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絲立即纏繞在與霧織手上!
“什麼?”
與霧織張開五指試圖推離這些血絲。
束縛性很強的咒力,以血為媒介愈發提升了咒術的強度。
“……這不是普通的符紙,是我特意從加茂家請來的鎮壓血咒符。”夏油傑低聲說著,緩緩退後幾步。
“血咒?”
與霧織皺眉,右手被層層血絲桎梏住,白皙的手腕與濃烈的鮮血產生出極有衝擊力的色差美感。
這些被注入了鮮血咒力竟然如此驚人。
“也就是說……會詛咒撕開符紙之人。”夏油傑放下木盒,語氣悠然自得。
“我一早就告訴過你,直接帶走會更好,這樣我就能打消念頭了啊……”
“……原來是這樣嗎?”
與霧織扯了下嘴角,將手腕反轉向上,手中的白光升起瞬間照亮了整個冰庫。
“你不會以為咒力這種東西能桎梏神明吧?”
她臉色漸漸冷下,平穩對抗著加茂家所流傳下來的術式,神明之力本身就能削弱咒力,這層壓製隻不過在拖延時間。
“如果……”
夏油傑抬手,黑色漩渦在他手掌上空浮現。
“……如果,你不再是神明呢?”
霎時,一陣青煙從他手中散出。
夏油傑本身偏黑的瞳孔被低垂的眼睫遮蓋住,似有暗潮湧動劃過麵前少女的發尾,趁她走神之際施展咒術。
頃刻間被青煙籠罩的冰庫能見度降為零,
“夏油傑!”
與霧織果不其然怒了。
被騙了?
不,不是。
他一早就勸告來意,示弱不過是催眠劑,呈遞被封印的木盒不過是投入陷阱,而最後的忠告……又是什麼?
漆黑的身影緩緩在與霧織身後立起,帶著瘮人的利爪與詭譎的九尾。
那是——!?
與霧織回頭幾乎一眼認出那隻咒靈。
那是她作為交換給夏油傑的狐妖咒靈!
回憶瞬間浸入與霧織的大腦,栃木縣靠北麵的村莊,深山老林中的神社,被人們遺忘的狐仙以及山中旅館的那個晚上。
夏油傑……?
「如果你不再是神明呢?」
身披袈裟的黑發男人不知何時走到與霧織身邊,鼻尖被那股淡淡的檀香繚繞,濃鬱到近乎完全覆蓋她身上的冷香。
他手中的黑色漩渦還在,操控著咒靈一步步靠近她。
與霧織並不懼怕夏油傑與身後的咒靈,夏油傑是無法撼動神明的,但是她不知道這全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夏油傑要這樣對付她。
她忽然很想知道答案,不去管手上纏繞的血絲,也不去看身後的咒靈,仿若星辰的眼眸似乎卷入了些許朦朧,像玻璃上的霧氣。
“為什麼?”
夏油傑靜靜聽著她這句話,墨色將她籠罩宛如他擁著神明一般萬般貼近。
“我記得霧織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
耳邊的聲音卻如此輕柔,甚至無法分清哪個才是夏油傑最真實溫柔的親昵。
在天元的地下宮殿,夏油傑曾滿懷絕望地這樣問過她,回應卻讓他差點從咒術師的頂點跌落。
「大概因為你們是咒術師吧」
他和悟曾是最強組合,也是遠淩駕於咒術師之上。
無論被上級或元老長輩議論過多少次的‘倨傲自大’,也從未被人否認過身為咒術師這一點。
他當然憤怒了。
儘管他現在的身份看似與咒術師對調,卻無法忍受被否定的感覺,說起來真正傲慢的人,是與霧織才對吧。
仗著身為神明的便利,給予或者剝奪都如此的理所應當。
無論是美美子和菜菜子還是他和悟,也同樣被丟下了不是嗎。
那麼我們來互換一下吧。
假如——
神明不再是神明。
又是否會墜入人間。
偌大,空曠,寂靜又冰冷的屋子。
乍看之下竟有幾分相似當年囚禁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那座牢籠,而身份被互調,濃烈的惡意覆蓋在與霧織周身。
青色的煙霧淹沒了她。
“我不會傷害你。”夏油傑說完後又失笑,“應該說,現在的我是無法傷害到你的。”
以與霧織削弱的特性,除了借用加茂家以血為媒的咒術略加壓製,本身削弱傷害的特性在根本無害的咒術下顯得更加無用。
待青煙散去,墨色沉澱。
一切歸於平靜之後。
夏油傑收回術式微微彎腰,抱起眼前這隻失去意識的白色狐狸,嬌小輕盈的身軀被輕而易舉地收攏進寬大的袈裟中,蜷縮成一團。
他唇角彎彎,帶著些許愉悅的語調,輕撫著小巧蓬鬆的尾巴,然後將她捧到臉頰邊極輕地蹭了一下。
“也該換我了。”
比起留校任教的五條悟將手指封印收藏的舉動,或許從山中旅館的那時候起,夏油傑就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想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