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壞脾氣的秘密...)(1 / 2)

四月春風輕慢柔和,吹的人心頭軟綿綿的。

在經受了真假宗主與魔教侵襲的重大風波後,青闕宗終於恢複了之前的安詳寧靜。演武場上朝陽熾烈,人聲鼎沸,宋鬱之沉肩凝氣,身形矯健,一劍下去,山石迸裂,塵土激蕩,眾弟子歡聲如雷。

這趟魔教涉險之行,本可說是十分圓滿的。宋蔡二人‘機緣巧合’偶得寶物,並從紛爭不止的魔教全身而退,回來後宋鬱之更是恢複了之前的功力,樂的戚雲柯飯都多吃了幾碗――對於任何一個門派來說,悉心栽培十幾年的傳嫡弟子都是異乎尋常的重要。

天公作美,人逢喜事,但眾弟子卻詭異的感受到了一種違和籠罩在萬水千山崖上――向來笑口常開溫和可親的小蔡師妹,忽然改脾氣了。

第一個撞在她刀口上的就是四師兄丁卓。

作為第二回被爽約的丁少俠覺得自己很有理由生氣,於是在曾大樓辦的同門小宴中不哼不哈的刺了蔡昭幾句,類似於自己果然是無名小卒,不然也不會每回都被忘得乾淨。

原以為小蔡姑娘會如以往一般拱著小拳頭笑著賠個罪,然後兩人再訂戰約。誰知這回她二話不說拍下筷子,冷著臉揪起丁卓的袖子,一路拽回了丁卓的居所,並讓人看緊院門,不許任何人進去。

約兩三炷香後,蔡昭麵無表情的出來了,月華長裙甩出六親不認的架勢,無人敢上前詢問,而丁卓將自己關在屋裡足足三日,再露麵時一身憂鬱,以往頂破天的倨傲之氣少了一半。

破竹軒內發生了什麼雖無人知曉,但據扒牆頭的弟子說,裡頭一直發出叮叮當當的劍擊之聲,之後進去收拾的奴仆說一地都是碎裂的碎劍片,兩人應該狠狠打架了,打的可能還不止一架。

沒人知道決鬥結果,也沒人敢去問,隻知道蔡昭推門出來時,冷冷的向跌在地上的丁卓撂下一句,“學武是用來做戲給人看的麼,生死相搏之際,哪個會等你沐浴焚香再問你心口疼還是吃撐了!四師兄再這麼端著,就一輩子閉門造車吧!”

這件事的好結果是,丁卓開始積極參加同門之間的比試了,還向戚雲柯表示希望有機會下山曆練;壞結果是‘鞭策’眾弟子的師兄又多了一位。

第二個撞到蔡昭刀口上的是宋鬱之。

其實宋鬱之對破竹軒的閉門比試結果毫無興趣,隻不過想尋個借口上椿齡小築罷了。

“昭昭師妹那日與四師弟比試結果如何?”宋鬱之一板一眼的詢問。

蔡昭一臉驚訝:“你我在幽冥篁道並肩多日,難道你會不知道。”

宋鬱之當然知道。

蔡昭本就勝出丁卓一籌,但她之前隻在落英穀中修煉,還是後來魔教闖上萬水千山崖才給了她曆練的機會。然而那一回畢竟過於短暫,並且一旁掠陣的是李文訓等人,她多少篤定自己是性命無憂的,不比這趟親赴幽冥篁道真刀真槍的拚殺。

魔教教眾又不講武德,連日曆險中蔡昭沒少領教各種明刀暗箭,武藝自然飛速精進。依照宋鬱之估算,赴幽冥篁道之前,一百七八十招內蔡昭可以擊敗丁卓,從幽冥篁道回來後,拿下丁卓估計在百招上下。

宋鬱之畢竟不善言辭,最後隻好直接問:“幾招之內?”

蔡昭:“七十八招。”

“這麼快?”宋鬱之有點吃驚。

“我拔了豔陽刀,四師兄心疼他的‘長空’劍,沒敢跟我正麵對劈。”蔡昭聳聳肩。

宋鬱之:“……同門比試而已,何必拔豔陽刀。”

“我是為了四師兄好,他太講究了,臨敵之際會吃虧的。”

如此,對話便結束了。

高傲冷峻如宋鬱之,也察覺到小師妹沒有聊天興致;若換做以前,笑吟吟的小姑娘從話本子到庖廚的新菜色,東拉西扯就能說上一堆閒話。

宋鬱之隻好自己找話:“我送來的那些卷軸,師妹都看了麼。”

“都看了,挺好看的,比話本子還精彩。三師兄還有麼,再來點新的吧。”

“……”宋鬱之,“師妹就沒什麼想與我說的。”

蔡昭想了想,“有的,師兄跟我來。”

她扯著宋鬱之的袖子往外走,穿過走廊與花圃,來到椿齡小築後院的一處涼亭,涼亭上架著一根長長的竹筒。

蔡昭踮著腳尖,遠遠一望,“我就知道,這個時候他們一準會來。”

此處地勢較高,恰好能望見下方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有兩人正在低聲說話。

居然是戚淩波與戴風馳,不過隻能看見他們兩個腦袋,聽不見說話聲。

蔡昭將宋鬱之推到竹筒旁,示意他俯身去聽――也不知這竹筒是怎麼設置的,戚淩波與戴風馳的說話聲源源不斷從竹筒中傳了過來。

“……昨日不是說了讓二師兄多吃點嗎,我看你今日又瘦了。”戚淩波的聲音。

戴風馳歎口氣,沒說話。

“為何我們非要到此處來說話,二師兄怎麼不來仙玉玲瓏居找我了。”

“我如今情形尷尬,不想連累你。”

“當初二師兄是受了蒙蔽才幫那冒牌貨的,又不是有意為虎作倀。我跟爹都說了,爹說一點都不責怪二師兄呢。”

“師父慈愛厚道,他自然不會責怪我。可是一眾同門該怎麼看我呢,三師弟都能發覺那冒牌貨的不對勁,我卻絲毫不察。”

“三師兄自小跟著父親長大,若論對父親的了解,連我這個做女兒的都不如,何況二師兄你是在母親身邊長大的。二師兄你彆自責了,我看了都心疼。”

“淩波,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不過我們以後還是遠著些的好。我們都大了,不比小時候,你若與我太親近,三師弟要不高興的。”

“不高興?哼!三師兄眼裡從來沒有我,彆說我與誰親近,便是我哪日死了,他都怕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師妹彆這麼說,你們畢竟…唉…師母對我有撫育之恩,我不能害了你。我雖武藝低微,但隻要師妹你有吩咐,千刀萬剮我也來!如有違誓,天誅地滅!唉,不過我們日後還是少相見了罷!”

戚淩波過了半晌,才道:“……二師兄,這幾日娘時常對我說,叫我想清楚婚事。”

“師母怎會說起這話?”

戚淩波道:“娘說,嫁人過日子,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無邊的尊榮權勢,究竟能不能抵過心頭冷落與半生寂寥,叫我想清楚。”

“師母,師母真的這麼說?”戴風馳的聲音都發顫了,“師妹,師妹我…誒誒,師妹等等我,等等我…”

一陣腳步聲,兩人走遠了。

宋鬱之放下竹筒,看著蔡昭。

蔡昭也看他。

兩人對看半天,最後宋鬱之道:“這竹筒你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