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2)

等周無偏祭出拷鬼棒, 抽身要追的時候, 小女鬼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他腰間的鈴鐺依舊在響, 周無偏按住鈴鐺, 目光掃向封寄海所在的方向,拷鬼棒指向封寄海,緩緩左右搖擺, 像是在確認具體方向, 顯然他沒辦法.像林小酒一樣能直接看到魂體。

即便看不到,周無偏也飛快吟誦咒語, 酒店內已經碎裂的玻璃窗原本的位置隔空閃起金色符文, 虛虛地漂浮在半空中,將這間房間籠罩起來, 即便林小酒這個活人, 也能感受到那符文震懾人心的威力, 更彆提封寄海那手握若乾條人命的厲鬼。

封寄海也的確受到了影響,準確來說, 自從認識林小酒之後,許久沒有湧現出的那種乖戾陰鷙蠢.蠢.欲.動,控製不住的惡意再一次燃燒起來, 很想殺人,很想報仇,很想將眼前所有活人統統切碎,甚至吞吃掉他們的靈體, 拉著一切美好的東西一同下地獄,眼前一片昏暗,唯有身邊那嬌嬌悄悄的少女,身上還帶著一點溫暖光亮,令他不至於完全失去理智,可那無端挑釁的臭道士……

封寄海雙眼赤紅,周身陰氣瞬間濃鬱起來,周無偏也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多了兩道靈符,“我已布下天羅地網,你這鬼物休想再迷惑我周派弟子!”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林小酒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周無偏一開始就不是衝著那小女鬼,而是對自己起了懷疑,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跟到了酒店,用了什麼法子掩藏住自己的行蹤,連鬼大佬都沒察覺,看來到底是周不阿的師弟,的確有些道行。

封寄海也冷笑,小小的酒店房間內陰風四起,頭頂電燈忽明忽暗,照得屋內鬼影森森,寒氣陣陣,周無偏卻冷哼一聲,握緊了手中拷鬼棒,同時手指翻飛。

那兩道激射而來的黃符,還沒近封寄海的身,就燃燒殆儘,周無偏神色更冷,猛然祭出拷鬼棒,衝封寄海而去,原來,他的黃符旨在探他的位置,這拷鬼棒才是真正的殺招。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林小酒一個念頭閃過,根本來不及深思熟慮,人就動了起來,她竟是搶在封寄海之前,生生抗下了周無偏的拷鬼棒。

“丫頭!!!”

“林依焰!”

針鋒相對的一人一鬼同時偃旗息鼓,異口同聲地驚呼出聲,封寄海能切實感覺到那拷鬼棒的威力,關心則亂,一時竟忘了林小酒是人而非鬼,嚇得險些魂飛魄散,慌忙伸手去扶,奈何他的手竟伸過林小酒的身體,封寄海怔怔地愣了片刻。

而周無偏在飛速確認她隻是一點皮外傷之後,立即意識到自己的陣法被打亂,再找那‘臟東西’恐怕就失了契機,氣得八字胡都跟著發抖:“胡鬨!真是胡鬨!”

林小酒注意到封寄海依舊用殺人的目光盯著周無偏,便暗暗用身體擋在周無偏和封寄海之間,沒頭沒腦地斥責一句:“還不進去,難道要我擔欺師滅祖的罪名嗎?”

滿腦子都是要取周無偏性命念頭的鬼大佬,被林小酒這一罵,陡然驚醒,乖戾的怨氣散去大半,可看著周無偏那副模樣,又覺得不甘心,等林小酒第二次催促,才不情不願地鑽回了她胸前的古玉裡,林小酒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周無偏罵道:“糊塗!你真是糊塗!”

感受到胸前古玉的異動,林小酒忙按住心口,很想勸便宜師叔一句:你可少說兩句!

雖然拿不準究竟誰的本事更大一些,兩敗俱傷也不是她想看到結果——做一個合格的風水師,總不能背上殺害師叔的汙點。

周無偏卻絲毫不領情,自顧自罵:“我還奇怪你這丫頭怎麼忽然就……原來是這樣,你居然養鬼!用這樣的禁術,是嫌自己壽元太長嗎?”

林小酒很想辯解一句,自己並不會什麼禁術,是鬼大佬自己找上門來的,可周無偏卻已經舉起了拷鬼棒,作勢要打,“我今天就替師兄清理門戶!”

那拷鬼棒雖然是厲鬼克星,對活人卻沒什麼威脅——林小酒剛剛已經領教過了,也有了底氣頂嘴:“那您乾脆打死我,看您百年之後怎麼到下邊向我師父交代,畢竟他老人家最疼我。”

雖然這位因急功近利,已經被周不阿逐出師門的便宜師叔看起來睚眥必報,心胸狹窄,偏聽偏信,無條件地站在他那位好徒弟席廉貞一邊,找儘機會試圖羞辱和貶低林小酒,可相處了幾天,林小酒卻發現,這位“師叔”似乎還是有底線的,斷然不會真對她不利。

果然,周無偏舉到一半的拷鬼棒硬生生停住,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睛,背著手轉了好幾圈,才丟下一句:“做師叔的隻能告誡你,離那厲鬼遠一點,那種東西,若不是圖謀你什麼,怎麼會任你差遣,代價可不是你能承受的,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聽了他這一番責罵,林小酒反倒覺得這便宜師叔比一開始的陰陽怪氣順眼多了,嬉皮笑臉道:“師叔,我知道分寸。”

周無偏見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也沒了耐心,“罷了罷了,我知道管不了你!但你記住我今天的話。”最後丟下一句“你好自為之”,便憤然離去。

這一夜,林小酒折騰到淩晨一點才就著滿屋子狼藉睡過去,然而,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又被手機鈴聲挖了起來。

“林大師!不好了!”手機那頭張口就帶著因恐懼而顫抖的哭腔,林小酒的睡意被清了大半,聽完電話後,認命地爬起來穿衣洗漱。

抵達曹家的時候,軒軒的粉色房間,還保持著房門大開的模樣,隻在第一天見過的曹老太太,就趴在房門內的地板上,皮膚滲出點點屍瘢,四肢已經僵硬,身上目前看不出明顯的致命傷,隻有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倒像是被活活嚇死的。

“林、林大師,我們昨晚聽您的吩咐,就抱著軒軒守在房間裡熬了一夜,可是,沒想到這老太太竟然做了糊塗事!”郭瑞蕊的聲音發顫,對自己婆婆的死,沒有太多悲傷,更多的還是驚懼和埋怨。

曹毅臉色不好看,斥道:“都這個時候了,埋怨也沒有用!林大師,您是高人,再給出出主意。”

林小酒倒是沒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卻問:“其他幾位大師呢?”她注意到,連‘中間人’吳韜都沒到,事出突然,他其實也不必親力親為地每次都到場,可周無偏和封三垣居然也不到場的嗎?

曹毅聞言,臉上又多添了幾分愁苦:“那位周大師,一早就已經趕去了機場,說這單子他不接了,而封大師,不瞞您說,從前就曾明確表示,我們家的事情,他沒辦事管,說起來,聯絡上中間人吳先生,還是他出的注意。”

林小酒點點頭,對於這個解釋倒不意外,曹毅看林小酒的眼神,愈發像是去抓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差當場這位小了自己一輪不止的小姑娘跪下,“您好歹給想想辦法,軒軒可是我們曹家的獨苗苗,他還那麼小……”

林小酒已經厭煩了這套車軲轆話一般的說辭,冷冷打斷:“已經三令五申告誡過,你們自己沒遵守,我是真的沒辦法。”

恰在此時,在古玉裡安安靜靜待了一夜的封寄海忽然慢悠悠地飄了出來,“丫頭,答應他們,把床底那些‘房子’取出來。”

在曹家人一瞬不瞬的注視下,林小酒一時找不到機會同封寄海咬耳朵,但權衡片刻,還是選擇了聽自家大佬的建議,總覺得封寄海此舉不是單單要幫曹家人——不然他昨夜就一口吞掉那小女鬼了,至於緣由,回去再問不遲。

不過,林小酒還是稍稍變通了一些,她沒急著轉身離開,而是危言聳聽道:“現在惹怒了‘那東西’,不止軒軒,她恐怕要連帶著你們一起報複。”林小酒頓了頓,幽幽道:“你們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應該清楚。”

曹毅和郭瑞蕊都變了臉色,還是郭瑞蕊忽然控製不住地哭出了聲,“手心手背都是肉,是我忙著照顧軒軒,沒注意到妞妞,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全是她奶奶不儘心,怎麼又能怪到我頭上?”

曹毅則心煩意亂地吼自家媳婦了幾嗓子,可他很快注意到林小酒雖然下了“最後通牒”,人卻穩穩地站在家裡,沒有要走的意思,立即又燃起了希望。

最後,在林小酒的暗示下,曹毅大出.血,把原本的訂單價格翻了整整三倍,林小酒狠敲了一筆竹杠,才慢悠悠地指揮曹毅進入那個“粉色房間”,將公主床掀開,露出床底密密匝匝的紙紮的房子。

曹毅和郭瑞蕊夫婦當即嚇得麵如土色,“這、這全是死人住的房子啊!”

林小酒叮囑道:“‘那東西’執念太深,你們還是儘早將這紙房子拿出去,在午時三刻陽氣最重的時候,太陽底下焚化。我再送你們一些驅邪去煞的開光法器,擺在房間四角。”

曹毅和郭瑞蕊夫婦自然感恩戴德,連連致謝,林小酒卻再次擺出了高人範兒,一臉高深莫測地背著手,卻是在分神聽封寄海問她要送什麼法器。

離開曹家之後,林小酒才神神秘秘道:“上次給李老板買的那一百個葫蘆把件兒,還沒用完,千萬不要浪費。”

“……”封寄海伸出手□□了一把眼前這個小機靈鬼兒,手指卻穿過她的發絲,隻給對方帶來一陣冰涼,林小酒打了個精神抖擻的寒戰,封寄海的手頓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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