陽怪氣的聲音。

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估計這貨沒什麼事!蕭宴咬牙切齒的想著。

“托你的福,我沒受傷也沒死。”鬱酒冷笑:“滿意了麼?”

“你這是什麼態度?又不是我派人去揍你的!”蕭宴氣急敗壞的解釋:“是劉恪那個龜孫......”

“你們有什麼區彆?不都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鬱酒厭惡的打斷他的話:“他的意思不就是你的意思?你又好到哪裡去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艸,你特麼彆汙蔑老子!”

“我汙蔑你了麼?”鬱酒把一邊耳機插到耳朵裡,用曼妙的鋼琴樂降低心裡躁鬱的心情,閒適的開嘲諷:“劉恪不是因為你的意思跟我作對?他就算拿著雞毛當令箭,也得先有你這根雞毛才行。”

“仗著你蕭大少爺的名頭耀武揚威,你以為你很牛逼麼?我告訴你蕭宴,劉恪就是把你當借刀殺人的傻子,你就一冤大頭。”

他說完,不等蕭宴怒氣衝天的反駁,就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鬱酒唇角勾勒起一絲短暫的笑意。

神秘,不可捕捉。

是,他剛剛就是那麼說的。

想要報複劉恪那家夥,讓他一敗塗地,那就要先分裂他和他的‘好兄弟’啊......

公交車快到了他們家的站點,鬱酒胡思亂想著,站起來走到門邊上準備下車,無意識的一抬眼,黑眸透過車窗正好看到了一塊色彩分明的牌匾,上麵分明的寫著幾個大字:靜岡跆拳道。

鬱酒眨了眨眼,所有所思的抿了下唇角。

鬱酒活了快要三十年,可以說是一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尊處優姿態卓越。

他不喜歡一切體力勞動,甚至於洗衣做飯,統統是交給全自動的現代設施去解決,甚至在讀書的時候對於同齡男生都趨之若鶩的打籃球,長跑,都嗤之以鼻。

鬱酒一直覺得,這種需要付出體力勞力的事情而他來說沒有必要,他也不可能會去做。

知道昨天那個魑魅魍魎的夜晚......鬱酒才意識到,手無縛雞之力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相反,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他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作為一個男人真是窩囊極了。

但是沒關係,他可以學。

鬱酒下車後,就走到剛剛掃過的那家跆拳道館,和館愛上書屋習方式和時間後,毫不猶豫地就交了一個月的學費。

“等正月十五過後我再來學。”臨走的時候,鬱酒對館長說:“這些天沒時間,見諒。”

傷筋動骨一百天,汪星泉起碼也要在醫院住個一周兩周的時間,他還要幫忙照顧呢。

就是沒幾天就要過年......哎,這個年,汪家兄弟注定要在醫院裡度過了。

鬱酒回家小憩了一會兒,等到晚上才返回醫院繼續‘看護’。

汪熠濯已經被趙梓藍從老師家裡接回來了,此刻正抱著一個畫板鎖在角落裡塗塗抹抹,小臉認真的‘做作業’。

前段時間,汪星泉試探著把汪熠濯送到一個塗鴉班裡讓他學畫畫,且試著和外界接觸一下。

出乎意料的,汪熠濯對於上畫畫班的愛好還算熱乎,抗拒並不強烈。

隻是小孩到底依舊不大愛說話,在畫畫班小朋友打成一片的熱絡裡,他顯得格格不入。幸虧汪星泉特意囑咐過老師多關照著點他,才避免了汪熠濯被其他小朋友欺負。

不過對於汪熠濯來說,和正常的小朋友在正常的班級裡接觸,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就算察覺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但他仍然覺得新鮮,仍然努力配合著,認真做作業......

鬱酒靠在門框看著看著,就覺得有些唏噓。

汪熠濯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比一般的孩子更聰明,鬱酒相信他早晚能變的越來越好——因為天道酬勤。

把汪熠濯接來的趙梓藍還沒走,正在一旁嗑瓜子,邊嗑邊大嘴巴的‘叭叭’嘟囔。

“泉哥,我下午去阿宴那兒看了一眼,他和劉恪打起來了,媽的,劉恪那小子可真不是個東西,打他也不多!”

鬱酒聽到此處,眉眼一動,曲起手指敲了敲門。

屋內三個人都應聲看了過來。

“酒神來啦。”趙梓藍見到他眼前一亮,扔掉手中的瓜子幫他來拿東西:“你咋帶這麼多東西啊?”

他就隨口一問,隨後不等鬱酒回答,就迫不及待的又和汪星泉說著剛剛沒說完的八卦,義憤填膺的:“那個劉恪還死不承認呢,說是老子挑撥他和蕭宴的關係?艸,這我能忍?揪著他就到警察和蕭宴的那個保鏢對峙了。”

汪星泉手裡轉著筆,漫不經心的配合他問:“那現在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