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也有無法辦到的事情,還能成稱之為最強嗎。
他的指尖很久沒有這麼顫抖過了,五條悟盯著自己的雙手,銀白發絲落在被鮮血浸染的眼眸前,竟有幾分難以言喻的落拓。
如果這一刻他不是最強,那麼。
這世界還會有神明聆聽凡人之願嗎。
*
天空清澈,萬裡無雲。
風吟之詩鳴於九州。
*
叮——
*
「豐葦原中國,在此引起騷亂之者,吾夜鬥神降臨於此」*②
「臣服於雪器之威,拂除種種汙穢障壁」
“斬!”
耀眼的白色光芒倏然炸開。
卷起一片風沙將整片區域籠罩於結界內。
五條悟心神一動,反射性閉眼擋住眼前的光亮,腳下卻迅捷無比地閃開這發不輕不重的襲擊。
“?”
牽動心神的白色光芒散去,他隱隱帶著期待睜眼,卻看見立於空中的紫發藍眸男子,提著長刃。
五條悟緩緩放下手。
心底落空。
不是她。
“喂,你的願望,就由我夜鬥大人收下了!”
夜鬥嘴角一揚,朝五條悟與失去生命跡象的夏油傑露出燦爛的笑容,八顆白牙閃閃發光。
“啊?”五條悟撓了下腦袋,顯然情緒還未完全恢複,語氣不太高漲的說:“你是誰啊?難不成又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神明?”
“嗯?”
夜鬥看了他幾眼,摸著下巴喃喃:“能看見我啊,也是結緣者嗎?”
五條悟打量著眼前一看就不靠譜的運動服男子,渾身破破爛爛……還係著什麼奇奇怪怪的三角圍巾啊,是口水巾嗎?
好歹也要像霧織醬那樣,看起來就很莊重很厲害能唬住人的樣子才行嘛。
五條悟當即露出嫌棄的眼神,歎了口氣後揮手趕人:“去去去,本來就一大堆爛攤子了,不管你是什麼家夥都彆來添亂哦。”
“哈啊?”
夜鬥扯了扯圍巾,翻了個白眼,指著牆邊已無聲息的夏油傑哼唧了兩聲:“我可是來接收這家夥的願望啊,所以我要帶走他咯。”
“……”
五條悟眼眸暗了下來,他很確定夏油傑已經死了。
那麼……
最後的他究竟許了什麼願望?
五條悟彎起嘴角,漫不經心地扭動著手腕關節:“不行呢,不可能讓你帶走他,不過可以告訴我是什麼願望嗎?說不定我可以幫忙哦?”
“嘁,所以說咒術師就是麻煩。”
夜鬥抓了下頭發,神情也逐漸認真起來,那雙幽藍的眼眸宛如冥界河畔的燭火。
“既然為了你眼中的正義把人親手殺掉了,留著遺體為了緬懷嗎?”
夜鬥大聲嗤笑,輕挑的眉眼掛上攻擊性極強的表情:“哈,不覺得太多此一舉了嗎?咒術師的感情未免也太虛偽了吧?”
“……”
五條悟眼神也冷了下來。
“蒼。”
猛烈的吸引力將周圍的建築與物件朝他身邊拉扯,夜鬥眯了下眼眸,架起刀抵禦。
最終一聲爆炸,隨著白色幻影的貼近夜鬥放棄了抵禦之勢,揮刀擦過襲來的人影。
好快。
夜鬥有些心驚,提著刀快速圍繞著廢墟碎石遊走。
銀白的發絲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度,五條悟閃現在夜鬥身後踢腿將他擊退,隨即又以迅捷之勢落點他下一個方位!
“——!?”
夜鬥瞳孔豎起,貓樣敏捷的伸手硬生生改變下落地點,在空中暗暗驚歎這個咒術師的身手。
“喂!那位大人都說了彆和這個人開戰!你又亂來!”
手中雪器急促又埋怨的聲音傳來,夜鬥撇了撇嘴,“我就是看不慣咒術師啊,嘖,算了。”
他輕盈地落在屋簷上,與五條悟對視。
那雙一樣蒼藍的眼眸卻是無儘的寒冷,不斷朝夜鬥發動攻擊,卻並沒有過度使用術式,反而更像是……宣泄情緒。
而紫發藍眸的神明也稍微有些動怒了。
他提著雪器指向五條悟的眉心,襲卷兩人的狂風刹那間停止。
麵無表情的夜鬥垂下羽睫看他,眼神中帶著幾分千年前的冷漠與肅殺。
“為何憤怒?”
風停了。
也似乎變冷了。
“因為……”五條悟輕啟薄唇。
“誰都沒資格對我說這樣的話吧。”
因戰鬥而變得低啞無比的聲音,儘管身上的殺意已經足夠刺傷任何人的感官,夜鬥卻隻感受到對手身上傳來的無窮儘冷意與痛苦。
神明的共情能力過於強大,讓他不禁想起千年前的那個血月之夜。
仿若寒冬,凍結了周圍的風。
夜鬥抿了下薄唇,收回了刀與即將溢出的神力,他移開視線淡淡開口:“算了,她說不要浪費時間,這次先放過你啊,瘋子咒術師。”
伴隨著一聲白霧升起。
夜鬥轉身最後一瞥見他沒有動靜,抱起夏油傑的遺體消失在巷子裡。
“……”
而五條悟靜靜站在原地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出手阻止。
聽到動靜趕來的同學們接連呼喚著五條悟的名字,隻見他獨自佇立廢墟之中,神情恍惚,蒼藍的眸子倒映出從未見過的情緒。
“五條老師?這是怎麼回事!?”
“……”
“……回去吧,我來報告這件事。”
*
……她是誰。
……是她聆聽了……傑的願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