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2 / 2)

那幾個負責執行刑罰的異能者,都不約而同地忐忑瞄向林小酒,生怕這位基地長夫人吩咐他們追過去救人。

前麵的未知危險,誰也不想去體驗。

好在林小酒專注哭泣,竟是自己要追,幾個“執行者”這次反應倒快,連忙拉住要“以身犯險”的基地長夫人。

林小酒的異能並有沒公之於眾,也沒有在黎明基地的“異能者名錄”中登記,除了宴在東之外,所有人都以為她隻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執行者”們死死拉住林小酒,不住地勸:“闌小姐,千萬不要過去啊,那裡危險。”“是啊闌小姐,連異能者也不敢的,你一個普通人,過去就是送死。”

他們一邊拉住林小酒,一邊高聲道:“闌嬸嬸!你們快回來,前邊危險啊!”

可這些話,寧美華哪裡肯聽,彆說她不知道未知的變異植物意味著什麼,就算知道危險,也比留在自家那個心狠手辣的侄女強!剛剛那個女娃娃是怎麼死的,死的有多慘,她可是看到了。

而那個女娃娃隻是出賣了林小酒的消息,他們可是賣了她的人啊!雖然宴在東看起來對他們侄女不錯,把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閨女送到人販子手裡,誰知道她會受多少苦?

他們的好侄女兒是這樣睚眥必報的人,那他們的下場隻會比李恬柚更慘。

從前的侄女雖然冷漠一些,強勢一些,但終歸還是個正常人,可此時的“闌久”,笑著就把陷阱布好,引得你心甘情願地往裡跳,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深不可測,更可怕的是,她還擁有那樣逆天的異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死他們”的話,並不是吹牛。

幾個“執行者”好說歹說地勸住了林小酒,不遠處的闌忠軍一家便出了事。

闌忠軍和寧美華兩口子年紀大了,跑起來腿腳並不靈便,前方綠植遍布,道路濕.滑,寧美華腳下一滑,一個不穩,便跌了跤。

這一跌不要緊,腳下的花.苞拔地而起,竟“咬”了她的腳踝,寧美華疼得叫出聲來,下意識就要用一隻腳去踩,可那花.苞拔地而起,瞬間纏住她的腳,竟是要將整個人都拖進泥地裡去。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寧美華的半截小左腿便被拽了進去,闌一凡大約是嚇傻了,愣愣地站在一旁,隻帶著哭腔喊“媽”,闌忠軍反應卻是快的,拚了老命將老婆從土裡拽出來。

可雖然成功拽出了人,闌忠軍還是嚇得麵如土色,“美華,你、你的腿!”

寧美華的小半截腿鮮血淋漓,最深的傷口已經深可見骨,非常駭人,她大約是疼得狠了,反而沒了概念,經過老伴兒提醒,低頭去看,自己的左腳趾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

尖銳的叫聲響徹空地和密林,她的聲音也引得主題公園內的喪屍們也跟著嘶吼,一時“屍聲鼎沸”,熱鬨非常。

好在那東西似乎是有領地範圍的,隻要不踩在它頭頂上,它們就沒辦法越界“吃人”。隻是,闌忠軍被妻子的慘狀嚇得魂不守舍,下意識後退幾步,正好又踩到了那東西。

花.苞拔地而起,瞬間纏住了他的兩條腿,寧美華的傷腿早起無法支撐,跌坐在地上,她聲音尖利:“凡凡,兒子!還愣著乾什麼,趕快把你爸拉出來啊!”

可闌一凡看著那藤蔓,臉上卻全是懼意,他非但沒有上前幫忙,反倒後退了兩步,大喊:“我不要!那東西會吃掉我的,就像爸一樣……”

“爸剛才救了你,他現在就被拖進去了!我不……”闌一凡哭得滿臉是淚,“我不敢啊!”

闌忠軍的身體正在慢慢下滑,仿佛陷入沼澤似的,緩慢卻無法阻止,他的大腦還是清醒的,麵對著已經二十歲,雖然被他們一直當做小孩子照顧,但早已成熟見狀的兒子,臉上寫滿了震驚和失望,還有濃濃的恐懼。

闌忠軍被那奇怪的“小花.苞”整個拖進泥地裡時,最後一個念頭居然是:他們當初其實並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卻連哄帶騙地將至親的侄女賣給了人販子。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們的兒子有樣學樣,將自私刻進了骨子裡,也學會了他們對親人的冷漠,可能這就是報應。

眼見著老伴兒被活生生拖進泥地裡,剛剛嘗過那滋味的寧美華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而闌一凡愣愣地看了眼父親剛剛被那“花.苞”拖入的地方,現在一片平坦,花.苞依舊小小的不起眼,隻是平坦的泥地泛著血紅色,還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

闌一凡忍著淚水,彆過頭去,彎腰想要將已經昏過去的母親拖回安全地帶,可剛碰到母親的身體,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蛇摩擦地麵的聲音,他一個激靈,丟下寧美華就跑。

卻沒料到,自己剛好撞進那“蛇”的圈套,那“蛇”並非真正的爬行動物,而是一種深紫色的藤蔓,幾乎是瞬間,就將自投羅網的闌一凡捆了個結結實實。

諷刺的是,闌一凡剛剛避之唯恐不及的、寧美華所在的地方,是這一片危險區域中,唯一一塊安全地帶。

那深紫色的藤蔓,“吃人”的方式同剛剛的花.苞不同,它們纏住闌一凡之後,竟是蟲子一樣,一點點鑽進他的皮肉裡,整根藤蔓足有十幾米長,鑽進去之後,闌一凡的身體像吹了氣球一樣脹.大,皮膚全是疙疙瘩瘩的紋理。

闌忠軍一家的遭遇,其實隻用了幾分鐘的時間,看得那些前來“觀刑”的異能者們毛骨悚然,都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掉頭就走。

而被眼前可怕情形嚇到的,柔弱的“闌小姐”,早就昏了過去,被幾個“執行者”七手八腳的、小心翼翼地抬上那輛悍馬,其中一個人代替林小酒原來的位置做了司機,腳踩油門,向著安全的黎明基地,一路絕塵而去。

沒有人理會還昏迷在“危險禁區”的寧美華。

寧美華是在兩個小時之後醒來的,她想去看看老伴兒是不是被那“花.苞”吞得屍骨無存,卻又鼓不起勇氣,踟躕半晌,覺得冷得刺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如果再不找地方躲起來,就要麵臨零下十幾度的低溫。

寧美華強忍著恐懼,低聲喚兒子的名字:“凡凡,你在哪裡啊?”“闌一凡,你彆嚇唬媽啊!”“兒子,你聽見了答應媽一聲,你爸沒了,媽就指望你了!”“闌一凡!”“闌一凡!”

……

然而,她叫了半天,也沒聽到兒子的應答,就在寧美華的希望即將破滅時,她卻借著白天最後一絲微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個蜷縮在地上的青年,不就是她的兒子嗎?寧美華喜極而泣,也不管會不會遇到那些變異植物,大步向兒子走去。

“凡凡!你受傷了嗎,這是怎麼——”話音未落,直接轉成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

寧美華看到自家.寶貝兒子,即便在末世中也被他們保護得很好的兒子,此時麵目全非,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不像是被外物所傷,反倒是自己破裂開來的,她仔細看了看兒子身上青筋一般的“疤痕”,竟是深紫色的藤蔓!

兒子則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全是驚恐和痛苦,死不瞑目。

那東西竟像是寄生在的人體內,以吸收養分,寧美華瘋了一樣叫兒子的名字,試圖將那藤蔓從兒子的身體裡拽出來,可她剛剛抻出一小節,兒子的皮膚便寸寸碎裂,若是她再拽下去,闌一凡恐怕要死無全屍。

寧美華瘋狂地嚎啕起來,“你們這些爛木頭,有本事把我也帶走啊!我的兒子啊啊啊啊啊!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呀!”

隻是,這些植物似乎也畏懼寒冷,在太陽落山,溫度驟降之後,全部失去了攻擊力,像是最普通的花花草草一樣無害而溫馴。

但沒有變異植物的攻擊,寧美華也並沒有好過一些,她出門的時候,天光大量,正是溫度最高的中午,因而隻穿了一件碎花單衣,現在溫度已經降到零下,她已經凍得手腳僵硬。

寧美華知道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現在走出這片“危險地帶”,可她實在舍不得兒子——即便眼睜睜看出他們養出一個白眼狼,兒子對老伴兒見死不救——她還是放心不下兒子,不能讓他死無葬生之地。

寧美華拖著一條被凍住的傷腿,以及一百四五十斤的兒子,艱難地一點點挪出“危險地帶”,可剛剛挪出去,她便沒了力氣,四肢也凍得不聽使喚。

她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好好的生活,一夕之間就被毀掉了,明明一天之前,他們還住在寬敞的大房子裡,吃著基地內最高級的食物,不愁溫飽,兒子的臉頰也在短時間之內鼓了起來。

都怪老伴兒那個好侄女兒!寧美華狠狠地想,她為什麼那麼斤斤計較,那麼狠毒,即便當初他們對不起她,她有必要趕儘殺絕嗎?

寧美華知道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有反省,在小.腿細心裂肺的痛感中,在極寒的溫度中,被凍得失去了知覺,漸漸停止了呼吸。

第二天一早,所有的植物都恢複了生機,變異植物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覬覦著不遠處的“美食”,蠢.蠢.欲.動,隻可惜它們到底靠著根係汲取營養,不能隨意走動。

而寧美華屍體旁的寶貝兒子,卻忽然動了起來,他的衣服裡鑽出一條深紫色藤蔓,悉悉索索地向寧美華的屍體探去。

……

黎明基地內關於寧美華、闌忠軍、闌一凡一家人的評論幾乎沒有停止過,有幸去看了這場熱鬨的異能者們,都成了焦點,他們將當時的情形形容得惟妙惟肖,甚至有人添油加醋地形容一番,好像他們就站在林小酒身邊,看到了他們的“闌小姐”有多麼絕望,而那一家子有多麼瘋狂一樣。

“當時闌小姐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傷心壞了,要不是那幾個‘執行者’攔著,都要衝過去送死了。”“她真有那麼善良?那怎麼對李恬柚那麼絕情啊,怕不是演的,說不定蓄謀已久,就想報複她叔叔嬸嬸呢。”

“說得輕巧,闌小姐對那對老頭老太有多好,咱們大夥都看在眼裡,換成你,你去演一個啊?”“就是,闌小姐也不知道他們會突然發瘋啊。”

“親人到底是親人,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能跟一心想害你,還覬覦你男人的陌生人一樣?”“闌小姐對付李恬柚這招算是輕的,換做我,誰敢害我,再惦記我老公,我說不定做的更絕呢。”

“說起來,我很早就覺得那個嬸嬸有點不大正常,明明闌小姐二話不說就認下了他們,可那個嬸嬸,就不相信,還先發製人讓大夥給她做主,說闌小姐肯定不認她,說不定有被迫害妄想症呢,一直就不大正常。”

“你這麼一說,卻是挺像神經病的。”“其實這事兒,全是那老兩口作死,自己往‘危險禁區’跑,誰也救不了。”“對啊,那地方多凶殘啊。”“就可憐了闌小姐,聽說傷心過度,一病不起。”“闌小姐就是太善良……”

“太善良”的林小酒,此時正窩在溫暖的大平層裡翻閱娛樂雜誌——在看完了過期的娛樂報紙之後,宴在東又想方設法地替她搜羅了一堆雜誌。

雜誌邊還孤零零地散著一張紙,隱約可以看到“關於叛徒冷子墨的處理辦法”後寫了個大大的“駁回、放人”四個字。

而坐在寬大辦公室內的宴在東,則麵無表情地聽著眼前人的彙報,眼前的小弟非常麵熟,正是黃俊的下屬。

黃俊是基地內最早一批元老之一,跟在宴在東身邊有了些年頭,雖然隻是普通的速度異能,但宴在東待他不薄,可他竟然為了李恬柚那個女人,背叛了宴在東,同耀陽的人勾結在一起,現在已經同其他人一樣處決了。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將,黃俊比李恬柚還要幸運一些,他至少得到一個痛快,也算是宴在東最後的仁慈了。

眼前這一位,則是黃俊的親信,他義憤填膺地說:“闌小姐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分了!”

見宴在東微微皺起眉頭,這位下屬誤認為宴老大也不讚同那女人的狠辣,不由得加快了語速:“不就是爭風吃醋嗎?就因為記恨著李小姐她喜歡你——”

下屬被宴在東的眼神掃到,頓了頓,硬著頭皮道:“這樣歹毒的女人,放在身邊不是禍害嗎,我這可是為基地長著想!”

“基地長您彆被她騙了,闌久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可萬萬不能抵賴!我是親眼見到她站到圍牆上,把活生生的人推到了喪屍堆裡!”

宴在東聽到這裡,才忽然站起身,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你說真的?”

下屬喜上眉梢,心道他們黃俊這一派的小弟們可能等來了翻身的機會,忙道:“千真萬確!”

宴在東氣得臉色發紅:“胡鬨!”

下屬幾乎要看到了自己的遠大前途,就聽宴在東暴怒道:“你們都是死人嗎?扔人那麼危險的粗活,怎麼能讓夫人親自乾?”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不是特彆粗長?將近九千字啦!我不管,要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