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歸來兮骨肉團聚(1 / 2)

鄭老爺走後, 劉文謙站在車前,雙手背在身後,目送他漸行漸遠, 直到鄭老爺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劉文謙抬頭看天, 想起二十年前他和鄭老爺初遇時。人和人之間, 隻要有緣分, 不需太多語言,就能做知己。曾經他願意傾囊相助義兄,現在他還願意絕食救他一家子。

鄭老爺騎著馬一直沒回頭,等雙方再也看不見彼此了, 鄭老放下了速度, 一邊慢慢往前騎行, 一邊淚流滿麵。他何德何能,得劉兄弟這樣看重, 兩次救他於水火之中,還把愛女許給他兒子。到了現在, 自己好像還在沾他的光。此生此世, 若有機會, 他一定要報答劉兄弟的厚恩。

送走了鄭老爺, 劉文謙一個字沒說, 默默鑽進了車裡,告訴帶隊的將領, 派一人往河間省省府送信, 讓丹陽郡主帶著三郡主在驛站口候著,父女三人一起進京。

劉文謙進京是皇帝的命令,他可以在中途見一些人,但不能故意耽擱行程, 不然就是不敬帝王。

此事的劉悅妍正在發愁呢,你道是什麼原因,因為汪彩鳳懷孕了!

汪彩鳳和上官靈犀有過一夜之後,相互之間都守著禮,再也沒逾越過。前些日子劉文謙被捕,魏氏母子幾個生死不知,汪彩鳳整日跟著憂心,根本無暇他顧。

上官靈犀兄妹到了省城後,剛開始和汪彩鳳一起,跟著劉悅薇和鄭頌賢住在鄭家。後來劉悅薇要上京城,就把汪彩鳳一家子托付給了劉悅妍。

劉悅薇原來想的是等劉文謙回來之後再說汪彩鳳的婚事,誰知汪彩鳳卻懷上了。

剛開始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有些懨懨的,茶飯不思,總是瞌睡。

劉悅妍覺得奇怪,以為表妹生病了,要請大夫給她看,汪彩鳳連忙拒絕了。可等了兩個月,汪彩鳳發現自己遲遲不來月事,忽然就有些擔心。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未婚有孕,會讓人恥笑的。她自己丟人也就罷了,表姐表妹也要跟著臉上難看。

汪彩鳳自己偷偷跑了出去,梳了婦人頭,找了個遊醫給她摸了摸脈。

遊醫立刻恭喜她,奶奶已經有孕近四個月了。汪彩鳳的心直接往下沉,恍恍惚惚回了劉家。

汪彩鳳想把孩子打掉,又不忍心,隻能告訴了上官靈犀。

上官靈犀大喜,立刻跑到劉悅妍麵前去求。劉悅妍已經封了郡主,上官靈犀進去後就跪下了。

劉悅妍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表妹有身孕了?”

上官靈犀低眉順眼,“回娘娘的話,是,是小民喝了酒犯渾,強迫了汪姑娘,請娘娘責罰。”

劉悅妍冷哼一聲,“你是該責罰,沒有成婚,就讓表妹肚子大了,以後她豈不是一輩子要受人詬病?孩子出生後,要是被人知道了,指著他的鼻子罵奸生子,難道就好聽了?”

上官靈犀立刻砰砰磕了兩個頭,“求郡主娘娘責罰,都是小民的錯,隻是,小民心悅汪姑娘,已經把汪姑娘的贖身銀子準備好了,求郡主開恩,把汪姑娘許給我為妻。”

劉悅妍看在他們兄妹冒死跟著汪彩鳳一起逃出來的份上,自然不會真的要把他怎麼樣,隻是身為娘家人,姑娘還沒嫁人有了身子,當然要責怪幾句。

閆慶才見劉悅妍寒著臉不說話,作揖道,“我的郡主娘娘,您開開恩,他們兩個人好的很,您何苦做那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

劉悅妍見閆慶才說話沒個正經,翻了他個白眼,“這事兒我曉得了,要成婚就要趕快,可我這心裡又不大痛快。”

上官靈犀繼續磕頭,“娘娘要是不解氣,讓人打小民一頓出出氣。”

閆慶才拿起劉悅妍的手,在自己臉上拍了一下,“娘娘解氣了沒?”

劉悅妍被他逗笑了,“快滾,彆惹我生氣。”

閆慶才笑,“娘娘讓我滾,我這就滾。我滾去給娘娘買兩朵絹花回來,娘娘貌若天仙,定要多妝扮才是。”

劉悅妍立刻呸了他一口,“再胡說八道,我打斷你的狗腿。”

閆慶才把袖子一攏,“得了,我先滾了,娘娘消消氣。”

說完,他嬉皮笑臉地走了。

自從劉悅妍封了郡主,外頭人都覺得閆慶才真是走了狗屎運,娶到個這麼好的婆娘。閆老爺聽說後,立刻讓閆大郎來請閆慶才回去。

閆大郎見到閆慶才,先拱手行禮,“草民見過郡馬爺。”郡馬稱呼非官方正式稱呼,不過是大家照著駙馬稱呼沿襲而來。有些時候叫儀賓,若是得寵,也能封個五品六品的承德郎虛銜。

閆慶才嗬嗬笑,“大哥怎地這般客氣?”

閆大郎笑,“禮不可廢,爹讓我來問二弟,如今青州平安,可有工夫回家?”

閆慶才道,“原該回去看看爹和祖母,隻是嶽父來信,讓我們跟著一起回京。郡主如今還沒見過京中諸位長輩的麵,連玉牒都沒上呢。要是郡主和真哥兒單獨去京城,我也不放心。”

閆大郎忙道,“這是大事,二弟隻管跟著郡主去京城,家裡的事情有我呢。”

閆慶才現在根本不想回去,家裡那點東西,他也不想爭了,這兩年跟著嶽父賣鹽,他也積攢了一點家業。等回了京城,他做什麼都行,總能混口飯吃。就算混不了,大不了他靠著郡主吃軟飯就是,他才不怕人家笑話呢。

閆大郎要求見郡主,閆慶才想了想,“大哥稍坐,我去通傳一聲。”

閆大郎立刻正襟危坐了起來,心想這皇家的規矩真多,還要通傳,也越發不敢肆意。

劉悅妍聽說閆大郎要見他,眼珠子轉了轉,“讓他進來。”

閆大郎進來後,立刻就跪下了,“小民見過郡主娘娘。”

劉悅妍聲音涼涼的,“起來吧,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閆大郎並沒起來,“以前草民不懂規矩,衝撞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說完,他又磕了兩個頭。

劉悅妍想了想,“你起來吧,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以後,你好生照看老太太和老爺,家裡的事情,都交給你了。”

閆大郎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坐在一邊,恭敬地陪著他們夫妻說了許多話。

留了一夜之後,閆慶才就把他打發走了,並多次警告他,閆家人誰要敢仗著郡主的勢橫行鄉裡,他知道了,第一個要把人逐出家族。家裡的那個胭脂鋪子,閆慶才交代,送給他娘萬氏,留給她養老用。

閆大郎笑眯眯地走了,絲毫不在意閆慶才的白眼。

等閆大郎走了,閆慶才開玩笑,“娘娘真是寬宏大量。”

劉悅妍哼了一聲,“我這是為我爹娘的名聲著想,不能讓京城裡的人小看我們。如今老大俯首認錯,我懶得和他多說了。現在要緊的,是趕緊把表妹的婚事辦了。我馬上就要回京城了,表妹也不知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閆慶才道,“要是表妹身子尚好,咱們就一起去吧。二妹妹用表妹用順了手,到了京城,咱們家裡有我出門跑腿。妹夫要讀書,妹妹家裡有個什麼事情,總得有人出去辦事。”

劉悅妍想想也對,“我可跟你說好了,等去了京城,咱們不能一直跟著爹娘住。那王府以後是元寶的,我既然出嫁了,總待在娘家,人家要笑話我爹娘了。”

閆慶才連連點頭,“娘娘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劉悅妍橫了他一眼,“你也有點出息。”

閆慶才一把抱起她往床上去,“我如今有了郡主娘娘,還要什麼出息,伺候好娘娘就是我最頂頂要緊的差事。”

劉悅妍雖然罵了上官靈犀,還是出麵辦了汪彩鳳的婚事。

婚事比較簡單,就在家裡找了個單獨的屋子,請了幾桌酒席,家裡主子下人一起慶賀,汪彩鳳算是正式成了上官家的。

辦好了汪彩鳳的婚事,劉悅妍先後和鄭頌仁夫婦以及李家人告彆。

鄭頌仁還如原來一樣叫她大妹妹,劉悅妍笑,“仁大哥這才是自己人呢,這些日子天天聽人叫郡主娘娘,我總感覺自己在唱大戲似的。”

一席話說得唐氏笑了起來,“妹妹,你如今可是貨真價實的郡主,我們叫你一聲娘娘,也是應當應分的。”

劉悅妍擺擺手,“那不過是叫給外人聽得,我是什麼樣的人,哥哥嫂子還能不知道。這回我去京城,仁大哥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妹夫的?我估摸著他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了。”

鄭頌賢想了想,回屋去拿了一疊銀票給劉悅妍,“大妹妹,勞煩你把這個給三弟。如今弟妹得封郡主,我估計三弟以後就要留在京城了,那邊先生多,讀書也方便。咱們兩家雖然不分你我,但三弟也不能一直住在嶽父家裡。這錢給三弟,大小買個小宅子,省得旁人談論說三弟是上門女婿,叔叔嬸子臉上也不好看。”

劉悅妍大致看了下,估計有個三五千的銀子,“仁大哥,都給了妹夫,你這裡日子還能過嗎?”

鄭頌仁笑,“大妹妹放心,當日我來省城,我爹給了我不少呢。”

劉悅妍收下銀子,又去了李家。

李老太太高興地拉著劉悅妍姐妹的手道,“好,好,真好,太妃娘娘這回得償所願了。你們一家子骨肉團聚,早些去吧,不用惦記我們。”

劉文謙快到河間省官道時讓人提前送回了消息,劉悅妍收拾好了行禮就在路口等著,鄭頌仁夫婦和李家管事也來相送。

一行人在路口等了近三個時辰,劉文謙的車駕終於來了。

姐妹兩個一起撲了上去,“爹,爹。”

劉文謙一把抱住兩個女兒,哽咽了一聲,“爹來接你們了。”

劉悅妍哭著把他全身打量一遍,“爹,您受苦了。”

劉悅蓁抱著她爹的腿隻曉得哭,劉文謙摸了摸她的頭,“彆哭,爹好好的呢。”

鄭頌仁夫妻上前行禮,“見過叔叔。”

李家管事直接跪下磕頭行大禮,“奴才見過王爺,老太太讓奴才傳話,王爺不必在此停留,帶上兩位郡主即刻上京,早日認祖歸宗。來日若有緣,京城再會。”

劉文謙點頭,“替我傳話,多謝舅母替我照看妻兒,來日舅母去京城,我再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說過了場麵話,李家管事又送上了厚厚的儀程,劉文謙也沒拒絕,李家管事送過東西就走了,並不打擾他們。

劉文謙看了眼鄭頌仁,“仁哥兒,你在這裡好生當差,得空回去看看你爹娘。”

鄭頌仁躬身,“多謝叔叔教誨,叔叔此去京城,山高水遠,還請您和嬸子保重身體。”

劉文謙拍了拍他的肩膀,“仁哥兒,若是可以,你再去讀幾年書吧,小吏又不能做一輩子。要是能考個舉人,不論名次,往後前程也能好一些。”