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 / 2)

周無偏冷哼一聲,也意識到逞口舌之快,倒叫外人看笑話,老者又衝林小酒笑道:“這位就是林小師父?不虧是周派的傳人,果然一表人才。”

“不敢當,”林小酒也順著台階下,麵對陌生老者,故意比對周無偏這位親師叔更熱情一些,笑出一個小梨渦,“您是?”

“這位是封三垣,封老先生,是封家旁支,本地最有名的風水大師。”吳韜適時地介紹道。

封三垣捋了捋胡子,“不敢當,在周大師和林小師父麵前,老朽的本事實在不夠看,不過是祝二位一臂之力罷了。”

“姓封耶,”一邊聽封三垣滔滔不絕地恭維,林小酒一邊悄悄捏了捏胸前的古玉,“不會是你的長輩?”

鬼大佬卻挺不屑道,“他算什麼長輩,應該是我的晚輩才對。”

林小酒默默腦補了封寄海的老頭子形象,又覺得違和感十足,怎麼也想象不出來,嘖嘖感歎:“難道你死了很多年了?”

封寄海:“……”並沒有。

封三垣終於停止了寒暄。

“老爺子千萬彆謙虛,”林小酒也跟著客氣,“您幾位已經等了許久了?”

封三垣,“沒有沒有,周大師也是剛下飛機,我就住在本市,也是算著時間才到,林小師父到了,咱們人便齊了。”

“四象,”周無偏陰陽怪氣道,“既然‘小師父’終於到了,你也跟著上去看看,這次為師主要是帶著你來曆練,也是看看你學了這麼年,有沒有長進。”

“是,師父。”竇四象一邊恭敬地答應,一邊挑釁地看了林小酒一眼。上一次同林小酒‘針鋒相對’,他並沒有像師姐席廉貞一樣,切實感受到那種恐怖,隻覺即便師伯藏了私,給林小酒開了小灶,也不至於要她一夜之間名揚整個風水界。

這一次,自家師父更是因為聽說“風水界天才少女”林小酒同自己接了同一單,才叫上了本地的封三垣,以作見證,如果自己能利用這次‘曆練’,打敗林小酒,自己是不是也會成名,繼而讓席師姐刮目相看呢?

在曹毅的引領下,一行人上了樓,洋房是上下兩層,一層是開放式廚房、客廳、保姆間,主人的臥室都在二樓。

林小酒注意到,這一家子的臥室挺多,幾人剛走上去,最靠近走廊的一間,房門忽然打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太太,拄著拐杖,罵罵咧咧道:“那個死丫頭敢害我大孫子!我一定饒不了她!”

曹毅忙一個箭步衝過去,將老太太強行扶回房間內,“媽,彆瞎說。”

留下曹毅的妻子,也就是小男孩的母親郭瑞蕊尷尬地笑了笑,“那是我婆婆,因為軒軒生病,所以受了刺激,精神不大穩定,大家不要見怪。”

“無妨。”林小酒淡笑道,她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越是人多,她越自然地擺出高人風範,除了不會風水玄學這一個“小瑕疵”,就是個合格的“大師”了。

“這就是我兒子軒軒的房間了。”郭瑞蕊推開房門。

眾人都發出了短促的感歎,林小酒也忍不住道:“這是男孩子的房間?”粉色壁紙,床.上是粉色公主紗帳。

正對著床頭,還有一麵孩童高矮的鏡子,也在四周貼滿了粉色貼紙,滿地都散落著洋娃娃和玩具化妝盒,房間裡是千篇一律的粉,由於顏色太單一,非但不溫馨甜美,反倒生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郭瑞蕊歎口氣:“我兒子生病之後就——”

“出去!”一個芭比娃娃衝著林小酒等人砸過來,是小孩子尖銳的叫聲,“壞蛋!不要你們進來!”

那芭比娃娃剛好砸到林小酒腳邊的門框上,由於力道太大,芭比的頭和身體分開,連著長發的頭咕嚕嚕滾落,娃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配合著此時的情形,說不出來的詭異。

“軒軒!”郭瑞蕊有些尷尬,更多的情緒卻是害怕,“不好意思,幾位大師,我兒子從前也不是這樣的,他從前很乖的,”郭瑞蕊紅了眼圈,“軒軒隻有五歲,他還小,什麼都不懂呢,我生軒軒的時候,大出.血,沒辦法再生育了,他是我們老曹家的獨苗苗,幾位大師一定要救救他、救救他啊。”

郭瑞蕊抹了把眼睛,“看我,隻顧著自己說話,幾位大師還是進去看看?”

幾人走進軒軒的房間後,小男孩果然叫得更激烈,聲音尖銳得倒像是小姑娘,且中氣十足,連綿不絕,簡直堪稱魔音穿耳,周無偏忍無可忍,甩手就是一張黃符,小男孩忽然卸了力氣一般,安靜下來。

“軒軒?兒子!”郭瑞蕊衝過去,終於安頓好曹老太太、走到兒童房門口的曹毅也大步邁過去,“怎麼了?”

郭瑞蕊指著周無偏敢怒不敢言,周無偏卻是非常坦然,絲毫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心理負擔,“放心,他沒事,隻是安靜一會兒。”

曹毅夫婦看向周無偏的眼神有些不滿,卻也更多了幾分畏懼、幾位希冀,高人就是高人,雖然是花了大價錢請來的,但總比零零散散地花小錢,請那些不學無術的騙子要來得強。

至少這錢花在了刀刃兒上,說不定,這些“大師”真能將他們兒子,他們老曹家的獨苗苗救回來。

而小男孩安靜下來之後,就被曹毅小心翼翼抱上了床,林小酒注意到,他往床.上碩果僅存的蜘蛛俠靠枕上挪了挪,那是這個房間裡唯一的男孩子玩具了。

小男孩動了動嘴唇,蔫噠噠地做了個“媽媽”的口型,郭瑞蕊忙趕過去,心疼道:“周大師,軒軒已經安靜下來了,能不能把那符紙撕下去?”

周無偏點了點頭,竇四象非常有眼色地上前撕掉了符紙,那小男孩竟沒再張口趕人,反倒從床.上的玩具盒裡,拿出一把塑料小梳子,在自己貼著頭皮的短發上梳理,動作倒像是在梳小辮。

他安安靜靜地“梳”了一會兒,便扔了塑料梳子,緊緊攥著自己的小被子,嘴裡嘟囔著,“我想回去了,這裡好難受。”

郭瑞蕊已經紅了眼眶,卻又不敢接近床.上的兒子,隻抹著眼淚,問:“大師,你們看,這可怎麼辦呀?”

周無偏此時倒比林小酒還能端得住“高人”架子,布置隨堂作業的老師似的,閒適地問,“四象,看這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能想到幾種辦法?”

而站在一旁的封三垣封老先生,也隻是置身事外地聽著,仿佛他還真是來這裡打醬油的。

心知舞台都給了自己,竇四象便清了清喉嚨,恭恭敬敬道:“徒兒不才,隻想到三種辦法,一種是‘水碗翻金法’,一種是‘觀米法’,最後一種是‘八卦銅鏡法’,也就是‘照妖鏡’。”

周無偏顯然對徒弟的答案滿意,心情頗好地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意外和藹地問:“依焰呢?”

林小酒:“竇師兄說的對。”

竇四象嗤笑一聲,從小到大,這位周派嫡傳小師妹,在長輩考問的時候,都是這麼一句,一個大寫的學渣。

“四象,”周無偏道,“既然你提到了‘水碗翻金法’,那就用此法給這孩子算一算,究竟是什麼東西,惹得他生了這‘怪病’。”

竇四象道:“請曹先生給我盛一碗乾淨的水來。”

曹毅不敢怠慢,忙親自去廚房端了一碗水,雙手托著碗沿兒,遞給竇四象,竇四象抖了抖自己的並不需要挽起的T恤袖口,一臉凝重地抓過軒軒的小手,控製著那小手,在水碗中畫了個複雜的圖案。

畫完之後,本該歸於平靜的清水,竟依舊滾動,竟如即將沸騰一般,從底部冒出了些細小的泡泡。

曹家兩口子已經看直了眼睛,封三垣露出了不加掩飾的讚賞之色,林小酒也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自家大佬,“封大佬啊,他這是在做什麼呀?”

封寄海卻隻不屑地回了一句:“雕蟲小技,引氣入水,借水觀形而已,隻能看到表象的花架子,誤差很大的。”

林小酒卻從原主的記憶中,找到些蛛絲馬跡,所謂‘水碗翻金法’,是‘陽.水碗’的一種,練起來並不容易,很看重天賦,以至於原主一直認為這種玄門術法,隻是讓患者手指沾一沾水,而後風水師便盯著水硬看,原主從來沒看出過門道,以至於林小酒也有些好奇,即便大佬已經表示過不屑,仍忍不住湊近了些。

就聽竇四象道:“陰氣纏身,並非邪祟,而是鬼魅,應先超度除之。”說罷,竇四象又疑惑地補了一句,“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濃重的陰氣。”惹得曹毅和郭瑞蕊夫婦臉色都更白了一些,懼怕又希冀地看向幾位大師。

“嗯,你能看出來這些已經不錯,”周無偏背著手,習慣性地加了一句,“依焰呢?”

話剛問出口,周無偏看著安靜下來的小男孩,神色倒是漸漸凝重起來,那五歲孩童,此時不吵不鬨,大眼睛小.嘴巴,顯得乖巧極了,隻是……

周無偏眼角跳了跳,細看之下,這孩子麵青唇白,周無偏已經將羞辱師侄的事情放在一邊,默默掐指推演了起來,而林小酒也在和自家大佬咬耳朵,封寄海言之鑿鑿地給了她一個結論,“不止這孩子,他們全家都命不久矣。”

林小酒這才開口:“回師叔的話,這男孩,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郭瑞蕊和曹毅兩夫妻先受不了大罵她胡說八道,吳韜一臉懵逼,連連後退兩步,直說“林大師您可彆嚇唬我”,隻有周無偏變了臉色,看向林小酒的目光充滿了審視,“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安慰你們不要怕,結果被教育了233333接受接受~會心存敬畏的~假期結束,明天就要上班了,好不想工作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