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由童年職業規劃所產生的奇...)(1 / 2)

火盆旁的笸籮裡隻剩下兩塊小小的木炭, 孤苦伶仃的依偎在一起。

蔡昭端了把小凳坐在火盆前烤火,有一搭沒一搭的將散落在地上的竹牌往火盆裡丟,好叫微弱的火苗燒的旺些。

戚雲柯又讓人仔細檢查了一遍天字一號房, 雖然是刻意被整理清潔過, 但的確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地板牆磚桌椅床架都不曾有移動或更換的跡象。

毫無頭緒之下, 曾大樓便讓眾弟子將整座悅來客棧翻過來查一遍。

依舊毫無結果。

這下大家都忍不住疑心, 蔡平春是不是真的自己離開客棧的。

戚雲柯輕輕咳嗽,眉頭緊鎖:“莫非平春真碰上了什麼極其緊要之事, 迫不得已非得即刻離去?否則的話,以小春的功夫,誰也不能叫他毫無還手之力啊。”

蔡昭仿佛什麼也沒聽到, 將十指張開, 垂頭烤火。

天光微亮, 一無所獲的眾人隻好打道回府。

起身前, 蔡昭剛好燒完最後一張竹牌,火苗漸漸微弱,寒氣漫入屋內。

回程途中, 蔡昭發現行伍中多了許多生麵孔, 有幾人她昨日還在鎮上見過。

他們步調一致,呼吸悠長,神情沉默而警覺, 仿佛灰色的沙粒緩緩滲入卻無人察覺。

“這些人是誰?”蔡昭問道。

樊興家小聲回答:“其實我也不認識――前幾日師父說魔教這陣子屢屢出手,其誌不小,江湖恐怕要不太平了。於是他吩咐大師兄拿他令牌去外頭調些幫手上山, 還讓我趕緊把客居的院落收拾出來。”

“幫手?”蔡昭疑慮,“他們都是宗門子弟麼。”

樊興家先說不知道, 然後湊近了小聲說,“但我覺得不像。內門外門的弟子啥模樣,我又不是沒見過。這些人陰沉沉的,話都不多說半句,瞧著就滲人。”

這時曾大樓走過來,“你們幾個說什麼呢。”

樊興家便將蔡昭的疑問說了一遍,曾大樓笑了笑,然後一臉神秘的壓低聲音,“師父身為六派之首的宗主,不能隻有桌麵上的人馬,桌麵下也得留些後手。”看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似懂非懂,曾大樓又道,“昔日尹老宗主手底下養了不少能人異士,師父這些還少了呢。”

常寧側過臉去,淡淡的譏諷一笑。

蔡昭問:“大師兄早就知道師父在宗門之外留了人手麼?”

曾大樓一愣,赧色道:“最近才知道。唉,我武藝低微,師父大約是怕我擔風險吧。”

蔡昭沒再說話。

這時,常寧忽然指向不遠處:“那些人又是何處來的?”

幾人抬眼望去,隻見宋鬱之身旁不知何時圍著了一群練家子,各個神情警惕,身手穩健,且俱是身著朱紅色繡金旭日的錦衣。

曾大樓歎了口氣,道:“那些是廣天門的人。宋門主已經知道鬱之受傷的事了,他來信說,唯恐魔教再行偷襲,他先將廣天門的防衛陣勢安排好再過來,估計還得幾日――這些侍衛是他先派來給鬱之使喚的。”

“使喚?”常寧的語氣頗是玩味。

曾大樓也是心煩,歎道:“我想宋門主是心中不快,唉,何苦呢。雖說鬱之功力受損,但青闕宗怎麼也不會叫他再有閃失的,何至於要派廣天門的人來呢。”

說完,他搖搖頭走了。

看大師兄走遠,樊興家才敢說,“我是宋門主我也生氣啊,他膝下三個兒子,就三師兄最出息。秀之大哥資質平平,茂之大哥那脾氣…唉也不用說了。這下倒好,把天資最好的兒子托付給宗門,結果弄不好要武功全廢。我看這回宋門主來,肯定要和師父大吵一架的!”

常寧明明幸災樂禍,臉上卻微笑的十分真誠:“刀劍無情,宗門也不是有意叫宋少俠受傷的,但願宋門主不要和戚宗主生了芥蒂才好。”

樊興家頗是感動:“但願能如常大哥所說。”

終於回到清靜齋,此刻已是天光大亮。

樊興家臨走前好聲好氣的寬慰:“師妹彆過於憂慮了,令尊說不定真是遇上了什麼十萬火急之事,非得急切間離去呢。師妹暫且等等,師父總有說法的。”

蔡昭沉默以對,倒是常寧笑吟吟的謝過樊興家的關心,然後迫不及待的把他送出門外。

進入屋內,常寧立刻收斂笑容:“昭昭,白日咱們先好好歇息,養足精神,等到傍晚前後,大家都去用膳了,咱們就下山去。”

蔡昭仿佛沒聽懂:“下山?我們不是剛上山麼,客棧都被翻過來了,想來不會再有線索了,下山乾什麼。”

常寧看女孩一臉傻白甜,越發焦急:“你沒看出來麼,宗門的情形不大對,我有不好的預感,還是儘早離去為妙。等到了外麵,咱們慢慢查令尊的下落。”

誰知蔡昭毫無所動,緩緩坐下後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你沒聽見他們說麼,我爹說不定是有要緊事自己走的。”

常寧看了女孩一會兒:“你在防備我麼。”

蔡昭靜靜與他對視。

常寧敗下陣來,歎道:“不要防備我,我絕不會害你,也不會害你的家人。”

蔡昭緩緩轉回頭:“你說的對,我不能疑心所有人。”

她又道,“那你倒是說說,你也覺得我爹是自己走的麼?”

常寧輕蔑一笑:“蔡穀主要是自己走的,那又是誰清理了整間屋子。”

蔡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來這人是個蠢貨,想讓彆人相信我爹是自己走的,就該留下睡了一半的被褥,喝了一半的茶杯。非要弄的這麼乾淨,反倒叫人疑心。”

常寧長眉一軒:“你想說什麼。”

蔡昭話說的很慢:“平常都是我聽你說,這回煩請常世兄聽我說了。”

常寧一挑眉梢:“願聞其詳。”

蔡昭放下茶杯:“首先,我絕不信我爹是碰上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然後自行離去的――在我們家,隻有我姑姑的心是全然火熱的,我娘大約熱一半,我爹估計隻有兩三分熱,也隻留給至親與少許故交了。”

“我娘和小瑤如今躲在安全處,我在青闕宗,闔家俱全,我爹就沒什麼真正要緊的事了。還十萬火急?哼,哪怕江湖翻了個個,落英穀被一把火燒了,我爹都不會心急上火。說句你不愛聽的,便是有人以常家血案的線索相誘,爹也絕不會一句話都不留給我就走的。”

常寧頗驚,神思一轉:“所以,蔡穀主的確是遭遇不測了!”

“這世上有人能叫我爹毫無還手之力束手就擒的麼?”蔡昭反問。

常寧立刻否定:“我見識過令尊的功力,不敢說入了化境,但已世上罕逢敵手。高手對決,要殺要傷都不難,但要讓令尊連一擊之力都沒有,哪怕聶恒城再生,也辦不到。”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蔡昭望著從窗縫中透進來的幾縷陽光。

常寧繼續道:“那麼隻有一個可能,那人是令尊十分熟悉甚至信任之人,趁令尊不備,一擊得手。”他看了女孩一眼,含酸道,“不過你爹熟悉的人,肯定也是你熟悉的人,我怕一個說不好,你要與我翻臉,隻好一句不提了。”

蔡昭瞥過去,“你想說誰。”

“祭典那兩日我留心看了,你爹和誰都淡淡的,哪怕對戚宗主都是尊敬有餘親近不足。隻有對周莊主,那是打心眼裡把他當作兄長了。”常寧索性一口氣全說了。

蔡昭想了想:“那是自然。我爹自小在佩瓊山莊長大,是真把周伯父當哥哥的――不過周伯父不是重傷在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