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2 / 2)

李老板當即就白了臉色,“那、那機器……”不止李老板,跟在他身旁的員工們也都統一地臉色慘白。

“怎麼了?”隻吳韜一個人不解。

李老板抖了半天嘴唇愣是沒說出一個字,慫兮兮的模樣和他‘大金鏈子小金表’的大哥形象違和感十足,還是一位膽子大些的員工出聲解釋:“出事之後、這間廠房早就、”員工咽了口口水,“就斷了電了。”

而更刺激的還在後頭,機器的隆隆聲響持續片刻之後,便響起了女人的慘叫聲,那名死於非命的女員工出事時的情形,由於太過慘烈,很多員工都記憶猶新,現在輕易便分辨出來,這慘叫聲,和當初出事時彆無二致。

即便廠子裡接二連三地出現怪事,大家全都對那位慘死員工諱莫如深,連提都不敢提,今天還是頭一遭在大白天聽到慘叫,怎麼不滲人,像是應和這慘叫聲,工廠上方狹窄的天空也暗沉沉地陰下來,黑雲壓廠廠欲摧。

“鬨、鬨鬼啊!”不知是誰第一個繃不住情緒,外表彪悍內心脆弱的李老板,當即直.挺.挺地昏倒,肥胖的身軀砸在地麵上,發出“咣”一聲巨響,聽著都疼,好歹被眼疾手快的吳韜扶住了腦袋。

與此同時,廠房內,林小酒也瞪著那台機器,臉色不大好看,不能說是害怕,更多的還是嫌棄和厭惡,那台兀自轉動起來的機器,竟憑空流了一地的血,濃稠黏.膩,臭氣熏天。

碎肉從滾筒中一點點掉出來,林小酒捂著鼻子後退一步,生怕那醃臢東西粘到自己的vans小白鞋,等滾出的碎肉漸漸堆成一座小山,小山便慢慢幻化成一位女人,披頭散發,渾身是血,因為被機器紮爛了半個身子而無法直立,以一種非常扭曲、詭異的姿勢,向林小酒爬過來。

嘴巴裡還“嗬嗬”做響,音調詭異:“竟然還敢來送死,我不是已經警告過了麼。”

林小酒一邊瘋狂呼喚鬼大佬,一邊故作鎮定:“你警告什麼了?”

女鬼:“竟然還敢來送死,我不是已經警告過了麼。”

見封寄海仍舊沒有動靜,而那女鬼爬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林小酒隻得邊後退,便循循善誘地講道理:“其實這件事說到底是個事故,就算你有怨氣,也應該發到你們壓榨員工的老板身上,而不是同樣無辜的同事。”

像是聽懂了林小酒的勸慰,女鬼忽然停下,四肢依舊著地,頭卻以一種活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一百八十度彎折,死魚似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林小酒,林小酒正以為她要發表什麼高見,就聽女鬼道:“竟然還敢來送死,我不是已經警告過了麼。”

林小酒:“……”就會講一句話!你是複讀機嗎?

林小酒升起一種這女鬼隻是憑借本能和最後一腔怨氣,才能留存於世間害人的認知,那女鬼便忽然加快了腳步,拔地而起,衝林小酒撲過來,濃重的腥臭氣息撲麵而來,林小酒還沒來得及尖叫,眼前便忽然一黑,一個鬼影從自己胸前的古玉中鑽了出來。

隻是,那女鬼雖然動作詭異,關節扭曲,可身形卻快,轉瞬間便逃離了封寄海的攻擊,竟像隻壁虎一樣,遊走到了牆壁上,留下一串黏.膩的血漬。

封寄海緊追不舍,不遠不近地飄在女鬼身後,林小酒眼睜睜看著那女鬼姿勢詭異卻迅速地爬到天花板上,封寄海便也貼著天花板飄,表情頗為享受。

“……”林小酒有種自己養了隻大貓,正在享受捉老鼠的樂趣的錯覺,眼前的景象竟一點也不覺得恐怖了,她乾脆找了塊乾淨地麵,盤腿坐下,托腮看鬼老大捉鬼玩。

那女鬼大約也意識到自己在劫難逃,可能是看出了封寄海的“軟肋”正蹲在空廠房一角,亦或是打算魂飛魄散前拉一個墊背的,她忽然麵目猙獰地撲向林小酒,原本就已經扭曲蒼白的手指,指甲暴漲,無神的眼睛驟然變得血紅。

“封——”林小酒剛叫出一個字,便見一直不疾不徐飄在林小酒身後的鬼大佬,也驟然身形暴漲,那張清雋青白的俊臉,瞬間便成了青麵獠牙的模樣,眼如銅鈴,牙如鋼刀,冷森森、寒津津,怨毒凶狠,一擊即中。

吞吃魂魄的場景,凶利狠絕,可以用殘暴血腥來形容,等封寄海用餐完畢,女鬼淒厲的叫聲,仿佛還仍舊飄蕩在空曠的廠房裡。

隻是,一口吞掉厲鬼魂體的封大佬,竟不知何時又變回了俊美青白的模樣,他長身玉立,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方手帕,正優雅地擦著嘴角,彬彬有禮道:“已經解決了。”

林小酒:“……”您現在這樣亡羊補牢地優雅,是不是晚了一點。

可林小酒作為一個有眼色的“大師”,出口的話卻是:“封大佬,謝謝你救了我。”

封寄海擺擺手,表示這都是他應該做的,無需言謝,而後提醒:“一會兒出去,你彆忘記狠狠敲那個李老板一筆。”

林小酒:“啥?”總覺得作為一個鬼,還是鬼大佬,說出這種話有種一言難儘的違和感。

封寄海的聲線再次恢複了陰狠怨毒,聽起來涼颼颼的,“那女鬼一定給過他什麼提示,就在他的夢裡,可他瞞著不肯說,這也可能是那麼多風水師都失敗了原因。”

“那為什麼你不受乾擾呢?”

封寄海露出個有些得意自負的笑,“他們沒把握將那厲鬼打散魂魄,便隻能‘超度’,我卻不然。”

林小酒心道:您是直接吃掉。

封寄海深吸一口氣,頗為愜意道:“這裡挺舒服,我們多留一會兒。”

“大佬啊,”林小酒道,“這工廠不是後來又死了兩個人嗎?”

封寄海搖搖頭:“不是每個人死後都會滯留在人間做鬼。”

林小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是提起了另外的話頭,“封大佬,剛剛那個女鬼……好像缺了思考能力,隻憑本能行.事。”

就比如自己,比如那些無辜被害的工友們,都和女鬼無冤無仇,卻都成了她泄憤的對象。

封寄海聞言,目光幽深地點點頭,“鬼本不該滯留在人世,不過是憑借一腔怨氣的逆天而為,在人間待久了,就會失去神誌,尤其是厲鬼最終大多隻憑本能殺戮。”

“那麼你呢?”林小酒擔憂道,“你不會也變成她那種樣子?”

“不會。”封寄海斬釘截鐵。

林小酒:“為什麼呀?”

封寄海卻道:“霧散了,我們該出去了。”說罷便鑽進了林小酒胸前掛著的古玉中,而空曠廠房裡那唯一的窗戶上,塵埃儘除,陽光暖融融地射了進來,打出一片光束。

林小酒摸了摸.胸前的古玉,而回到古玉中的封寄海也神情晦暗地默默補充了答案:因為有你。

走出廠房後,工廠上方驟然聚集起來的烏雲也漸漸散開,工人們見年輕的“大師”全須全尾地走了出來,先是不可置信地行了一會兒注目禮,而後便七嘴八舌地圍上去:“大師,您做完法了?”“‘那東西’怎麼樣了?”“大師,我們是不是沒事了?”

林小酒高深莫測地點點頭,“你們老板呢?”

……

李老板整整昏了兩個小時,終於悠悠轉醒時,人已經在醫院,睜開眼睛就見到吳韜,聽到“厲鬼已除”的消息後,再一次不爭氣地昏了過去。

等人終於精神抖擻地活過來時,李老板也徹底相信了“林大師”的本事,因為在病床.上睡的那一覺,一夜無夢,安逸得渾身舒暢。

下了床,就忙不迭找‘林大師’答謝,而林小酒一沒辦公地點,二不想在家裡接待客人,最終選了一家最近的星巴克約李老板見麵,李老板卻再不敢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絲毫不嫌星爸爸的氛圍不夠仙風道骨,現在他對‘大師’心服口服,就算林小酒約他去吃麻辣燙,李老板也能吃出高深莫測的玄妙味道來。

麵對恭恭敬敬、雙手遞過來的支票,林小酒卻雲淡風輕地推掉。李老板登時有些慌:“大師,您這是?”

林小酒淡淡道:“李老板,不是這個價。”

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在嫋嫋咖啡香中,輕啟紅唇,氣勢卻不怒自威,哪裡像十八.九歲的黃毛丫頭:“現在,您可以告訴我,那個夢的後半部分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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