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換人質長亭送彆(1 / 2)

魏氏接過了旨意, 繼續帶著孩子們住在李家。

接旨的當天下午,魏氏在李家人的輔助下,向宮中提出謝恩的請求, 宮裡傳話, 讓她第二天上午進宮。

李七奶奶立刻忙活起來, 連夜請了好幾個裁縫進府, 給娘兒幾個裁衣裳,至於首飾,就用李太妃賞賜的那一匣子。

遠在千裡之外的兩軍陣前,雙方又開始打嘴仗了。

先是舊話重提, 嶽將軍讓人把南安王痛罵一頓, 不思報國、不忠君王、因一己之私致使河間省民生凋敝, 又罵他屠戮手足,殘害皇嗣, 致使誠親王**以證清白,無君無父、無情無義。

南安王也讓人罵, 車軲轆話你來我回了兩天, 嶽將軍見對方始終不肯投降, 隻能派出使臣, 要求交換俘虜, 以原南安王側妃許氏,換誠親王。

南安王想都沒想, 一口拒絕, 南安王世子也不同意,若不是為了讓使臣回去傳話,差點殺了使臣祭旗。許知府眼神閃了閃,那是他親姐姐。

嶽將軍心裡有譜, 把許氏扔出去,不過就是為了讓姓許的心裡不痛快。他再次讓使臣去城門口叫,以南安王生母杜太妃,換誠親王。

南安王這次猶豫了,那是他親娘,可誠親王在他手裡壓了這麼久,什麼好處都沒撈著,這樣白白放了,豈不可惜。底下人都雙目炯炯地看著他,這些來投奔他的人,都是在皇帝那裡混得不如意的。當初南安王大張嘴許諾過他們許多好處,如今他若是連親娘都不顧及,誰能相信他以後是個信守承諾的君子。

南安王世子屁股動了動,問使臣,“我母妃可來了?”

使臣搖頭,“嶽將軍隻說杜太妃,未提他人。”

南安王世子有些失望,低下頭不再說話。

底下人勸諫,“王爺,既是老太妃來了,不如迎接進來,讓天下人看看,王爺孝順。”

南安王也無可奈克,當初留下劉文謙,目的就是為了換回他家裡人。如今事到臨頭,他就算有些遺憾,卻無他法。

南安王揮揮手,立刻有人把劉文謙帶了過來。

劉文謙瘦的很厲害,燒掉的頭發長了新的起來了,臉上的傷好了,略微有一點印記,若是留下胡須,尚可遮掩。

他的兩隻眼睛看起來很大,眼神不像在青州時那樣有光彩。當日他為了保全家裡人,殫精竭慮,現在他沒什麼好怕的。封王的旨意像風一樣迅速吹到了這裡,劉文謙知道家裡人都安然無恙,放下心來後,整日懶懶散散的。之所以看起來瘦,是因為他不大吃飯。他心裡有自己的盤算,倘若將來有命回去,要是吃的肥頭大耳,外人豈不談論他樂不思蜀。他一天就吃一頓飯,保證自己餓不死,故而整個人精瘦精瘦的。

劉文謙進來後也不行禮,直挺挺站在那裡。論年紀,南安王比他還小呢。原來宮裡論序齒時,南安王原來排行最小,是六皇子,現在加了個人,南安王就是老七了。

有人嗬斥他,“見了王爺還不行禮!”

劉文謙嗬嗬笑了,“我居長,他為幼,長幼有序。”

南安王氣的心肝疼,眯著眼睛看著他。旁邊有武將一腳踢在劉文謙膝蓋窩裡,直接把他踢趴下了。幾息之後,劉文謙爬了起來,坐在了地上。

他的膝蓋窩隱隱有些疼,好在穿得厚,倒沒受傷,“說罷,叫我來有何事?”

南安王冷笑,“你回去告訴老三,讓他好自為之,早晚我要重回京城。”

劉文謙在敵營裡混了這麼久,知道他說的老三就是皇帝,瞥了南安王一眼,思索他這話的意思,難道說,要放了他?

審時度勢,劉文謙不再犟嘴,什麼話都沒說。

南安王擺擺手,立刻有侍衛拖了他出去。

兩邊交換俘虜,各自派一個兵丁,壓著俘虜往對方那邊去。嶽將軍大方,把許氏算作添頭一起送給了對方。

杜太妃滿懷欣喜,她原來以為自己要死在京城了,沒想到她還能和兒子團聚。許氏膽戰心驚地跟在杜太妃身邊,對於未來,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期待。兒子被留在京城,她被送到了這邊。她聽說侄女做了世子爺的正妃,她來這裡,純粹就是給南安王找不痛快的。可她不敢不來,李太妃說了,她要是敢不效力,立刻就殺了她兒子。

劉文謙跟著兵丁往城外走,杜太妃往城牆這邊走,在兩邊陣營中間處,雙方交換俘虜。

杜太妃眯著眼睛看了劉文謙一眼,哼了一聲,小聲罵了一句賤種。

劉文謙本來麵無表情,耷拉著眼神,聽見她這樣罵,知道這位老婦必定就是當年害他之人。劉文謙也不管什麼男女有彆、尊老愛幼,他趁著兵丁不注意,迅速抬起手,劈手抽了杜太妃一個嘴巴子。

杜太妃驚呆了,立刻叫罵了起來。劉文謙一把薅住她的頭發,把她按在地上拳打腳踢了起來。

南安王這邊的兵丁立刻去阻攔劉文謙,嶽將軍這邊的人和那兵丁纏了起來,不許他動誠親王。許氏看了看,假裝摔倒了,坐在一邊的地上哼哼唧唧了起來。

劉文謙雖然瘦弱,卻是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杜太妃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現在年紀也大了,能僥幸從京城一路奔波到現在沒死,就是撐著一口氣,哪裡能經得住劉文謙的拳頭。

這樣毆打一個老婦,劉文謙心裡有些內疚,可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又打了她幾下。她能讓太上皇把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放在火上烤,根本就是個沒心肝的人,這種人何必跟她講情義。

城牆那邊立刻有人喊話,“放下太妃娘娘,饒你不死!”嶽將軍看到劉文謙抓著杜太妃痛打,嘿嘿笑了起來,是條漢子,有仇報仇,這才痛快,以德報怨個屁,誰難道天生合該受委屈不成。

劉文謙打夠了,站起身來,“賤人,倘若再讓我看見你,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杜太妃還剩一口氣在,嘴裡仍舊罵罵咧咧不休,劉文謙又踢了她兩腳,這才拂袖而去。

城牆上的人想要射箭,可杜太妃也在對方射程之內,若是他們放箭,誠親王年輕力壯還能跑,躺在地上的杜太妃可就躲不了了。南安王一口老血差點吐了出來,鐵青著臉又放出兩個兵丁,把外頭婆媳兩個抬了進去。

杜太妃被兵丁太回城內,南安王叫了個女醫婆來給她診治。杜太妃的肋骨斷了一根,頭發被扯掉了一大把。這還是劉文謙手下留情,否則,活活打死她也不在話下。

杜太妃又疼又羞,肋骨斷了,對一個老婦來說,可算是重傷了。最重要的,她一輩子沒把李太妃放在眼裡,老了老了,反倒被她兒子痛打了一頓,杜太妃覺得臉麵都丟儘了。

嶽將軍等劉文謙到了陣前,立刻下馬行禮,“下官見過王爺。”

劉文謙趕緊拱手還禮,“多謝將軍搭救。”

嶽將軍知道他市井出生,也不強行和他客氣,“王爺受苦了,還請回大營歇息,明日下官派人送王爺回京。”

劉文謙再次道謝,“辛苦將軍。”

嶽將軍讓人送了劉文謙回大營,並讓人在他的中軍大帳旁邊,又設了一個大帳,規格比他這個還高,又單獨撥了兩個年輕的小兵給他使喚,把劉文謙安置了下來。

劉文謙原來就是個小商人,做了這麼久的階下囚,忽然被這麼禮遇,反有些不自在。底下人給他送了好吃的來,他先去看看兵丁們吃什麼,見到旁人的飯菜後,他把那些酒肉退了回去,要和大家吃一樣的飯菜。

那兩個小兵有些不知所措,他們原沒有任何背景,特意被挑了來伺候王爺,正擔心自己伺候不好呢,王爺竟然要和他們吃一樣的飯菜,頓時嚇得跪了下來。

劉文謙把他們拉了起來,拍拍他們的肩膀,“你們莫怕,嶽將軍都能和大夥兒吃一樣的,我雖說如今頭上有個王爺頭銜,想必你們都曉得,我原來也就是個普通人,吃普通飯菜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劉文謙堅持與眾人同食,一則是他從小到大過的都是普通日子,忽然讓他一個人高高在上,他過不慣。再者將士們在征戰,他什麼忙也幫不上,豈能再吃喝享受。

一名偏將命軍醫給劉文謙看病,軍醫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回將軍的話,王爺身子骨尚好,雖則火中受了些傷,都是皮外傷,無大礙,頭發沒了,過個一年半載就長起來了。王爺在敵營,想來飲食不大周全,腸胃有些弱,不能吃大魚大肉,清淡些養著,慢慢就能長些肉。”

偏將心裡有了譜,告訴了嶽將軍。嶽將軍留劉文謙在軍營又養了三五天,命心腹之人帶一隊人馬,護送誠親王回京。

出發那天,劉文謙再次向嶽將軍道謝,“多謝將軍搭救我,我在這裡隻能添亂,還請將軍保重。”

嶽將軍雖然忙碌,還是主動過來送行,“王爺一路平安,等下官打了勝仗,回京向王爺請安。”

兩人客氣了許久,劉文謙爬上了一兩簡單的馬車,一路往京城而去。

魏氏那日帶著幾個孩子進宮,第一次見到了天家的榮耀和威勢。她們娘兒幾個進宮,先去了皇後那裡。

一路上,魏氏屏息斂神,多一步路都不肯走。她手裡拉著元寶,劉悅薇跟在她身後,手裡牽著蘭姐兒。

皇後聽說她們一家子來了,讓宮女帶了她們進去。

魏氏帶著孩子們先行國禮,“臣妾拜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這個禮,魏氏跟著李七奶奶學了個把時辰,勉勉強強算合格。好在如今宮裡也沒人為難她們娘兒幾個,都曉得她們從小地方來的。

皇後立刻叫起,“賜座。”

在宮女的帶領下,母女兩個坐在了旁邊兩張椅子上。劉悅薇一抬頭,旁邊還有幾個婦人和幾個年輕女子。

魏氏猜測她們的身份,不知道要不要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