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曹毅臉色變了變, 卻仍舊道:“逝者已矣,如果真是她……軒軒也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掉。”

林小酒沒再說什麼,一路沉默地重新進入曹家, 這一次,小男孩軒軒一直都保持著氣若遊絲的安靜模樣,若不是偶爾發出一些含糊的囈語, 林小酒簡直以為他已經斷了氣。

可軒軒現在這個狀態, 曹毅和郭瑞蕊顯然都已經習慣了, 尤其是郭瑞蕊,臉上少了懼怕, 就隻剩下心疼,若是林小酒不知內情,或許都要被她的偉大母愛感動了。

“大師,”郭瑞蕊淚眼破碎地看著林小酒和周無偏等人,“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他還那麼小, 他可是我們老曹家的獨苗苗, 能救他付出什麼我都願意。”

周無偏摸著自己的八字胡,歎口氣,“想要斬草除根, 恐怕不容易, ‘那東西’狡猾得很,一直不肯露麵。”

“可如果繼續拖下去,恐怕這孩子撐不了那麼久。”林小酒道。

“那、那怎麼辦啊?”曹毅慌了神, “幾位大師,錢不是問題,軒軒可是我們老曹家獨苗苗啊!”

周無偏偏偏在這個時候又一次犯了‘好為人師’的病,“四象,依焰,你們說說,這種情況,用什麼法子最好?”

這一次,林小酒卻已經做好了準備,與竇四象異口同聲道:“替身咒!”

竇四象懷疑地看了林小酒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是不是作弊了?

林小酒心虛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作弊器’,衝竇四象做了個口型,“看什麼看,豆芽菜?”

竇四象氣結,周無偏卻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為師跟你說話,也能走神?真是越了越不像話。”

竇四象捂著腦門閉嘴了嘴:“……”

“四象,給曹先生解釋解釋,為什麼要用‘替身咒’?”

竇四象一本正經:“雖然一時找不到‘那東西’,可我們卻能確定,它的目標是軒軒,可以做一個替代品,迷惑住‘那東西’,您兒子不就安全了?”

曹毅喜道:“還是大師想得周全,那什麼時候開始?”

周無偏老神在在地衝封三垣使了個眼色,這位五十多歲的老爺子,便自然地接下了講‘醜話’的工作,“雖說曹先生請了我們這幾人共同商議,但總不好要雇主破費太多,我們行裡的規矩:能者多得。其餘人隻要付些辛苦費就好。”

曹毅聽到這話,更是高興,就聽封三垣繼續道:“不過,替身咒既可以歸類為‘先天符’,又可以歸為‘後天符’。”

“所謂‘先天符’講究靈光一現,一氣嗬成,需要卓絕的天分,”封三垣捋了把花白胡須,“老朽不才,虛度光陰,天分卻是非常一般,而‘後天符’雖然不要求天分,可儀式複雜,不要提‘靜口、靜身、靜心’三咒,‘祝筆、祝墨、祝紙’三箴言,就說焚香沐浴、挑選吉時,您家的軒軒也等不了的,所以,不如就由兩位天縱英才的少年天師代勞,誰的‘替身咒’做得好,便用誰的,這功勞也算在他身上。”

曹毅已經聽得雲裡霧裡,隻覺每個字都聽得懂,但總結起來,卻成了天書,可中心思想卻是明確的,無非是‘牛逼’二字,他對“高人”的提議,自然沒有異議,林小酒卻犯了難,剛要推脫,就聽一向看不上自己的竇四象忽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道:“林師妹的本事,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輕易解決了那麼多‘大師’、‘前輩’都沒束手無策的事情,做一個‘替身咒’,一定是小菜一碟。”

林小酒:“其實……”

竇四象不懷好意地笑道:“雖然我學藝不精,但這麼簡單的符咒,還是要出一點力,也當做和師妹切磋了。”他一直對林小酒的真實實力有所懷疑,昨天見她隻是隨口蒙了個“那男孩已經死了”,就被師父青眼相看,更是不服氣。

現在,自家師父有意讓他在人前露一手,他自然要把林小酒拉下水,好好殺一殺她的銳氣——他可是記得這位師妹的天賦有多低,彆說畫‘先天符’,能花一個月時間,畫好一張‘後天符’,就是她運氣好了!

林小酒也發愁,自己一隻根正苗紅的狐狸精,道士是她的死敵,哪裡會研究過畫符?而原主也是一知半解,天賦為負,記憶裡沒有一點有用的信息,正發愁時,耳畔響起熟悉的“作弊器”聲音,自家鬼大佬道:“不要怕,順其自然地剪就好。”

林小酒登時就有了信心,“那好,竇師兄,師妹我就獻醜了。”不知什麼時候起,林小酒已經對自家那位鬼大佬本能地信任。

封寄海也感受到這股信任,一顆經年不跳的老心臟,竟躍躍欲試起來,想要幫自家丫頭好好裝個逼——反正她的願望不就是在“風水界”打響名聲嗎,哄一哄為他保持神智清明的丫頭作為報答,也是正常的。

竇四象首先拿剪刀在白紙上剪出一個粗糙的小人,林小酒便也學著他的樣子,照葫蘆畫瓢,剪出個圓腦袋小人兒。

竇四象忽然停下動作,忽然問:“曹先生,軒軒的全名是?”

曹毅忙道:“曹銘軒,‘銘記’的‘銘’,‘器宇軒昂’的‘軒’。”

竇四象點點頭,手執紙片人兒,口中念念有詞:“替身代身、白紙做你的麵,五色紙做你的身,未開光前你是紙,開了光後顯神通,開你左耳聽陰府,開你右耳聽陽間,你與曹銘軒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開你左手提錢財,開你右手提凶災,開你左腳踢不順,開你右腳踢小人……”

隨著他誦念咒語,手中的小人竟漸漸抖動起來,小小的四肢顫顫巍巍地擺了擺,仿佛下一秒就要活過來似的,把曹毅和郭瑞蕊夫婦看得目瞪口呆,滿眼敬畏。

而周無偏也露出頗為滿意的笑容,看向還沒什麼動靜的林小酒時,他的笑容更明顯了。

“彆緊張,跟著我念。”封寄海不知何時,竟大搖大擺地飄出了古玉,就在周無偏眼皮子底下給自家丫頭作弊,“替身代身、白紙做你的麵。”

林小酒:“替身代身、白紙做你的麵。”

林小酒剪的那個圓腦袋小紙人,並沒有握在手上,而是放在桌麵上,聽林小酒念了第一句,那小紙人居然抬起一隻“胳膊”,屈了屈腿,竟是要掙紮著坐起來,這可比“抖抖手、抖抖腳”的竇四象的紙人高級多了。

連同封三垣、吳韜、曹家夫婦在內的幾人,都嘖嘖稱奇,而周無偏則再次變了臉色。

封寄海:“五色紙做你的身。”

林小酒跟著念:“五色紙做你的身,未開光前你是紙,開了光後顯神通,……開你的身、形、意,把曹銘軒的災殃擔、擔煞急走去遠方,要刑刑大山,要克克大海,無刑無克保平安,神兵火急如律令!”

隨著林小酒誦念‘替身咒’完畢,那站在桌子上的小紙人,竟已經打著嗬欠坐了起來。

而竇四象做的“替身紙人”,雖然會動,但和林小酒那活靈活現的小人兒比起來了,也隻是張會動的“紙片”而已。

現在不用多說,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林小酒遠勝竇四象,竇四象不可置信道:“這、這不可能!你是什麼時候會畫‘先天符’的?”

林小酒自然不會正麵回答他,隻擺出高人姿勢淡笑,拿出竇四象剛剛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雖然我學藝不精,但這麼簡單的符咒,還是要出一點力,也當做和師兄切磋了。”

“……”竇四象氣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這麼明顯的技不如人,也沒臉再同林小酒爭辯,憋得臉色通紅。

倒是周無偏看著桌子上的紙人,皺了皺眉,“這紙人活靈活現,單論技藝,連我也自愧不如。”有時候,越是簡單的符咒,越能看出一個風水師的實際水平,功夫深淺。

“隻是,”周無偏話鋒一轉,“這紙人陰氣甚重……”

林小酒忙搶過話頭,“既然那孩子已經‘死’了,他的替身陰氣當然重了,師叔,這隻是個小比試,說到底也不過幾十萬,您作為風水大家,可不要護短。”

輕飄飄幾句話,倒是真擊中了周無偏的軟肋,“你!你這丫頭!”他一張老臉也紅了一個度,不知是被臊的還是氣的,倒是和自家徒弟相得益彰,“我自然願賭服輸!”

周無偏最後一甩袖,將話題揭過,林小酒不相信這老狐狸會這麼輕易地相信自己的說辭,可也慶幸他上了當沒有深究,讓自己得以喘息,大不了以後離這小肚雞腸、陰陽怪氣的老家夥遠一點就是了。

那小紙人竟是非常活潑,在林小酒的手掌上爬來爬去,不時拿自己的圓腦袋,在林小酒手指上蹭一蹭,比床.上那個死氣沉沉的五歲孩童,還要更像活人。

林小酒按著封寄海的吩咐,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將那小紙片人放在了小男孩的床頭,而後吩咐曹毅和郭瑞蕊:“曹先生、曹太太,這個紙片人就放在這裡,今晚便將您兒子軒軒抱走,去彆的房間睡,不要在這裡。”

曹毅和郭瑞蕊都點頭如搗蒜,他們可是親眼見著林小酒將紙片剪成.人,又親眼見那“紙片人”活過來,哪裡還會不把林小酒說的話當做“聖旨”?

“我們軒軒是不是有救了?”郭瑞蕊激動道。

林小酒卻高深莫測地搖搖頭:“還要看。”

“看什麼?”曹毅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